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双亦注视他们,毫无忧色,毕竟失去双腿之人,再难逃脱。
他们未发哀嚎,已算坚韧。
林紫莫凝视着滴血的魔刀,感受着它的奇异,轻叹后转向三人,笑道:“三位来自何方?”
三人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林紫莫微微点头,手起刀落,一颗头颅随即飞离身躯。
“那两位呢?”他再次发问,人数已从“三”减至“二”,地面则多了一泊猩红。
剩下的两人面色微变,却仍旧保持沉默。
林紫莫点头,不再言语,刀光一闪。
这次不是横扫,而是直劈。
中刀之人尚未察觉,瞬间人中已见血珠,随后化作血线,血线愈发粗长,最终爆裂开来,鲜血喷溅。
唯一幸存者呼吸急促,目睹同伴惨状,再看林紫莫,宛如见到地狱恶魔。
林紫莫不为所动,微笑问道:“阁下何方神圣?”
“修……修罗堂。”他终于开口,不愿成为下一个牺牲品。
他清楚,继续沉默只会步同伴后尘,或被杀,或拖累陆家。
然而,命运已定。
无人愿轻易赴死,即便双腿已废,亦不愿放弃生命。
人间之美,令人难以割舍,即便四肢尽失,生死关头,亦会选择生存。
至于将来是否悔恨,那是以后的事,与当下无关。
求生之念强烈,日后若悔恨无能,指责林紫莫残忍,那也是未来的事,与他此刻的求生渴望无关。
“修罗堂?”
宁无双脸色大变:“不可能……不是说修罗堂已在三十年前被武林正道剿灭于卷苍山雾风崖,从此消失于江湖了吗?”
修罗堂,林紫莫略作沉思,回忆起这个江湖门派。
它是一个极端的邪派。
江湖中不乏亦正亦邪之门派,但修罗堂以修罗之道修炼,手段残忍至极。
门中秘传《血河神功》、《修罗七杀刀》及《乱阴阳逆生百练法》,皆是邪异武功。
《修罗七杀刀》以杀气融入刀中,初以禽畜试刀,后愈杀愈烈,刀法威力与所杀生灵数量成正比。
因此,修炼此刀法者多疯狂滥杀,以求提升刀法。
至于《乱阴阳逆生百练法》,只闻其名,未见其实,据说是修罗堂分支中的一门神功,极难练成,但一旦功成,威力无穷。
最为众人所熟知的,乃是《血河神功》。
此 ** 至极,能以气驭敌,使对手气血倒行。
一旦交手被其内力触及,血液即刻迸裂,内力侵入,血液直冲心脏,犹如血河肆虐,无可抵挡。
此武学诡谲,修炼之法更是离奇。
需借血液助功,尤重紫河车之血,据传为生命与气之本源,练功之上选。
故而,无数孕妇惨遭毒手,血案频发,天理难容。
三十年前,武林各派联手,将修罗堂逐至卷苍山雾风崖,一举歼灭。
这个危害江湖十年的门派,终化为乌有。
然而,时至今日,修罗堂余孽竟仍潜藏江湖?
若余孽得太玄令,恐将再生祸端。
林紫莫初取太玄令,或为私念,或为诱敌。
未料,竟引出修罗堂之事……
局势突变,林紫莫亦感愕然。
他望向宁无双,宁无双亦凝视他,神色复杂:“我似觉,明日朝阳难再见。”
“无虑,一切有我。”
林紫莫微笑,再向那人探问。
宁无双所言不虚,万事起头难。
修罗堂三字一出,那人再难隐秘,一旦开口,闭口无望。
背叛,非零即无数次。
黑衣人面对林紫莫之问,知无不答,至于真假,则需林紫莫自辨。
言毕,林紫莫果断下手,终结其命。
血溅当场。
林紫莫与宁无双速离现场,未多停留。
二人离去不久,陆夫人携两蒙面人至。
二人身形特异,肩宽体细,帽饰奇异,中间有布帘遮面,分别书“魑魅”、“魍魉”。
三人速度惊人,顷刻即达。
陆夫人面色凝重,言语间显对林紫莫二人之低估。
随后,四人商讨如何寻而除之,夺回太玄令。
其中,脸上刻有“魍魉”标记的人注意到地上三名断腿黑衣人的死亡时间有差异,推测他们生前曾遭审讯。
陆夫人忧虑堂中秘密或已外泄,但誓言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坚持到底。
陆夫人闭目沉思,语气由柔和转为坚定:“这里是红罗镇,他们插翅难飞。
无论逃至何方,我誓要将他们揪出,他们,注定难逃一死!”
