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源初之影
墟天境的星骸新芽抽枝时,林辰指尖的同心契突然泛起紫金色。那抹异色顺着两界帝种流转,在眉心映出一片混沌——既非人间的青石板路,也非仙界的星轨纹路,而是像天地未开时的濛濛雾气。
“这是……源初道韵?”风凌玥的阵纹在星骸上铺开,将那片混沌光与墟天境深处的气流对应,星图上瞬间浮现出一条蜿蜒的光轨,“光轨尽头是‘奇点星核’,比恒星残骸更古老,像是墟天境诞生的地方。”
苏婉清的忆念果突然震颤,果子里映出模糊的画面:无数帝道碎片从奇点星核中喷涌而出,虚无道主的灰雾最初竟是金色的,像捧着碎片的侍者。“忆念果能回溯墟天境的记忆,”她将果子递到两人面前,“虚无道族不是天生的掠夺者,他们曾是帝道碎片的守护者。”
风清扬的风灵拐杖插入星骸裂缝,杖头的风眼旋出古老的文字:“老骨头我查过万帝殿的古籍,上古有位‘源初仙帝’,是第一个证道的存在。他坐化时将帝道拆成三部分——实存、虚无、混沌,本想让三界道韵平衡。可后来不知为何,虚无道韵沾染了寂灭气,才成了现在的样子。”
林啸天的镇狱龙影突然发出龙吟,龙瞳望向奇点星核的方向:“那里有龙道的本源气息。镇狱龙道源自人族帝道,可这气息……比上古人族仙帝更古老。”
话音未落,奇点星核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墟天境的壁垒像被巨手敲打,星骸间的轨迹开始紊乱,那些刚抽出的新芽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道玄大帝的仙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浩然正气竟在消退:“不好!源初帝道在反噬——它好像不想让我们靠近!”
林辰掌心的金青光流涌入仙剑,红尘仙格全力运转,将人间的香火气渡给剑身:“它在怕实存道韵?”可话音刚落,两界帝种突然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他低头时,看见星骸的阴影里爬满了细小的紫虫,正顺着同心契的纹路往上爬,虫身带着和奇点星核一样的混沌气。
“是‘源初噬道虫’!”风凌玥的阵纹瞬间结成壁垒,将紫虫挡在外面,“它们以道韵为食,专咬修士的仙格根基。”
那些紫虫被阵纹困住,竟齐齐转向,化作一道紫线射向奇点星核。林辰顺着紫线望去,只见星核表面裂开无数缝隙,缝隙里隐约有张巨脸——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流转的混沌气,正随着紫虫的回归微微起伏。
“那不是源初仙帝的残魂,”林辰的红尘仙格突然浮现出无数哀嚎,像是万千帝道碎片在哭泣,“是‘道之怨念’。源初仙帝坐化时,三部分帝道没能平衡,积压的怨念凝成了这东西,它在憎恨所有试图融合帝道的修士。”
风凌玥突然想起星图上的异常:“难怪虚无道族会堕落!道之怨念一直在污染虚无道韵,让他们从守护者变成了掠夺者。忆念果里的金色侍者,其实是被怨念吞噬前的虚无道主。”
就在这时,奇点星核的巨脸突然睁开眼——那是两只旋转的黑洞,瞬间吸走了附近的三枚人族帝道碎片。碎片接触黑洞的刹那,竟发出玻璃破碎般的脆响,化作点点荧光被吞噬。道玄大帝等几位准仙王同时喷出鲜血,他们与帝道碎片的联系被强行斩断,仙格根基都在动摇。
“不能再等了!”林辰握住风凌玥的手,两界帝种爆发出四色光流,“源初帝道在恐惧平衡,它只想让所有道韵回归混沌。我们必须用两界共生道,唤醒它最初的本意。”
风凌玥的阵纹与星骸新芽的根系交织,将枯萎的枝条重新焕活:“星阵能引两界生机,怨念怕‘生长’——就像人间的种子总能从石缝里钻出来。”
两人踏着星轨前行时,奇点星核的黑洞突然射出无数紫虫,这次的虫身带着寂灭道韵,所过之处连星骸都在消融。林啸天的镇狱龙影化作铜墙铁壁,龙鳞上的道纹却在紫虫啃噬下剥落:“小辰,我最多挡半个时辰!你们必须在龙影消散前抵达星核!”
