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艺术节当晚，大礼堂里人挤人，
跟春运火车站似的，连站的地方都快没了。
空气又闷又热，那股子廉价香水混着汗味儿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所有人的眼睛，都跟探照灯一样，死死锁在舞台中间那架贼贵的斯坦威钢琴上。
今晚，这里不是艺术节，是斗兽场。
秦风穿着一身骚包的白西装，人模狗样地走上台，真把自己当王子了。
他一坐下，那双保养得跟娘们儿似的手往琴键上一放，
灯光打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首他自己吹上天的原创曲《星辰之巅》，从他指头底下冒了出来。
好家伙，那叫一个噼里啪啦，手速快得都出幻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搁这儿弹棉花呢。
音符堆得老高，听着是挺唬人。
台下立马就炸了锅，掌声、尖叫声，差点没把房顶给掀了。
一曲弹完，秦风站起来，骚包地鞠了个躬。
他那眼神，穿过黑压压的人头，直接射向后台，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小样儿，
看见没？轮到你出来丢人了。
在他眼里，这事儿已经结了。
台下第一排，夏晚晴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苏清雪倒是一动不动，那双冷得像冰的眸子，就盯着舞台口，也不知道在想啥。
就在这时，林默出来了。
他身上就一件黑T恤，配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跟刚从网吧通宵出来似的，
往那金碧辉煌的台上一站，别提多扎眼了。
刚才还震天响的掌声，一下子就没了。
底下开始嗡嗡地响，全是憋着笑的嘲讽声。
林默压根没理那帮人，跟聋了似的，自顾自走到钢琴前，一屁股坐下。
他的手，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搭在了琴键上。
没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开场。
更没炫技。
叮——
就一个音，特干净，又带着点说不出的丧。
这一个音下去，整个闹哄哄的礼堂，瞬间就跟被人按了静音键一样。
一段旋律，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流了出来。
不复杂，甚至有点土。
但这旋律，就跟一把钩子，不讲道理地，直接把现场每个人心里最不想让人碰的那块肉给钩了出来。
这曲子在讲故事。
讲等人，讲丢东西，讲一些说不出口的傻事。
秦风脸上那副“老子赢定了”的表情，当场就僵住了。
他跟见了鬼一样，他发现林默这曲子，在感情上，根本不是什么碾压。
这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
他那首堆满技巧的《星辰之巅》，跟人家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堆亮闪闪的垃圾！
“！”
苏清雪的身体，在听到第一个音的时候，就跟触电一样，猛地抖了一下！
她那双一万年都没啥波动的冰山眼睛里，第一次，跟刮起了十八级台风似的！
曲子到了高潮。
那段又温柔又丧的调子，一遍一遍地重复，盘旋，
跟有个孤魂野鬼在黑夜里扯着嗓子喊人一样，不知疲倦。
苏清雪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一滴泪，就这么没忍住，顺着她那张漂亮得不像真人的脸蛋滑了下来，砸在手背上。
冰凉。
【滴！！检测到来自‘苏清雪’的‘倾心’级别情绪波动！】
【‘震惊’+999！】
【‘悲伤共鸣’+1250！】
【‘难以置信’+1500！】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
最后一个音弹完，在空气里晃悠了好几秒，才不情不愿地没了。
全场，死一般的安静。
足足三秒。
轰—！
比刚才给秦风的掌声猛烈十倍、一百倍的音浪，跟火山爆发一样，轰地一下炸开了！
林默站了起来。
他没鞠躬，甚至没看台下任何一个为他发疯的观众。
他的目光，穿过所有激动的人头，穿过晃眼的灯光，准准地，
落在了那个哭花了妆的女孩身上。
在全场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下。
苏清雪，破天荒的主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拨开人群，一步一步，走到了舞台边上。
她抬着头，看着聚光灯底下那个穿着T恤的身影。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巨大的震惊、控制不住的激动，
还有最后一丝像是怕梦醒了的恐惧，问出了一个让全场再次死机的问题。
“这首曲子……”
“为什么……会跟我妈……哄我睡觉唱的摇篮曲……”
“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