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沈见微发起了高烧,一连三天都没退。
傅聿深就在床边守了她三天。
沈见微的原生家庭不算好,从小跟着爷爷相依为命,没什么安全感。
以前睡觉爱说梦话,尤其爷爷刚走那年,常常哭喊着爷爷惊醒。
这几日烧得迷迷糊糊,她又梦到了爷爷,却只能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剩满心的疼。
“微微,微微......”
一道遥远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沈见微猛地睁开眼,撞进傅聿深满是关切的眸子。
“你可算醒了,是不是做恶梦了?快起来把药喝了,你都烧三天了。”
傅聿深俯身把她扶起来。
沈见微望着他,这个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头发有些乱,下巴上冒出圈淡淡的胡茬,眼里带着红血丝,透着掩不住的累。
是为了照顾她吗?
“吃药了,微微。”
傅聿深舀了勺药递到她嘴边。
沈见微正要张嘴,目光却顿住了。
他指腹上,有块没擦干净的口红印。
从恋爱到结婚这些年,她太了解傅聿深。
情到深处时,他最爱用指腹摩挲她的唇,贪恋她舌尖的湿润。
也就是说,她昏睡的这三天里,他又和向晚宁睡在一起了。
沈见微的目光停在那抹红上,傅聿深顺着看过去,心里猛地一紧。
下一秒,药碗被沈见微扬手打翻,浑浊的药水浸透地毯,在雪白的料子上洇出一大片污渍,像极了他们这段走得歪歪扭扭的婚姻。
“滚出去!”
她指着门口,用力推搡傅聿深。
傅聿深嘴里不停说着 “对不起”,却还是被她推出了门外。房门关上的瞬间,沈见微坐回床上,抱着膝盖,一遍遍摩挲着手串。
她心里清楚,自己还发着烧,身上没什么力气,可人高马大的傅聿深,就这么被她推开了。
只能说明,他的心,本就不在这里。
果然,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歌声。
鬼使神差地,她将门拉开条缝,听清楚时,沈见微的身子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门外。
是向晚宁在唱歌。
唱那首她从前常给傅聿深唱的歌。
沈见微是学音乐的,当年有出国深造的机会,可那时傅聿深的事业刚起步,她选了留下,默默守着这个家。
唯一拾起专业的日子,是为自己和傅聿深写了这首歌。
以前傅聿深心情不好,总爱趴在她腿上,听她一遍遍唱。
可现在,他却将这首歌教给了别人。
歌声还在继续,沈见微拿起两张纸,在熟悉的旋律中,默默叠了两只千纸鹤。
被毁掉的结婚证,拱手让人的手串......
傅聿深,你又伤了我两次。
她盯着掌心里的千纸鹤看了许久,起身走到木匣子旁,刚把千纸鹤扔进去,身后就传来傅聿深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四目相对,傅聿深抬脚就往这边走。
“微微,你在放什么东西?”
眼看就要走到跟前,外面突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尖叫。傅聿深几乎是立刻转身冲了出去,沈见微盖好木匣,也跟了过去。
“晚宁!”
只见向晚宁倒在一小片血泊中,人已经晕了过去。
而她身旁,是一副从墙上掉下来的画。
傅聿深手忙脚乱地抱起她,声音发颤,语气急促:“我送你去医院,这就去!”
路过沈见微时,他狠狠地撞在了她的肩头。
沈见微一个趔趄,后脑勺磕在门上,一阵天旋地转的疼涌上来。
还没等她缓过神,去而复返的傅聿深一把拉过她,塞进了车里,一起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沈见微以为做完检查就能走,护士却拿着针管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脸色沉郁的傅聿深。
“微微,晚宁大出血,血库没血了。我知道你俩血型一样,你救救她!”
听到这话,沈见微瞬间明白了。
原来他带自己来,不是关心她,是把她当移动血库了。
多可笑,她这个当年捐了脑组织救他的正牌妻子,如今要被丈夫逼着,给那个冒名顶替的女人输血。
“不行!”
她摆着手,下意识护住小腹。
前几天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本想纪念日那天告诉傅聿深,可那天,他带回了向晚宁。
“不会抽很多的,微微。”
傅聿深上前,想帮护士按住她,“晚宁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我妻子,怎么能见死不救?我已经替你签好字了,乖一点,好不好?”
“傅聿深!”
沈见微在他碰到自己前,疯狂比划,“我怀孕了!不能捐血!这是你的孩子!”
傅聿深明显愣住了。
“你说什么?”
他的嘴角抽动着,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眼眶也红了。
“傅先生,得快点了。”门外医生催促道。
傅聿深突然 “咚” 地跪在她面前:“微微,先救人,孩子不会有事的。我给你买最好的补品,买最贵的,好不好?”
沈见微望着他弯下的双腿,心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总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傅聿深,为了向晚宁,竟给她跪下了,连他们的孩子都不顾了。
她不再挣扎,顺从地闭上眼睛。
一行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