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宁无双亦注视他们,毫无忧色,毕竟失去双腿之人,再难逃脱。

他们未发哀嚎,已算坚韧。

林紫莫凝视着滴血的魔刀,感受着它的奇异,轻叹后转向三人,笑道:“三位来自何方?”

三人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林紫莫微微点头,手起刀落,一颗头颅随即飞离身躯。

“那两位呢?”他再次发问,人数已从“三”减至“二”,地面则多了一泊猩红。

剩下的两人面色微变,却仍旧保持沉默。

林紫莫点头,不再言语,刀光一闪。

这次不是横扫,而是直劈。

中刀之人尚未察觉,瞬间人中已见血珠,随后化作血线,血线愈发粗长,最终爆裂开来,鲜血喷溅。

唯一幸存者呼吸急促,目睹同伴惨状,再看林紫莫,宛如见到地狱恶魔。

林紫莫不为所动,微笑问道:“阁下何方神圣?”

“修……修罗堂。”他终于开口,不愿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他清楚,继续沉默只会步同伴后尘,或被杀,或拖累陆家。

然而,命运已定。

无人愿轻易赴死,即便双腿已废,亦不愿放弃生命。

人间之美,令人难以割舍,即便四肢尽失,生死关头,亦会选择生存。

至于将来是否悔恨,那是以后的事,与当下无关。

求生之念强烈,日后若悔恨无能,指责林紫莫残忍,那也是未来的事,与他此刻的求生渴望无关。

“修罗堂?”

宁无双脸色大变:“不可能……不是说修罗堂已在三十年前被武林正道剿灭于卷苍山雾风崖,从此消失于江湖了吗?”

修罗堂,林紫莫略作沉思,回忆起这个江湖门派。

它是一个极端的邪派。

江湖中不乏亦正亦邪之门派,但修罗堂以修罗之道修炼,手段残忍至极。

门中秘传《血河神功》、《修罗七杀刀》及《乱阴阳逆生百练法》,皆是邪异武功。

《修罗七杀刀》以杀气融入刀中,初以禽畜试刀,后愈杀愈烈,刀法威力与所杀生灵数量成正比。

因此,修炼此刀法者多疯狂滥杀,以求提升刀法。

至于《乱阴阳逆生百练法》,只闻其名,未见其实,据说是修罗堂分支中的一门神功,极难练成,但一旦功成,威力无穷。

最为众人所熟知的,乃是《血河神功》。

此 ** 至极,能以气驭敌,使对手气血倒行。

一旦交手被其内力触及,血液即刻迸裂,内力侵入,血液直冲心脏,犹如血河肆虐,无可抵挡。

此武学诡谲,修炼之法更是离奇。

需借血液助功,尤重紫河车之血,据传为生命与气之本源,练功之上选。

故而,无数孕妇惨遭毒手,血案频发,天理难容。

三十年前,武林各派联手,将修罗堂逐至卷苍山雾风崖,一举歼灭。

这个危害江湖十年的门派,终化为乌有。

然而,时至今日,修罗堂余孽竟仍潜藏江湖?

若余孽得太玄令,恐将再生祸端。

林紫莫初取太玄令,或为私念,或为诱敌。

未料,竟引出修罗堂之事……

局势突变,林紫莫亦感愕然。

他望向宁无双,宁无双亦凝视他,神色复杂:“我似觉,明日朝阳难再见。”

“无虑,一切有我。”

林紫莫微笑,再向那人探问。

宁无双所言不虚,万事起头难。

修罗堂三字一出,那人再难隐秘,一旦开口,闭口无望。

背叛,非零即无数次。

黑衣人面对林紫莫之问,知无不答,至于真假,则需林紫莫自辨。

言毕,林紫莫果断下手,终结其命。

血溅当场。

林紫莫与宁无双速离现场,未多停留。

二人离去不久,陆夫人携两蒙面人至。

二人身形特异,肩宽体细,帽饰奇异,中间有布帘遮面,分别书“魑魅”、“魍魉”。

三人速度惊人,顷刻即达。

陆夫人面色凝重,言语间显对林紫莫二人之低估。

随后,四人商讨如何寻而除之,夺回太玄令。

其中,脸上刻有“魍魉”标记的人注意到地上三名断腿黑衣人的死亡时间有差异,推测他们生前曾遭审讯。

陆夫人忧虑堂中秘密或已外泄,但誓言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坚持到底。

陆夫人闭目沉思,语气由柔和转为坚定:“这里是红罗镇,他们插翅难飞。

无论逃至何方,我誓要将他们揪出,他们,注定难逃一死!”

