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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庄园的食材储备......非常充分。您提到的土豆炖牛肉,相信厨房可以满足您的需求。”
她微微侧身,“少爷到了,请随我来。”
“小满!”他声音里的雀跃几乎要溢出来。
他张开手臂,似乎想给我一个拥抱。
但视线触及那两袋散发着泥土清香的编织袋时,动作微妙地顿了一下,随即将拥抱的意图转化为......帮我拎袋子?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他语气里是纯粹的惊讶和一点点的哭笑不得。
“别别别!”我像被烫到一样,猛死死护住我的‘战略物资’,“你西装贵!别蹭脏了!”
开什么玩笑!
这身行头一看就价值不菲。
要是被我的土豆红薯蹭上泥点子,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他非但没放手,反而更用力地拽住了麻袋:“脏了就脏了,衣服哪有你辛苦扛来的心意重要。”
我眼睁睁看着那袋承载着我“朴实无华人设”最后尊严的土豆,落入了穿着六位数(我猜)西装的豪门少爷手中。
麻袋粗糙的编织纹路和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完了,人设彻底崩塌,碎成渣了。
“这袋也给我。” 他另一只手伸向装红薯的袋子。
“这个轻!我自己来!”我几乎是尖叫着,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开玩笑!
土豆已经沦陷,红薯不能再失守!
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江一白看着我一副“誓与红薯共存亡”的悲壮表情,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带着一种纵容的无奈:“好好好,你拿这个。”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管家阿姨,“李姨,麻烦您安排人把车开进去吧。”
“是,少爷。”
李管家动作优雅地拿出一个......对讲机?
低声吩咐了几句。
关上车门,隔绝了那两袋格格不入的“土特产”。
“走吧。”江一白极其自然地牵起我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我浑身一僵,
我想挣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你松手......”我小声抗议,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这算什么?
牵着一个刚扛完两麻袋农产品的村姑走进城堡?
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怕什么?都到家门口了,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家?
门口?
门内门外,是两个世界。
这里,混合着一种......金钱沉淀下来的、宁静悠远的气息。
而那栋建筑......我终于看清了它的全貌。
它根本不是一栋简单的别墅,而是一座......庄园主宅邸?
我像个误入仙境的土拨鼠,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完全失去了语言功能。
大门无声地向内开启。
门内,是一个足以让我再次窒息的空间。
带着沉甸甸的存在感,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价值。
左边,是毕加索那扭曲狂放、充满痛苦与激情的灵魂呐喊。
右边,是我那张A4纸打印的、用彩色铅笔涂鸦的幼稚火柴人手牵手图,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小满 & 逾白,要一直在一起鸭!”
两个世界,两种价值,荒谬又和谐地并排挂着。
我的灵魂涂鸦,显得更加渺小、可怜,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倔强。
“咳......”一声刻意压低的咳嗽声从侧方传来。
我猛地回过神,循声望去。
大厅一侧,靠近那面“灵魂之墙”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爸。这就是小满。”
爸?
这位气场两米八、眼神能冻死人的大佬。
就是那位说我灵魂涂鸦“最值钱”的......老爷子?
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社交辞令、礼貌用语、甚至“叔叔好”三个字,都被这强大的气场碾得粉碎!
我张着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呃......啊......”的微弱气音。
江一白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僵硬,“小满还特意从老家带了土特产来,土豆和红薯,特别新鲜。”
土特产......土豆......红薯......
我清晰地看到,那位气场强大的江爸爸,在听到“土豆红薯”几个字时,冷峻的眉头似乎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江爸爸那紧抿的嘴角,突然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
更像是一个肌肉抽处。
一个极其短暂、极其克制、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的抽处。
“嗯。午饭准备好了。李管家说,你想吃土豆炖牛肉?”
轰——!
我感觉我的脸瞬间爆炸了!
“呃......是......是的,叔叔......” 我声音细如蚊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别怕,我爸就这样,面冷。他刚才......嗯,算是默认了你的‘点菜’。”
土豆炖牛肉?
一股巨大的、荒诞绝伦的、夹杂着社死尴尬和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像火山一样在我胸腔里喷发。
这豪门......路子也太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