道玄大帝的仙剑与十二位万帝殿长辈的战阵连成一片,将紫虫引向刻着“人”字的星骸:“我们用人族帝道的红尘气牵制它们!这些虫子在红尘气里会变慢!”
苏婉清将忆念果抛向空中,果子炸开成漫天光点,每个光点里都藏着修士守护人间的画面——有教凡人冶铁的仙匠,有在瘟疫中燃尽仙元的医者,有守在边关化为城砖的将军。那些画面接触到紫虫,竟让它们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忆念果的‘守护道’能暂时压制怨念!”苏婉清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的仙元正在快速消耗,“快!它们要挣脱了!”
林辰与风凌玥顺着星轨疾行,两界帝种在眉心流转,将人间的炊烟、仙界的流岚都化作护罩。经过中立星群时,那些曾与他们联手取万族帝道碎片的仙族、妖族准仙王突然现身——仙族的清心道化作甘霖,浇灭紫虫的寂灭火;妖族的蛮荒道凝成巨藤,缠住虫群的去路。
“人族小子,上次你用红尘气调和我与仙族的冲突,这次该我们还人情了!”妖族的熊罴准仙王捶着胸膛,将一头扑来的紫虫拍成肉泥,“记住,万族帝道本就该共生!”
穿过中立星群,奇点星核的巨脸已清晰可见。它的黑洞眼眶里,竟浮现出无数修士的虚影——有上古争道的各族仙帝,有被虚无道族吞噬的准仙王,甚至有西漠魔主年轻时的模样。那些虚影都在发出痛苦的嘶吼,像是被永远困在了怨念里。
“这些是没能平衡道韵的失败者,”风凌玥的阵纹突然与虚影中的一道阵痕共鸣,“那是万阵阁的初代阁主!她的阵纹里有‘破界’之力!”
她指尖的阵纹与那道虚影相连,星轨上突然浮现出万阵阁的传承阵图。那些古老的阵痕顺着两界星阵蔓延,竟在奇点星核的壁垒上撕开一道裂缝——裂缝里飘出淡淡的檀香,像人间寺庙里的香火。
“是凡仙阵的本源!”林辰认出那缕香气,曾孙女改良的阵法竟能穿透源初帝道的壁垒,“人间的香火里藏着‘信仰道’,连源初怨念都挡不住!”
两人穿过裂缝时,奇点星核的内部竟是一片星海——无数帝道碎片像星辰般悬浮,有带着人间稻穗纹的,有刻着仙族云纹的,有缠着妖族兽纹的,它们本该和谐地旋转,却被中心的怨念黑洞搅得紊乱不堪。
黑洞中央,坐着一道身影。那身影穿着残破的金色帝袍,周身缠绕着金、灰、黑三色气流——正是实存、虚无、混沌三道的本源。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与林辰有三分相似的脸,只是眉眼间满是寂灭:“又来一对试图平衡道韵的傻瓜。”
“你是源初仙帝的残念?”林辰的红尘仙格剧烈跳动,格中浮现出对方的记忆碎片——源初仙帝证道后,发现三界修士为争夺帝道自相残杀,便想将道韵拆开,让各族各取所需。可他坐化时恰逢魔界入侵,最后一缕仙元带着戾气融入虚无道韵,才让怨念滋生。
“我是他的遗憾所化,”金色身影抬手,三色气流化作锁链缠向两人,“你们的两界帝种很有趣,既懂实存,又通虚无,还能容纳混沌。可惜啊,平衡本就是谎言——就像人间的昼夜,光明总会驱散黑暗,黑暗也总会吞噬光明。”
风凌玥的阵纹在锁链上炸开,将人间的四季轮回刻在星核壁垒上:“昼夜从不是对立的,是交替的。就像花谢了会结果,叶落了会归根,道韵也该循环往复。”
她指尖的阵纹与林辰的红尘气交织,在星核中央布出“两界轮回阵”。人间的春芽、夏荷、秋枫、冬雪顺着阵纹流转,与仙界的星生、星灭、星聚、星散对应。那些紊乱的帝道碎片竟跟着阵纹的轨迹,开始有序地旋转。
“不可能!”金色身影的锁链突然暴涨,“虚无就该寂灭,实存就该永恒,混沌就该无序!”
