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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松了口气。
其实我发录音给大V的目的，就是让我哥看到我的定位。
现在我哥来了，我就安全了。
我出生于名门望族钟家。
常言道：富不过三代，不过到我这一代，钟家已经富过五代了。
这一代我家有三个儿子，我最小。
大哥接管商业帝国，二哥掌管医疗慈善，轮到我，我妈说，只要不创业就是她最乖的儿子。
我听话，该读书读书，该玩玩，就是没有事业，想花钱就刷我大哥的卡。
一院的前身“惠民堂”就是我家祖爷爷建的，后来捐给了国家，成了公立医院。
因着这层因缘，我对一院有特殊的感情。
当我发现助理医师的话有歧义时，就暗地里留了个心眼。
为什么他一口咬定我是劣质器材厂商？
是不是之前医院有过这样的供应商，出过事故？
仓促之间来不及查证，我只好将计就计。
揭穿秦爱迪的真面目只是顺便，钟家人从来不会耽于小情忽略大爱。
此刻，我二哥挡在我面前，随他同来的一队市级刑警也将派出所民警团团围住。
“我们是刑警总队的，请你们放下枪！”
民警一般情况下不佩枪，这队人不知道是派出所的民警还是李院长养的武装团队。
“市一院李宏院长，智宇集团叶晓宇，你们涉嫌官商勾结，仗着亲戚关系用国家医院牟私人利益，据调查，仅一年，因为医疗机械质量不过关发生的医疗事故登记在案的就有三起。请配合调查！”
“秦爱迪，你收受贿赂，纵容包庇智宇旗下生产的劣质医疗机械进入医院，和上述二犯一同到案！”
“一院和智宇集团的调查，后续会在公安官网上公布，谢谢大家关注！”
刑警用大喇叭清楚地说完，人群炸开了锅！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也没发现李院长怎么一下子就从好人变成坏人了呀！”
“你傻呀，警察都说了他和那个智宇集团是亲戚，一个开医院，不对不对，医院以前是钟家开的，就是那个被他们打得满脸是血的小伙子，他是好人呐！
姓李的当上了院长，就把生意给自家人做，一大堆不合格的医疗机械弄到医院，害的是病人，亏他刚刚还说得那么道貌岸然！我呸！”
“老畜生！当了几年院长坑害了多少病人呐！他亲戚倒是赚得盆满钵满，30万一个包都不放在眼里！”
“那个秦主任，听录音，原先是钟家少爷的女朋友，有眼无珠，跟奸商勾搭一起去了，给病人做手术用劣质医疗机械，这种医生，医术再好没有医德也该坐牢！”
“还有那个助理医师，眼真瞎啊，非诬陷人钟家公子行贿，他一心维护的顶头上司才是利用富商男朋友光明正大行贿，既然这么舔一起关到牢里舔个够！”
......
6.
警察要押解几人回警局。
“钟临！”
秦爱迪泪水涟涟地看向我：“我们交往五年了，昨天你还向我求婚，我答应了，答应了啊，你快和他们说，我是你未婚妻！”
她又转向领头的警官：“警察同志，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医生，昨天才升的主任，医院要购买什么医疗机械，和哪一家公司合作，根本轮不到我作主！”
况且，你们也知道，叶家和李院长是亲戚，他们亲戚之间互相勾结，这和我压根没关系啊！”
“贱人，你真是让我恶心！我给你买包买首饰，享受钱给你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说和你没关系！”叶晓宇恶狠狠地瞪着秦爱迪。
“那是你非要塞给我的！”秦爱迪哭哭啼啼，
“你是院长外甥，家里又那么有钱，你拿权势拿金钱压着我，我敢不收吗？我要不收，连工作都没了，怎么养家养我妈？我妈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
“你还威胁逼迫我和我未婚夫分手，不分就要对付他，还要让我失去工作，抹黑我的名声，我一个弱女子，除了妥协，还要什么办法！？”
门外的观众听得连连点头，有同情心强的女孩子已经抹起了眼泪。
“社会还是对女性不公，特别是有本事又漂亮的女性！”
“秦医生还是有真本事的，这几年动手做的几百台手术，没有出过医疗事故吧！”
“她同流合污，完全是被姓李的和姓叶的逼迫的，警察同志，放过她吧！”
还有人喊话我：
“钟少爷，你们重归于好吧！如果你都不体谅她，她就没有活路了！”
我冷笑：秦爱迪还真是会拿捏人心！
我和秦爱迪的相识纯属意外。
“看！那辆车值100万！”
五年前，我从酒吧出来，就看到两个女孩对着我的车指指点点。
另一个女孩淡然地看了一眼，并没有露出对豪车的羡慕，还对旁边的人说：
“我们学医的毕业进个好医院，做到科室主任，也能买得起100万的车。”
我不由得仔细看了她一眼，暗暗赞叹她对财富的平静和对事业的进取。
不想下一秒，她就晕倒在我车前。
我把她送去最近的医院，醒来后她起床要走，身上的酒味让我皱眉，她苦笑：
“很难闻对吧？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我妈去世了！”
她嚎啕大哭。
我惊讶地看着她：原来是接受不了妈妈离开的事实，借酒浇愁。
真是个可怜的女孩。
我对她的感情也从怜爱到热恋，等陪着她把她妈妈的骨灰洒向大海，我们也顺理成章成了情侣。
是她和我追忆她爸妈重男轻女，她从小生存的不容易。
是她说暂时不要公开恋情，等她在医疗界做出一点成绩再结婚。
“至少升到科室主任吧，我们再结婚，到时候我要把你介绍给所有同事认识！”
在那之前，她说还是低调点，不要我来医院接她，也不要来科室给她惊喜。
“你的车太高调了，我怕别人会误会我是走后门靠关系进的医院！”
五年，除了第一年她刚进医院，我联系了当时的院长关心她的工作情况，得知她表现良好外，我遵守谎言，没有去医院打扰过她。
她终于升上科室主任，我觉得马上要结婚了，也就光明正大地来她的科室，没想到......