在一间破旧的民居里,故事延续。
林紫莫与宁无双坐在桌旁,共同注视着一枚令牌。
令牌正面镌刻着“令”字,背面则是“太玄”。
“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太玄令,竟被我们这两个毫不知情的人带到了红罗镇?”宁无双望向林紫莫,“不对,是我一人不知,你何时开始怀疑的?”
林紫莫缓缓道出自己的猜测。
宁无双思索片刻,点头自语:“是我被贪婪蒙蔽了心智,十两银子换一封信,本就疑点重重,我却未曾深思。
若非有你……”
言及此,她神色有些黯然。
江湖之险恶,远超想象。
即便安守本分,仅以押镖为生,也难逃被利用的命运。
“心灰意冷了?”林紫莫问道。
“怎会?”宁无双冷笑,“吃一堑长一智,此番经历让我更懂江湖。
日后若再遇此事,我必不再懵懂。”
“有此觉悟甚好。”林紫莫点头,“无须担心被利用,有价值才会被利用。
身处江湖漩涡,只要洞察四周,自可立于不败之地。
江湖是个大漩涡,独善其身不可能,想在江湖立足,就要眼观六路,被利用时,也要设法谋利,方能长久。”
宁无双闻言,初觉新奇,细想之下却觉颇有道理,连连点头。
但随即回过神来,拍桌怒道:“你又戏弄我!此次不正是因为长风镖局无甚价值,才被利用吗?若我镖局名扬四海,岂会有此等烦恼?”
林紫莫轻笑:“被利用已是过去,利益已在我们手中。”
“利益……”宁无双一愣,望向桌上的令牌,神色震惊:“太玄令!?”
此乃莫大的利益!
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太玄令,持之可寻其主,无论多么艰难,令主皆愿相助。
而太玄令主,此刻正在红罗镇!
宁无双呼吸急促,此番遭算计,确不冤枉。
但她迅速平复,转向林紫莫:“那你如何打算?”
林紫莫微愣,随即领悟其意,苦笑中带着戏谑:“我志趣不同。”
对林紫莫而言,太玄令虽有其价值,如向令主求取绝世武功,但意义有限。
只要镖局与系统尚存,武功迟早可得,只是时间问题。
欲凭一枚太玄令使令主臣服,简直是妄想。
岂能因一句承诺便肆意行事?
此类念头,绝无可能。
目前,林紫莫尚无求于令主之处。
因此,太玄令对他并无大吸引力。
宁无双却因林紫莫此言而心生紧张:“志趣不同……那你志向何方?”
“就在眼前。”林紫莫含笑望向宁无双。
宁无双性情直爽,不善装扮,却难掩其美,稍加修饰,必能以容貌惊艳武林。
闻此,她脸颊泛红,瞪大双眼,下意识缩颈:“这……你不许乱来。”
“慢慢来,或许可行?”林紫莫一愣,本是玩笑,宁无双反应却出乎意料。
“你想得美。”宁无双忙坐正,脸上犹带羞涩,索性转身背对林紫莫:“言归正传,接下来我们如何应对?”
夜色深沉,江湖近日动荡,天色亦多变。
乌云压顶,遮天蔽日,星光隐没。
夜幕如墨,漆黑难辨,视线受阻。
一抹银光闪烁,乃枪尖之光!
枪尖快速穿梭,实则持枪人正以极速奔跑。
他轻功 ** ,唯有全力冲刺,于地上狂奔。
段新城!
正是他,铁血银枪,如暗夜星辰,引人瞩目,视线不由被其牵引。
昔日,他或许以此为荣。
“铁血银枪”,乃他真功夫赢得的荣誉。
曾有一中年人对他的评价,他颇为认同:
在凤梧洲年轻一辈中,他已占有一席之地。
但这只是开始。
段新城之志,不仅在凤梧洲扬名,更要让九州铭记其名!
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一隅所限?
目前,那仅是未来的憧憬。
此刻,段新城驻足。
他紧握铁血银枪,枪身发出低沉的轰鸣。
面色冷峻的他,直视着眼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单手执刀,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若非段新城习惯于黑暗,几乎难以察觉。
无声无息间出现的敌人,显然心怀恶意。
段新城叹了口气,问道:“你是谁?”
黑衣人默不作声,只是静静注视。
段新城脸色一沉:“这一路上,我已见过不少沉默之人,今日,你我之间必有胜负。”
话音未落,铁血银枪已猛然刺出,枪吟响彻天际,如龙腾跃!
转瞬间,枪尖的磅礴力量已逼近黑衣人。
而黑衣人的刀,虽未闪耀,却在空中旋转两周后,横亘面前,随即,刀光一闪。
“迟了!”段新城自信地喊道。
因为他的枪,即将命中目标。
若那刀在他出手时便显现,他或许会变招。
但此刻,一切已成定局,他自信这一枪的威力,江湖中能接之者寥寥无几,更别提用刀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