第九章战战战!

半晌,田彦才回过神来,只感觉胸口心脏都要跳出来。

陶谦赶紧过来查看,看到田彦没事才放心地道:“多亏明义有先见之明,令人挖出壕沟以阻抛石机,以致曹军飞石只有小部飞抵城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田彦深吸一口气,强自稳住心神,飞跑到城墙之上,曹军第三轮抛石已过,那密密麻麻的敌兵已开始冲锋!鼓声、呼喊声震天!

雪愈下愈大,大得看不清曹军人数几何,只感觉黑压压一大片,无边无际。

守城众将士握弓之手止不住地发抖,不知是严寒,还是惊恐。

然而,早在昨晚把六架旋转抛石机拉出来时,在城上城下布了二十余架连弩时,徐州城百姓已不再逃了。

那个身形偏瘦的青年别驾,他一直站在城楼之上,从未退缩。

我徐州之民,更不能弃家园而去,徐州城破,何以苟活!于是纷纷捐出铁器以造利刃,捐出门板以御敌箭,捐出口粮以抚士兵,捐出青壮以充兵力。敌人若敢来犯,此处便是他葬身之处!

是时候了!

“敌人犯我家园,定叫他有来无回!家中老小已备好菜肴,我等只消击退来犯,便回家享天伦之乐!”

田彦猛地拔出腰间倚天,喝道:“众将听令!”

“诺!”声音整齐划一,融掉片片飞雪。

“陈登统领抛石机,射程五百米,无间隔发射,直到敌军撤出为止。”

“陶应统领连弩,我方抛石机发射之后,便大开城门,十架弩分两排平射,前五架射完即换后五架,城楼之上再排十架,以三百米射程为限,不用节约弩箭。”

“糜竺准备弓箭,引火之物,石块,还有后备军。”

“还有,城下十架连弩,也淋上火油!”田彦看着黑压压的敌军,竟是莫名地兴奋。

“明义,连弩也要淋上火油,那以后……”陶应哪里舍得。

“此战如若不胜,何来以后?”

“诺!”

众人拱手而退。

七百米,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

城楼之上的田彦一挥手,陈登得令,抛石机立即飞速旋转,隆隆声震颤大地。

“放!”一声令下,一个个飞石划过城楼,划破长空,远看如珠落玉盘,近看如陨石天降,重重轰在曹军抛石机阵,轰在冲锋人流中!

顿时惨叫声成片,轰隆声震天。

曹军突然一阵慌乱,徐州何时有此等神器,射程竟然在己方抛石机之上,更恐怖的是,抛弹速度如雨!如此迅疾,那城中莫非有千百架抛石机不成?

只听得曹将怒斥,曹军生生止住慌乱,疯狂冲击,拒马尖头之上,早插满尸体,后来之人继续涌上,以前军尸体作路,踩踏而行。

而那拒马之间的十人行道,早涌进上千人!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

“射!”

陶应长枪一划,城楼上下二十余架连弩齐发,呼啸声如鞭打,刺人耳膜,一弩十矢,长矢如枪,一枪连刺三人,余劲插地抖尾,鸣如呜咽,慑人心魂。

而曹军攻势不止!

三层拒马已不见拒马,尽是躺在其上的尸身,士兵们践踏通过,一支曹军瞬间变成一片曹军,从四面八方涌来,以身挡矢,前倒后继。

喊杀声更盛!田彦以剑插地,双手握靠剑柄,死盯着战场惨状,视线不敢离开半分。

那不断倒下的尸体,如他身旁那无名野草,颤颤巍巍,枯黄衰败。

呜!

一流矢飞来,田彦单手挥倚天,流矢瞬间落地,余下半截插进脚下城墙石板中。

“明义,此处有老朽便可,要不你……”

“陶公不以年老而退,众将士用命坚守,城中百姓翘首以盼,我田彦有何颜面避战!作为一城主将,我誓与众将士死守,陶公毋庸再言。”

“明义真乃我徐州福将,义薄云天,老朽代万千徐州百姓,再谢明义!”

而就在数息之间,敌军已然逼近城墙!

“射箭!”弓箭手早拉满弓,一通射下,又是倒下一大片。

饶是连弩强劲,弓箭密集,可敌军数量过多,仍旧强推而来,百米之间,早被尸体铺路,地面生生地被抬高数十寸!

“陶应快关上城门回来!”

田彦怒喝着,只见城下已涌来无数曹军,而陶应所指挥的连弩,来不及撤退,早被斩得七零八落,陶应气急,怒发冲冠,不退反进,以一敌百,竟是生生地止住了前部曹军攻势!

陶应却已听不进田彦的话,看着地上零落的连弩,心底又是涌出无匹怒意,长枪凭空一扫,立斩数人。

而曹军云梯、云梯车已到。

“快放火箭!”田彦挥剑挡箭,喝令惊惧的众人。

此时的城楼全在云梯车敌军弓箭覆盖范围之内,先前固定的木板,此时已插满箭支!

“用石头,滚火油!绝不能让他们上来!”田彦惊于曹军的疯狂,却更担心城下的陶应,此时的他,满身沾血,已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的。

为何此处曹军如此之多!似乎全部兵力都投入了进来!

那一波又一波,仿佛无休无止。

“铛!”

一道寒光闪过,田彦忙挥剑去挡,倚天一斜劈,立斩下一敌兵头颅!

再回神时,已经数架云梯靠近城墙,数个敌军跳了下来,与守军战成一团。

“连弩换火箭,射城下拒马!”

一声令下,城楼上仅剩的七架连弩赶紧调整方向,火箭飞出,遇上城下拒马火油,顿时火焰升腾,火海一片。

那冲锋中的曹军,变为一个个火人,四下奔逃,却又燃及更多曹军。

只是,仍旧止不住敌方攻势!

那一波一波如浪潮,翻滚而来。

瞬息之间,城楼之上,已分不清敌我!

田彦怒挥倚天,转身之后,身旁护卫已尽数战死。

而敌军,仍旧源源不绝涌来,那人数仿佛砍不尽,杀不绝。

“将士们!”田彦声音嘶哑,再斩一人而怒吼:“我等身后便是父母妻儿,城门若失,亲人亦死!尔等皆徐州之栋梁,亲人之企盼,惧曹贼否?”

“我等不惧!我等不惧!杀敌!杀!”

余下众将士无一不是血染战袍,可敌军如蝗如蚁,谁不心惊!

可是,在城楼一隅,一瘦弱之躯,那青年别驾,这徐州主将,不见丝毫胆怯,没有退缩半分!为了徐州,为了亲人,他不惧!

那么,我等又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