我真傻，真的，在今天之前，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7.
过往只在我脑海里闪过几秒。
秦爱迪仰着脸，哀哀地看着我：
“阿临，你还不肯相信我吗？我根本不是热衷于钱财的人，如果爱我，我一毕业就和你结婚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只要你重新接纳我，我马上把叶晓宇逼迫我收下奢侈品全部卖掉，钱款捐给慈善机构！”
“我知道钟家一直以来都在做慈善，我作为钟家的儿媳妇，更是义不容辞。我以后会成会公众人物，请大家监督我的一言一行！......”
她越说越顺口，半晌，发现我并没有开口，尴尬地转向我，撒娇道：“阿临，你说句话啊！”
“阿呸！”叶晓宇使尽力气把一口唾沫吐到她脸上：
“精彩，真精彩！我看比起做医生你更适合做演员！”
“你也不用继续和钟少爷跟前犯贱了，比起他，我更欣赏你的演技！我们叶家没那么容易垮台，等过几天我出来就给你投资几部戏，你也不用委屈在这个小办公室了！”
叶晓宇说完哈哈大笑。
警察大声喝止他。
我二哥用眼神示意我，怎么处理秦爱迪。
他知道我和秦爱迪谈了五年，她是我的未婚妻，也知道我打算今年和她结婚。
我摇摇头。
看透了这女人的真面目，过往投入再多的感情我也不可能继续了。
“秦女士，有什么话，到警察局去说吧，人民警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原来，你们钟家也是空担了慈善的名声，实际上为富不仁吗？”秦爱迪悲哀地扫过众人，“谁能为我们普通老百姓作主，给我们一条生路！”
弱女子喊冤迅速引起了群众的共鸣：
“有钱人心肠也太硬了，她都说了是被逼的，会把所有收的礼物卖掉做慈善，为什么还不原谅她！”
“钟家后人，真是不如他们祖先，想当年，那么多的家产说捐就捐，抗战年代救了多少人的性命，现在却连一个弱女子也肯不放过......”
人群后面传来骚动。
“让一下，让一下！”
为首的警察皱眉：
“站住！警察办案，无关人等，后退！”
“是秦主任的妈妈！”助理医师扶着李阿姨走进来。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秦爱迪，心疼地要扑过来，警察拦住她。
老太太的眼泪滴落下来：“那是我女儿哎，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这么多人围着她！”
“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做父母的错，是我们没教好，要抓就抓我吧！”
人群里的同情声更大了：
“哎，这孤儿寡母的，弱势群体，警察办案也不能一点情面也不讲啊！”
“就是，我姐姐的手术就是秦主任做的，抛开别的不说，秦主任医术不错！”
“就让秦主任多救几个病人来赎罪吧，不要抓她了！”
秦爱迪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几个警察相视苦笑，群众堵着一扇小小的门要为秦爱迪讨公道，他们也不好硬闯出去。
他们低声商量是不是把其他人先带走，秦爱迪留后抓捕。
我打开桌上的电脑，对着门口，播放办公室的监控。
主任办公室是没有监控的，至少秦爱迪这一间没有。
但我来的时候，为了记录我的求婚现场，放置了摄像头，一直到现在，摄像头还在忠实地记录。
秦爱迪说我纠缠她，骂我贱男，又主动扑到叶晓宇怀里的样子让所有人瞠目结舌，一个小时前刻薄势利的她和一个小时后柔弱白莲花的她判若两人。
8.
“爱迪，你糊涂啊！做医生怎么能口出恶言呢？妈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要与人为善，要守得住清贫！你怎么能......”
