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仓库的回声
废弃仓库的铁门被风撞得哐哐响，像有人在外面急着敲门。林默把小语藏进堆成山的麻袋后面，转身时膝盖突然一软——金属板的蓝光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后背的烧伤疼得他眼前发黑。
“哥哥，你的光快灭了。”小语从麻袋缝里探出头，手里还攥着那枚布满裂纹的芯片，“就像……就像上次停电时的灯泡。”
林默靠在生锈的铁架上喘着气，裤脚还在往下滴血。他摸出陈默塞给他的EMP炸弹，保险栓的塑料壳已经被体温焐热。仓库深处传来滴水声，嗒，嗒，嗒，像在数着剩下的时间。
“别说话。”他按住小语的头，金属板突然捕捉到熟悉的能量波动——是陈默的，很微弱，还混着另一种冰冷的气息，像蛇吐信子。
仓库的破门被一脚踹开，陈默踉跄着冲进来，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白衬衫的袖子被血浸透。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守卫，长棍上的能量波动滋滋作响，像两只蓄电的蝎子。
“往这边跑！”陈默看见林默，突然转身用后背撞向守卫，长棍砸在他背上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默操控着铁架上的铁链，让它们像鞭子般抽向守卫的手腕。铁链缠住长棍的刹那，他听见陈默闷哼一声，左臂以更诡异的角度弯着——骨头断了。
“带着小语走密道！”陈默咬着牙把铁链往自己这边拽，“在西北角的木板下面，能通到河道！”
林默刚要去掀木板，金属板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他抬头，看见仓库的横梁上站着个穿风衣的男人，手里把玩着枚银色的怀表，表盖打开的瞬间，林默的动作突然僵住——那怀表的齿轮纹路，和他金属板上的一模一样。
“终于见面了，林默。”男人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金属，他从横梁上跳下来，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积水，映出张和老周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刀疤，“或者我该叫你……实验体734。”
林默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看着男人手里的怀表，金属板的蓝光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你是谁？”他的声音发颤，后背的伤口突然像被撒了把盐。
“我是创造你的人。”男人打开怀表，里面没有指针，只有块和林默胸口一模一样的金属板，“二十年前，是我把这东西嵌进你心脏的。你以为的觉醒，不过是我设定的程序罢了。”
小语突然尖叫起来，指着男人怀里的怀表：“里面有好多哭喊声！好多好多人！”
男人笑了，刀疤在仓库的阴影里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她的感知力倒是不错。这里面啊，装着一百二十七个失败品的能量核心，包括你那死在化工厂的妹妹——哦不对，林溪只是个用来激活你能量的触发器。”
林默感觉不到疼了，无论是后背的烧伤还是心里的某个地方，都变得麻木。他想起林溪挡在他身前的样子，想起她后颈的疤痕，想起她说“最擅长拆解结构”时的眼神——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颗被计算好的棋子。
“你以为老周为什么收留你？”男人的怀表突然发出红光，林默胸口的金属板跟着发烫，“他是我的助手，当年就是他把你从实验室抱出来的。你们所有人的行动，都在我的监控里。”
仓库的木板突然被掀开，苏晴从密道里爬出来，白色连衣裙沾满污泥，手里举着块石头：“放开他！”她的治愈能量顺着手臂流淌，在石头表面裹上层白光，“你对小语做了什么？她的印记明明已经清除了！”
“清除？”男人笑得更响了，“那朵花只是换了种形态而已。现在，她的心脏里正孕育着新的能量核心，等成熟了，就是下一个‘容器’。”
小语突然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胸口起伏得像个破旧的风箱。林默扑过去抱住她，发现女孩的皮肤正在变得透明，能看见胸腔里有朵淡青色的花在缓缓绽放，根须缠绕着跳动的心脏。
“看到了吗？”男人的怀表转得越来越快，“这才是‘囚花计划’的最终形态——用觉醒者的心脏当土壤，培育出能吞噬一切能量的花。而你，林默，就是用来浇灌它的肥料。”
陈默突然拖着断手冲过来，钢管砸向男人的后脑。怀表的红光猛地暴涨，钢管在半空中化成铁水，烫得陈默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男人转身，怀表的链子缠住陈默的脖子，像条活的蛇。
“别挣扎了。”男人的眼睛里映着陈默痛苦的脸，“你的能量早就被我用抑制器削弱了，现在的你，连块铁皮都捏不动。”
林默看着怀里的小语，看着地上惨叫的陈默，看着举着石头却不敢上前的苏晴。金属板的蓝光和怀表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在仓库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无数只挣扎的手。
他想起小雅的布娃娃，想起张昊的奥特曼徽章，想起老周修表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化工厂里燃烧的磷火——那些被称为“程序”和“棋子”的瞬间，那些被计算好的相遇和离别，此刻却清晰得像掌纹里的纹路。
也许他真的是个实验体，是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但机器也会有想守护的东西。
林默慢慢站起身，胸口的金属板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盖过了怀表的红光。他能感觉到那些被封印在怀表里的能量在回应他，那些哭喊声变成了呐喊，那些破碎的核心在他体内重新组合，像散落的齿轮找到了咬合的位置。
“你说我是程序？”林默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种让空气震颤的力量。仓库里的铁架、铁链、钢筋突然全部悬浮起来，在他身后组成道旋转的风暴，蓝光在风暴中心凝成把巨大的镰刀，“那我就改写这个程序给你看。”
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怀表的红光开始不稳：“不可能！你的能量等级不该这么高！”
“因为你漏算了一件事。”林默的目光扫过仓库里的每个人，扫过那些伤痕、眼泪和倔强的眼神，“被爱浇灌的东西，总会长得比计划中更顽强。”
他挥起能量凝成的镰刀，蓝光劈开红光的瞬间，男人的怀表爆成碎片。那些被囚禁的能量核心像挣脱牢笼的鸟，盘旋着飞向小语的胸口，在那朵即将绽放的花上炸开——淡青色的花瓣迅速枯萎，根须化成光点，消散在空气里。
男人踉跄后退，胸口的金属板裂开道缝隙，像张在哭的嘴：“这不可能……”
林默没有再看他，他冲到陈默身边，用能量固定住他的断骨。苏晴的治愈能量立刻涌上来，在伤口处织成白色的光网。小语睁开眼，眨了眨，突然指着仓库的天窗笑：“哥哥，那里有星星掉下来了。”
林默抬头，看见怀表的碎片在阳光下闪烁，像真的星星。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混着河道里轮船的鸣笛，像支杂乱却充满希望的歌。
他低头，发现胸口的金属板裂开了，蓝光正从缝隙里慢慢渗出，像在告别。但他不觉得害怕，因为他知道，有些光就算消失了，也会变成别的东西——变成疤痕里的勇气，变成眼泪里的温柔，变成那些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羁绊。
仓库的门被风吹得更响了，像是在催促他们离开。林默抱起小语，苏晴扶着陈默，四人朝着密道走去。阳光透过天窗落在他们身上，在地上投下四个紧紧依偎的影子，像株在废墟里重新扎根的植物。
也许未来还会有更多的风雨，但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拥有从裂缝里照进来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