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铁门被踹开的瞬间，林默闻到了铁锈与消毒水混合的怪味。陈默的钢管在月光下划出冷光，他却盯着地上那摊暗红的液体——像极了上周在食堂打翻的番茄汁，只是黏稠得让人心头发紧。
“别发呆！”陈默的吼声拽回他的神思。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举着银色长棍逼近，棍端的白光刺破黑暗，照得阿武湿透的校服泛出冷光。那个能操控水流的男生正蜷缩在铁架后，右手不自然地扭曲着，指尖的水珠落地时竟结成了细冰。
林默下意识握住口袋里的金属板，纹路瞬间亮起蓝光。他瞥见左侧货架上堆着半箱易拉罐，意念刚动，那些铝罐便像被无形的手抓起，呼啸着砸向最近的西装男。罐头爆裂的脆响里，他听见陈默的钢管重重砸在人骨上的闷响。
“能量干扰器！”苏晴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开。林默猛地侧身，一道白光擦着他的耳根掠过，钉在身后的木箱上。木屑飞溅中，他看清那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举着长棍冷笑，镜片反射的光里，自己的影子竟在微微颤抖。
“新人，用这个！”阿武突然嘶哑地喊，左手甩出枚金属球。林默接住时，掌心的金属板骤然发烫——是老周的EMP炸弹。他拔开保险栓，看着倒计时在脑海里跳动，突然想起张昊总说他扔铅球时像丢垃圾，于是手腕一翻，将炸弹扔成道弧线。
蓝光炸开的刹那，所有白光灯管同时爆裂。林默趁机冲向被晃了眼的西装男，金属板的纹路顺着他的指尖蔓延，货架上的钢筋突然活过来，像藤蔓般缠住对方的脚踝。他听见骨头错位的脆响，胃里一阵翻涌，却在看到阿武被解救时，攥紧了拳头。
“赵队长，快走！”有西装男喊道。金丝眼镜男却没动，反而从怀里掏出支针管，针尖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绿。林默瞳孔骤缩——那颜色像极了小雅失控时的绿光。
“尝尝这个。”男人轻笑，针头竟自己飞向阿武。林默想也没想，扑过去用后背挡住。刺痛感从肩胛骨传来时，他听见陈默怒吼着将钢管插进对方的肩膀，听见苏晴在通讯器里哭喊他的名字。
意识模糊前，他摸到口袋里的奥特曼面具。塑料蹭过脸颊时，突然想起张昊总说要当奥特曼打小怪兽。原来真正的怪兽，从来不会长着獠牙。
再次睁眼时，消毒水味浓得呛人。老周正用镊子夹出他背上的针头，金属板掉在床边，蓝光微弱得像将熄的烛火。“净化者的新玩意儿，”老头的手抖得厉害，“能暂时锁住能量流，幸好你戴了抑制器，不然……”
林默转头，看见苏晴趴在床边睡着了，左脸颊的疤痕在晨光里泛着粉。陈默靠在墙角削苹果，果皮连成条不断的线，像他总也说不完的唠叨。窗外传来卖豆浆的吆喝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
“张昊……”他嗓子干得发疼。
陈默把苹果递过来：“那小子打了七通电话。苏晴说你在抢救，他现在估计在学校门口堵你。”
林默突然掀开被子，后背的伤口撕裂般疼。他抓起校服往身上套，看见袖口沾着的暗红血迹时，突然想起昨天路过张昊家楼下，那袋放在窗台的柠檬糖不知被谁拿走了。
“我得去趟学校。”他系纽扣的手抖得厉害，“今天要考数学。”
陈默挑眉，却没拦他，只是把金属板塞进他口袋：“老周说这玩意儿能应急。还有，”他拽住林默的胳膊，“别以为救了阿武就成英雄了，净化者的基地在郊区化工厂，赵眼镜肯定在那儿等着报复。”
教学楼的铃声刚响过。林默站在走廊拐角，看见张昊背着书包往教室跑，校服后襟沾着片草叶。他突然想起小时候，这小子总把自己的便当分给被抢了饭的他，说男子汉要互相罩着。
“张昊！”
那个身影猛地顿住，慢慢转过身。林默看见他眼下的青黑，看见他攥着书包带的指节发白，突然把沾血的袖口往身后藏。
“你……”张昊的声音发颤，目光落在他渗出血迹的后背，“他们说你被坏人打了……”
林默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奥特曼面具：“想不想看个好玩的？”他没等对方回答，意念微动，面具便悬浮在两人之间，在晨光里转着圈。
张昊的眼睛越睁越大，突然伸手抓住面具，指尖触到塑料时，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你个混蛋……为什么不早说……”
林默看着他用袖子擦脸的样子，突然觉得后背的伤不疼了。远处传来老杨的咳嗽声，操场的哨音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他知道化工厂的阴影还在等着，知道赵眼镜的针管藏在某个角落，但此刻，他只想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去考那场该死的数学。
“喂，”他撞了撞张昊的肩膀，“等会儿借我抄抄选择题。”
阳光穿过走廊，把两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属板，蓝光透过布料隐隐发亮，像颗正在发芽的种子。他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场战斗，但此刻他无比确定，有些羁绊，比任何超能力都要坚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