“你错了。”林辰的两界帝种飞出眉心,化作一颗微缩的两界星辰,“人间的铁匠敲打铁器,是实存;铁水冷却时的热气消散,是虚无;而铁块变成锄头的过程,就是混沌生序。三者本就一体。”
两界星辰撞上三色锁链,金青光流与源初道韵碰撞的刹那,星核内部爆发出万丈光芒。林辰看见无数画面在光中闪过:源初仙帝第一次将帝道碎片分给各族时的欣慰,虚无道族最初守护碎片时的虔诚,甚至看见自己曾在人间救下的那只灵蝶,此刻正从星核的光中飞出,翅膀上的斑斓与莹白交织,带着源初道韵。
金色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消散,消散前他的眉眼舒展,竟露出一丝笑意:“原来……平衡不是固守,是流动……”
随着他的消失,三色气流化作三道光流,融入两界帝种。林辰与风凌玥的气息猛地暴涨,准仙帝境的壁垒寸寸碎裂,眉心的帝种彻底稳定,流转的四色光中又多了一抹紫金——那是源初道韵的颜色。
星核外,源初噬道虫瞬间化作光点,被新生的帝道碎片吸收。林啸天的镇狱龙影重新凝聚,龙瞳里映出星核的光芒:“成了……他们真的成了仙帝!”
道玄大帝望着那片光芒,突然大笑起来:“万帝殿的古籍说错了!帝道哪是孤高的?是热热闹闹的才对!”
当林辰与风凌玥从奇点星核走出时,墟天境的星骸已彻底焕新。那些刻着“人”“仙”“魔”“妖”的星骸连成一片,像镶嵌在虚空中的大陆,新芽长成了参天古树,树下开着带着人间烟火气的花。虚无道族的灰雾褪去,露出孩童般的真身,正围着帝道碎片嬉戏,像守护珍宝的小精灵。
苏婉清的忆念果里,此刻映出更清晰的画面:林承宇在两界书院教出的弟子,已有能引仙元入体的凡人;南疆万阵阁的凡仙阵连成了网,让人间的村落与仙界的星骸有了固定的通道;甚至有妖族准仙王带着小兽,到人间的山林里修行,看凡人耕种时的炊烟。
“源初帝道的真谛,是‘通’。”风凌玥的阵纹在星骸与人间之间架起虹桥,“两界本就该相通,道韵才能流动。”
林辰望着虹桥上往来的身影——有背着行囊的人间书生,正好奇地触摸仙界的流云;有提着药篓的仙医,要去人间救治瘟疫;有抱着忆念果的孩童,果子里藏着刚听来的两界故事——突然明白,所谓帝道,从不是高高在上的威压,而是让这片天地能永远这样流动下去的力量。
风清扬的风灵拐杖敲了敲地面,杖头的风眼旋出一张新的星图:“源初帝道后面,还有‘鸿蒙道界’呢。据说那里藏着三界诞生的秘密,不过啊……”他笑着捋了捋胡须,“不急,先让这两个小家伙把两界的路铺好吧。”
林辰与风凌玥相视一笑,掌心的同心契与眉心的帝种同时亮起。虹桥尽头的人间,龙都的两界书院传来朗朗书声;仙界的星骸古树下,虚无道族的孩童正用帝道碎片摆出人间的棋盘。
墟天境的风穿过古树的枝叶,带着人间的麦香与仙界的星辉,吹向更遥远的地方。那里或许有更艰难的挑战,或许有更古老的秘密,但只要这风不停,只要两界的烟火与星光还在交织,他们的帝道,便会永远带着共生的暖意,在时光里缓缓流淌。
就像一首永远写不完的诗,每个字里都藏着——两界的风,和生生不息的人。
第二章:鸿蒙裂缝
两界虹桥贯通第三百年,林辰在龙都的青石板路上捡到一片鳞。
那鳞片泛着七彩霞光,边缘却带着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指尖触及的刹那,两界帝种突然刺痛,眉心映出鸿蒙道界的虚影——那是比墟天境更苍茫的空间,无数道韵像游鱼般穿梭,却在某个角落撕开一道漆黑的裂缝,裂缝里渗着让帝道都战栗的“无韵之气”。
“这是‘鸿蒙鳞’,”风凌玥的阵纹在鳞片上铺开,将虚影与人间的地脉图重合,“裂缝在‘界海’深处。界海是三界之外的混沌洋流,鸿蒙道界就漂在洋流上。这鳞片应该是从鸿蒙道界的生灵身上掉下来的。”
