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沈小姐,您的胎儿已经四个月了,发育得很好。而且您之前流产次数太多导致宫颈薄弱,这次打掉后很难再孕,确认要打掉?”
听着医生不忍的劝解,沈念微心碎不已。
如果不是万念俱灰,哪个母亲又舍得打掉自己的孩子呢?
因为天生宫寒,沈念微流产过整整四次。
每每沈家和傅家催生,傅时宴都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说他弱精才导致她流产。
沈念微湿了眼眶,如今想想,这一切的好像泡沫一样,一戳就破。
她闭上眼咬了咬牙,狠下心,
“这个孩子既然注定从出生就是不幸的,那不如打掉。”
......
手术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沈念微拖着坠痛的小腹,满身疲惫地回到湖景别墅。
一进门,沈念微就看见了乔楚楚。
她穿着傅时宴的白衬衫,赤脚坐在价值连城的波斯地毯上。
挥舞着手中的画笔,彩色的颜料溅得到处都是。
这地毯她基本上每周都要手洗一次。
而一向有洁癖,平时绘画只能在画室里的傅时宴,此刻却一脸温柔的走过去,将冒着热气的饭菜喂到她嘴里。
然后擦掉她脸上的颜料,宠溺道:
“我的大画家,先吃饭,别累着宝宝了。”
沈念微朝红木餐桌方向望去。
一大桌子的菜,每一道都有辣椒,她对辣椒过敏,可却是乔楚楚的最爱。
关键是他竟然亲手做饭。
在沈念微眼里,傅时宴的手是用来画画的。
所以平时别说一顿饭,就连一双袜子她都舍不得让他洗。
如今,只不过是他不爱她罢了。
原以为她对他的爱意,随着孩子的离去已经消逝干净。
可亲眼目睹这一幕时,她的心还是揪成一团,泛着隐隐的疼。
一个踉跄没站稳,后背撞到壁橱,发出了声响。
听到动静,两人一齐看向她。
傅时宴有些错愕,乔楚楚却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甜笑着。
“念微姐回来啦,正好一起吃饭呀。”
好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沈念微正欲开口拒绝,乔楚楚却瞪大眼睛,指着她手腕,惊喜尖叫道:
“是正德寺特别灵验的平安手串!姐姐,我怀孕了,你能送给我的孩子祈福吗?”
沈念微这才看向手腕上的檀木手串,这是自己流产四次后,傅时宴为了给第五个孩子祈福,一步一叩首去正德寺求来的。
他说过,这个手串承载他所有的爱和美好期盼。
沈念微看向一脸紧张的傅时宴,苍白的唇勾起讥讽的弧度。
“不能,这是为我的孩子求得。”
傅时宴眼中闪过慌乱,连忙取出茶几下的精美礼盒,眉眼温柔。
“这是你最喜欢的意大利手工马卡龙,全球只此一份。把手串让给楚楚,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他明知手串意味什么。
他是把所有的爱和期盼,都给了乔楚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傅时宴看着她苍白的脸,眼中划过愧疚,解释道:
“楚楚的老公不在身边,托我照顾她,她最近胎像不稳,我不能让她有闪失。”
“阿念,别任性。”
任性?
她嫁进傅家七年,任劳任怨照顾他失明五年,从千金小姐熬成黄脸婆。
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忍受旁人的闲言碎语,多少委屈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她被爱情磨平棱角,现在却被指责任性。
沈念微手腕一抖,不可置信望向他,心口突然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
偏偏旁边的乔楚楚还添油加醋:
“求你了姐姐,宝宝最近闹得厉害,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和你提要求,你怨我抢走了时宴哥的偏爱,但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这个词,再次刺激到傅时宴。
他竟然直接伸手要把手串扯下来。
沈念微只觉得手腕一空,檀木擦过她的指尖。
沈念微顺势用小拇指死死勾住手串,用力一扯,檀木珠子七零八落滚落一地。
呵。
既然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宁愿毁了,也不让给别人!
傅时宴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脸色骤变。
乔楚楚如受惊的兔子般弹起,想躲到傅时宴的身后。
脚下却不小心踩到刚刚滑落的珠子,不受控制往后跌倒。
“啊——!”
后腰重重的撞到桌角上,伸手打翻了汤碗,直直泼到沈念微身上。
密密麻麻的红疹爬遍全身,她只觉得大脑被闪电击中,摇摇晃晃,从旋转楼梯滚了下来。
之后重重的摔在一楼地板上,鲜血从她身下蔓延开来,染红了米色的波斯地毯。
而下一秒,乔楚楚竟也跟着一起滚了下来!
“楚楚!”
傅时宴回过神看到,第一时间抱起乔楚楚,大步往外走,甚至没来得及多看沈念微一眼。
“来人,快叫救护车!”
沈念微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脸麻木。
今天,是她曾经期盼已久的结婚纪念日。
而现在,她的心只剩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