在一间破旧的民居里,故事延续。

林紫莫与宁无双坐在桌旁,共同注视着一枚令牌。

令牌正面镌刻着“令”字,背面则是“太玄”。

“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太玄令,竟被我们这两个毫不知情的人带到了红罗镇?”宁无双望向林紫莫,“不对,是我一人不知,你何时开始怀疑的?”

林紫莫缓缓道出自己的猜测。

宁无双思索片刻,点头自语:“是我被贪婪蒙蔽了心智,十两银子换一封信,本就疑点重重,我却未曾深思。

若非有你……”

言及此,她神色有些黯然。

江湖之险恶,远超想象。

即便安守本分,仅以押镖为生,也难逃被利用的命运。

“心灰意冷了?”林紫莫问道。

“怎会?”宁无双冷笑,“吃一堑长一智,此番经历让我更懂江湖。

日后若再遇此事,我必不再懵懂。”

“有此觉悟甚好。”林紫莫点头,“无须担心被利用,有价值才会被利用。

身处江湖漩涡,只要洞察四周,自可立于不败之地。

江湖是个大漩涡,独善其身不可能,想在江湖立足,就要眼观六路,被利用时,也要设法谋利,方能长久。”

宁无双闻言,初觉新奇,细想之下却觉颇有道理,连连点头。

但随即回过神来,拍桌怒道:“你又戏弄我!此次不正是因为长风镖局无甚价值,才被利用吗?若我镖局名扬四海,岂会有此等烦恼?”

林紫莫轻笑:“被利用已是过去,利益已在我们手中。”

“利益……”宁无双一愣,望向桌上的令牌,神色震惊:“太玄令!?”

此乃莫大的利益!

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太玄令,持之可寻其主,无论多么艰难,令主皆愿相助。

而太玄令主,此刻正在红罗镇!

宁无双呼吸急促,此番遭算计,确不冤枉。

但她迅速平复,转向林紫莫:“那你如何打算?”

林紫莫微愣,随即领悟其意,苦笑中带着戏谑:“我志趣不同。”

对林紫莫而言,太玄令虽有其价值,如向令主求取绝世武功,但意义有限。

只要镖局与系统尚存,武功迟早可得,只是时间问题。

欲凭一枚太玄令使令主臣服,简直是妄想。

岂能因一句承诺便肆意行事?

此类念头,绝无可能。

目前,林紫莫尚无求于令主之处。

因此,太玄令对他并无大吸引力。

宁无双却因林紫莫此言而心生紧张:“志趣不同……那你志向何方?”

“就在眼前。”林紫莫含笑望向宁无双。

宁无双性情直爽,不善装扮,却难掩其美,稍加修饰,必能以容貌惊艳武林。

闻此,她脸颊泛红,瞪大双眼,下意识缩颈:“这……你不许乱来。”

“慢慢来,或许可行?”林紫莫一愣,本是玩笑,宁无双反应却出乎意料。

“你想得美。”宁无双忙坐正,脸上犹带羞涩,索性转身背对林紫莫:“言归正传,接下来我们如何应对?”

夜色深沉,江湖近日动荡,天色亦多变。

乌云压顶,遮天蔽日,星光隐没。

夜幕如墨,漆黑难辨,视线受阻。

一抹银光闪烁,乃枪尖之光!

枪尖快速穿梭,实则持枪人正以极速奔跑。

他轻功 ** ,唯有全力冲刺,于地上狂奔。

段新城!

正是他,铁血银枪,如暗夜星辰,引人瞩目,视线不由被其牵引。

昔日,他或许以此为荣。

“铁血银枪”,乃他真功夫赢得的荣誉。

曾有一中年人对他的评价,他颇为认同:

在凤梧洲年轻一辈中,他已占有一席之地。

但这只是开始。

段新城之志,不仅在凤梧洲扬名,更要让九州铭记其名!

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一隅所限?

目前,那仅是未来的憧憬。

此刻,段新城驻足。

他紧握铁血银枪,枪身发出低沉的轰鸣。

面色冷峻的他,直视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单手执刀,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若非段新城习惯于黑暗,几乎难以察觉。

无声无息间出现的敌人,显然心怀恶意。

段新城叹了口气,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默不作声,只是静静注视。

段新城脸色一沉:“这一路上,我已见过不少沉默之人,今日,你我之间必有胜负。”

话音未落,铁血银枪已猛然刺出,枪吟响彻天际,如龙腾跃!

转瞬间,枪尖的磅礴力量已逼近黑衣人。

而黑衣人的刀,虽未闪耀,却在空中旋转两周后,横亘面前,随即,刀光一闪。

“迟了!”段新城自信地喊道。

因为他的枪,即将命中目标。

若那刀在他出手时便显现,他或许会变招。

但此刻,一切已成定局,他自信这一枪的威力,江湖中能接之者寥寥无几,更别提用刀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