苏婉清的忆念果突然渗出墨色汁液,果子里的画面变得扭曲:鸿蒙道界的宫殿在无韵之气中消融,一群长着七彩羽翼的生灵正举着帝道碎片抵抗,可碎片接触到黑气就会崩解。“忆念果在哭,”她擦掉汁液,指尖微微颤抖,“这些生灵在传递‘求救’的意念——无韵之气叫‘噬道魔源’,连源初帝道都挡不住。”
风清扬的风灵拐杖突然冲天而起,杖头的风眼旋出万丈光柱,照向界海的方向。光柱尽头,界海的混沌洋流正翻涌着黑气,那些黑气顺着两界虹桥的缝隙往下滴,落在人间的山涧里,涧水瞬间变得浑浊,岸边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噬道魔源能污染实存道韵,”风清扬召回拐杖,杖头的风纹已黯淡了几分,“老骨头我年轻时闯过界海,那里的鸿蒙生灵从不与三界往来。他们主动求救,说明情况已经糟到极点。”
林啸天的镇狱龙影盘绕在虹桥上空,龙鳞撞开滴落的黑气:“龙道本源在震颤。噬道魔源的气息……比西漠魔主的魔元更纯粹,像是从‘道之坟墓’爬出来的东西。”
话音未落,界海方向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鸿蒙道界的虚影在半空炸开,无数七彩光点像流星般坠落,其中最大的一颗砸在两界书院的广场上,化作一位断了羽翼的老者。他的羽毛上还沾着黑气,每呼吸一次,周身的道韵就消散一分。
“我是鸿蒙道界的‘守界长老’灵昀,”老者的声音嘶哑,指着天空的裂缝,“噬道魔源来自‘末法之墟’——那是所有消亡道韵的坟场。万年前我们封印了裂缝,可最近不知为何,封印突然松动,魔源顺着界海洋流蔓延,已经吞噬了一半鸿蒙道界。”
林辰的红尘仙格探入老者体内,发现他的道韵正在被黑气分解:“你们的道韵以鸿蒙本源为基,和三界的实存道不同。噬道魔源专克本源,难怪帝道碎片挡不住。”
风凌玥的阵纹在老者周围布成结界,将人间的地脉灵气与仙界的星力注入他体内:“地脉的‘生道’和星力的‘恒道’能暂时稳住你的本源。但要根治,得找到魔源的源头。”
灵昀的羽翼突然展开,虽然残破,却在结界中泛出微光:“末法之墟在界海最深处,那里沉睡着‘道殇’——是上古所有破灭道韵的怨念集合体。万年前源初仙帝路过界海,帮我们用混沌帝道碎片设了封印。可现在封印上出现了人为的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撬开的。”
道玄大帝的仙剑突然出鞘,剑光照亮结界外的天空——只见那些从界海滴落的黑气正在凝聚,化作无数没有五官的黑影,正朝着两界书院的孩童扑去。十二位万帝殿长辈结成的战阵瞬间展开,阵光中的人间城池虚影却在接触黑影时变得模糊。
“这些是‘魔源分身’,”灵昀急声道,“它们靠吞噬生灵的道韵成长!千万别让它们碰到凡人!”
林辰掌心的金青光流涌入战阵,红尘仙格将人间的香火信仰渡给城池虚影:“凡人的信仰带着最纯粹的实存道韵!”那些虚影在香火中重新凝实,城墙上的砖石竟长出青苔,城门处还浮现出凡人赶集的喧闹景象。黑影撞上城池,发出凄厉的尖啸,像冰雪遇火般消融。
风凌玥的两界星阵顺着虹桥蔓延,将界海滴落的黑气引向仙界的星核:“星核的‘焚道’能炼化魔源!”星核的烈焰燃起时,黑气在火光中挣扎,却被星力死死锁住,最终化作无害的星尘。
“噬道魔源怕‘鲜活的道韵’,”林辰望着星尘飘落的方向,“无论是凡人的信仰,还是星辰的燃烧,只要带着‘存在’的气息,就能克制它。”
灵昀的羽翼突然指向界海深处:“封印裂痕在扩大!道殇要出来了!”