李阿姨扑通一声朝警察跪下来：“是我的错，子女犯天大的错都是父母没教好，警察同志放过我女儿，抓我吧！”
警察好言相劝：“阿姨，您女儿是有独立能力的刑事负责人，犯的错应该自己承担。”
“您放心，警察一定会秉公处理的。如果经过审查，收贿的事与她无关，是不会坐牢的！”
“我检举！”
叶晓宇勾了勾嘴唇：“我检举秦爱迪，不但收受贿赂，而且她的主任之位也是因为通过主动向我投怀送抱的权色交易得来的！不然，以她的资质，根本不够格！”
“半年前的一次手术事故，就是因为她急着和我去酒店开房，让手术机器人代替她操作，才造成了病人右腿彻底坏死，医院赔付了50万！”
“警察同志，主动检举是不是立功表现，可以减刑啊？”叶晓宇吊儿郎当地说。
秦爱迪恨得牙都要咬碎了：“是你逼我的，全都是你逼我的！你逼我去酒店！手术机器人也是你们家生产的！合格率不达标就投入使用，我提醒了你们的！”
“可惜我人轻言微，没有一个人听我的！我从来没有用身体换取资源，我救治了那么多病人，医术有目共睹！”
李阿姨也哭天喊地：“你个畜生，不要欺负我女儿，我女儿纯洁善良，都要和你结婚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
眼看又要陷入僵局，二哥的手机忽然响起。
挂了电话，他给了我一个难以表述的眼神，又同情地看了李阿姨一眼，示意警察让走到门口的四个男人进来。
“秦爱迪，没忘记我吧？”
四个男人的开场白大同小异。
我疑惑地看了我二哥一眼，他撑着额头示意我认真听。
当我听到“陪着你去长江把母亲的骨灰洒向长江”时，我睁大了双眼。
我得承认，任我想破脑壳也没想到，今天最大的反转在这里！
四个男人，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套路。
出生于重男轻女家庭，努力学习改变自己命运的坚强小白花，母亲死了伤心过度，被刚好路过的豪车车主送去医院......
这这这......
原来一开始就是套路，甚至一模一样的套路都不用变，把“大海”改成“长江”，换几条河洒不知道是啥的粉末，就有我们这些傻子前仆后继地上当！
我捂着脸。
怪不得二哥不想看我！
我也不想面对我自己！
想想，刚毕业的时候，我应该算是她见过的最有钱的。
可是我在她眼里，无所事事，不求上进，100多万的车开了几年也没换。
工作几年，她眼界也高了，碰到更有钱的其他对象，自然不甘心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她一路挑挑拣拣，见一个骗一个，最后从一堆富家公子里发现了最优质的叶晓宇，既能给她提供丰厚的物质享受，又是院长的亲戚，能助她一路高升。
怪不得叶晓宇夸赞她的演技，她这个时间管理比某些娱娱圈人士真是毫不逊色！
9.
李阿姨连续听了四次“死妈”“洒骨灰”，表情已经呆滞了。
叶晓宇笑得前仰后合，手铐叮当直响。
这回吃瓜群众也不议论了，集体陷入静默。
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也忘了反应。
“我还以为是这个小伙子咒我，原来是我自己的女儿！”半响，李阿姨声音颤抖地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从小到大，我对你不好吗？”
秦爱迪也放弃了伪装，站起来直视她妈妈：“呵呵，从小到大！从小到大！你教我什么？安守本份，清贫度日，别人一顿吃掉的比我一学期的生活费还多，别人身上一件衣服抵你十年工资！”
“狗屁的书香门弟！节操值一根黄金项链，还是值一个30万的包！？凭什么我有美貎有智慧，那些脑袋空空的人一出生就拥有的我没有！”
“你！你！你！你！你！你！”她伸出手指，一一指过我们，“凭什么投胎到富贵家庭，凭什么不用努力就能躺平享福！我不服！就耍你们怎么了，你们活该！”
“还有你！”她仇恨的目光最终又回到她妈妈身上，“你说得对，一切都是你的错！一辈子不上进，不能给我提供一个富足的家庭环境，就PUA我知足常乐！”
“狗屁的知足常乐！那都是没实力没本事的跳梁小丑安慰自己的话术！你安守清贫，为什么还要戴我给你买的黄金手镯，为什么还会因为有一个富豪女婿而自豪！”
“我......”李阿姨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最终叹息一声，低下了头。
警察押着李院长、叶晓宇和秦爱迪从里面走出来。
这回，李阿姨不再阻拦，围观群众也自觉让开了路。
办公室的人都走了，我二哥把那款惹祸的包重亲装起来包好。
拍拍我的肩膀，轻声说：“她说错了，会投胎也是实力的一种。”
“有句俗话说‘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家’，咱们家几辈子都在做慈善，你生在钟家，足以说明你上辈子上上辈子都是个好人，这辈子才能享福！”
“我和大哥呀，可能上辈子积的福少了点，这辈子要操劳，挣钱给你花！”二哥刮了刮我的鼻子，这是小时候我们做游戏输了经常玩的惩罚。
只不过小时候他手重，现在却没用一点力气。
我笑了。
二哥说得对。
不要为别人的言语所影响，反省没有过错的自己。
我将家里秦爱迪的东西清空，彻底了却这一段过往。
二哥协助市里任命了新的一院院长，并设立督查组定期检查。
李院长、智宇集团一众人，还有秦爱迪，还在审查当中，我相信法律最终会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判决。
那个助理医师陈际，因为一味地跪舔叶晓宇和秦爱迪，事发后也被叫去配合调查，尽管最后摆脱了嫌疑，自己却觉得在医院抬不起头，主动辞职了。
明天，我和二哥一起回家看望妈妈，阖家团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