众人抬头时,界海的混沌洋流已竖起一道黑色巨墙,巨墙中央的裂痕里,隐约能看见无数道锁链在晃动——那是源初仙帝设下的混沌链,此刻正被什么东西一寸寸挣断。每断一根锁链,人间的地脉就震颤一次,仙界的星轨就偏移一分。
“必须去末法之墟,”林辰握住风凌玥的手,两界帝种的四色光流在掌心流转,“只有找到封印松动的原因,才能重新封住裂痕。”
风凌玥的阵纹在地面铺开,将鸿蒙鳞与星图、地脉图重合,画出一条通往末法之墟的路径:“路径要穿过界海的‘道韵乱流’,那里的道韵没有规律,连仙帝境都会迷失。但我们的两界帝种能同时感应人间与仙界的道韵,或许能在乱流中找到方向。”
林啸天的镇狱龙影化作一艘龙舟:“我陪你们去。镇狱龙道能镇压乱流,至少能护你们穿过界海外围。”
道玄大帝将仙剑抛给林辰:“这剑里有万帝殿历代仙帝的浩然气,碰到道殇或许能用得上。我们在两界虹桥设防,绝不让魔源分身踏入人间半步。”
苏婉清将忆念果系在林辰的衣襟上:“果子能记住你们走过的道韵,万一迷路,它会引你们回来。”
风清扬的风灵拐杖敲了敲龙舟的甲板,杖头的风纹拓印在船身:“老骨头的风道给你们当罗盘。记住,末法之墟的道韵是‘死’的,千万别让它们侵蚀仙格。”
龙舟驶入界海时,混沌洋流像沸腾的粥,无数道韵碎片在浪中翻滚——有带着蛮荒气的兽骨,有刻着云纹的断剑,有缠着稻穗的枯藤,都是上古消亡的道韵。林辰的红尘仙格快速运转,将那些碎片里的残存气息分类:“这些是万族争道时破灭的道韵,被界海的洋流冲到了这里。”
风凌玥的阵纹在船身外形成护罩,将道韵碎片挡在外面:“它们在哭嚎,像是在抱怨自己的消亡。”
灵昀的羽翼突然捂住眼睛:“前面是‘道坟峡’,沉睡着三千种破灭的帝道。它们的怨念最重,会幻化成我们最在意的人,引诱我们放弃前行。”
话音刚落,道坟峡的雾气中突然走出一群身影——有林辰在人间救下的阿婆,有教风凌玥阵纹的师父,有林啸天早逝的妻子,甚至有西漠魔主年轻时的模样。他们都笑着招手,声音温柔得像棉花:“回来吧,界外太危险了,留在这里就能永远安稳。”
林辰掌心的同心契突然灼热,红尘仙格中浮现出人间的青石板路——阿婆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要走下去”,师父在阵纹崩塌时将最后一道阵痕刻进他的仙格,母亲的坟前长着他亲手栽的松树。“这些是消亡的执念,”他握紧风凌玥的手,“真正的牵挂,是盼着我们往前走,不是留步。”
风凌玥的阵纹在雾气中炸开,将那些身影照成透明的:“阵纹不会说谎。它们的轮廓里藏着道坟的死气,根本不是真人。”
那些身影见引诱不成,突然变得狰狞,化作无数道韵碎片扑来。林啸天的镇狱龙影发出龙吟,龙爪撕碎碎片:“镇狱龙道专克虚妄!这些怨念在龙威下会显形!”
穿过道坟峡,末法之墟的轮廓终于清晰。那是一片漆黑的平原,平原中央的封印裂痕已扩大到百丈宽,混沌链只剩下最后三根。裂痕周围站着一群黑袍人,他们正用某种仪式催动魔源,黑袍上绣着的图案——竟是万帝殿的徽章!
“是万帝殿的‘守旧派’!”灵昀的羽翼剧烈颤抖,“他们一直觉得鸿蒙道界会威胁三界,万年前就反对源初仙帝设封印,说要彻底灭了我们!”
黑袍人中,为首的老者摘下面罩,露出与道玄大帝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眉眼间满是阴鸷。他手中握着一枚黑色的帝道碎片,碎片上的纹路与混沌链同源:“林辰,风凌玥,交出两界帝种,老夫可以饶你们不死。”
“是你撬松了封印?”林辰认出他——这是万帝殿的太上长老玄坤,据说已闭关万年,没想到竟藏在末法之墟。
玄坤冷笑一声,将黑色碎片刺入最后一根混沌链:“源初仙帝错了!道韵就该分高低!人族帝道必须独尊,鸿蒙、万族都该消亡!噬道魔源正好帮我们清理门户,等它吞了鸿蒙道界,下一步就是灭了妖族、魔族,最后连你们这些带人间气的修士都要根除!”
混沌链彻底崩断的刹那,末法之墟的地面裂开无数缝隙,无数只漆黑的手从缝中伸出,带着能让仙帝道韵都冻结的寒气。道殇的气息像潮水般涌出,平原上的黑袍人瞬间被冻成冰雕,连玄坤手中的黑色碎片都开始崩解。
“蠢货!”玄坤想退,却被一只黑手抓住脚踝,他的仙格在惨叫声中快速破灭,“道殇……怎么会连人族都……”
“道殇吞噬所有道韵,不分高低。”林辰的两界帝种飞出眉心,金青光流在封印裂痕前凝成巨盾,“它要的是三界归寂,不是独尊人族。”
风凌玥的阵纹与灵昀的羽翼共鸣,将鸿蒙道界的七彩道韵引入巨盾:“两界帝种加鸿蒙道韵,或许能重铸封印!”
七彩光流与四色帝光交织,在裂痕前形成新的混沌链。可道殇的黑手不断从地下涌出,每一次撞击都让混沌链剧烈震颤。林啸天的镇狱龙影融入链身,龙鳞化作锁链的鳞片,却在黑手的撕扯下不断剥落。
“还差最后一道‘活道韵’!”灵昀的羽翼开始消散,他将最后一丝鸿蒙本源渡给混沌链,“要最鲜活的……带着生灭循环的道韵!”
林辰突然想起人间的春耕秋收,想起仙界的星生星灭,想起自己与风凌玥从相识到共证帝道的点点滴滴。他掌心的同心契与眉心的帝种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那光里有人间的炊烟、仙界的流岚、初遇时的桃花、共战时的鲜血——是两界所有“正在发生”的道韵。
“以两界为契,以帝种为引,封!”
当那道光融入混沌链时,末法之墟的地面突然长出青草,漆黑的平原上开出第一朵花。道殇的黑手接触到花草,竟像遇到克星般缩回地下,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灵昀望着重新闭合的封印,虚弱地笑了:“原来……最强大的道韵,是‘正在活着’啊……”
他的身体化作七彩光点,融入新的混沌链:“鸿蒙道界欠你们的,会记在两界的因果里……”
返程的龙舟上,林辰望着界海渐渐平静的洋流,衣襟上的忆念果突然映出新的画面:鸿蒙道界的生灵在重建家园,他们将两界帝种的图案刻在宫殿的梁柱上;万帝殿的守旧派被道玄大帝肃清,殿中多了一块刻着“万道共生”的石碑;人间的孩童指着虹桥上往来的鸿蒙生灵,眼睛亮得像星星。
风凌玥的阵纹在龙舟甲板上画出新的星图,图中除了三界与鸿蒙道界,还有更遥远的光——那是从未被探索过的道界,星轨上标注着“未知”。
“界海之外,还有多少世界?”她抬头看向林辰,眼底的光比星核还亮。
林辰握住她的手,两界帝种的紫金光流与界海的混沌气共鸣:“不管有多少,只要两界的风还在吹,我们就一道去看看。”
龙舟驶过道坟峡时,那些消亡的道韵碎片竟跟着他们的轨迹流转,像是在为新的旅程送行。林啸天望着儿子与儿媳的背影,镇狱龙影里第一次露出笑意——原来所谓传承,不是守住旧道,是带着旧道,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界海的风带着鸿蒙道韵与人间的麦香,吹向未知的远方。那里或许有更可怕的魔源,或许有更古老的道殇,但只要两界帝种还在流转,只要掌心的同心契还带着温度,这场关于共生与流动的帝道之旅,就永远不会结束。
就像人间的江河总会奔向大海,仙界的星辰总会点亮夜空,他们的脚步,也总会朝着有光的地方,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