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遗迹的山脚下，周玄背着昏迷的苏沐晴，与林初霜并肩而立。眼前的山峰笼罩在终年不散的云雾中，隐约可见一条蜿蜒的石阶通向山顶的古老建筑群。
"这就是真正的太虚遗迹..."周玄仰头望着云雾中的宫殿轮廓，胸前的玉佩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着什么。
林初霜眉心的朱砂痣泛着冰蓝色光芒，她伸手触碰山脚下的石碑，上面的"太虚"二字立刻亮起柔和的蓝光："遗迹在欢迎我们。"
周玄看了看背上气息微弱的苏沐晴："你妹妹撑不了多久，我们得快点。"
三人踏上石阶，顿时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全身。石阶看似普通，但每上一步，周围的景色就微妙地变化一次，仿佛在穿越不同的时空。
"这是...时空阶梯？"周玄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
林初霜紧紧跟在他身后："太虚门最擅长的就是空间秘法，这些石阶可能连接着多个平行空间。"
走了约莫百阶，周围的云雾突然散去，三人已经站在一座宏伟的白色宫殿前。宫殿大门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框雕刻着复杂的星辰图案。
"血脉镜..."林初霜轻声道，"只有太虚门血脉才能通过。"
周玄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当他站在镜前时，镜面并没有映出他的倒影，而是显示出体内的情况——他的血管中流淌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散发着金光的液体，那些金光中还有细密的道纹流转！
"这是...什么？"周玄震惊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天道灵液。"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林素心的残魂再次从玉佩中浮现，比之前更加凝实，"先天道胚并非体质，而是太虚门初代祖师从'天道'中剥离的一缕本源所化。"
周玄喉咙发干："所以我不是人类？"
"不，你是。"林素心温柔地看着他，"只是血脉特殊而已。当年我将刚出生的你送往下界，就是为了保护这最后的'天道种子'。"
她转向林初霜："灵魄容器的情况如何？"
林初霜轻轻放下苏沐晴："妹妹的木精珠本源被抽取过多，已经...快要消散了。"
林素心飘到苏沐晴身边，检查她的状况："必须立刻进行灵魄稳固，否则不用一个时辰，她就会彻底解体。"
"怎么做？"周玄和林初霜异口同声地问。
林素心指向宫殿大门："进去再说。血脉镜已经确认了你们的身份，大门会开启。"
果然，当周玄触碰大门时，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五根颜色各异的石柱，对应五行之色。但目前只有金色、红色和绿色的石柱是亮着的，蓝色和黄色的石柱暗淡无光。
"五行祭坛..."林初霜轻声道，"对应我们收集的灵珠。"
周玄数了数："金罡珠、火灵珠和木精珠...还差水灵珠和土元珠。"
林素心飘到祭坛中央："水灵珠就在林初霜体内，玄冰魄的本质就是极致之水。至于土元珠..."
她的话被苏沐晴突然的咳嗽打断。少女虚弱地睁开眼睛，翠绿的瞳孔已经失去了光彩："土元珠...在...天机阁总坛...地下的...祭坛里..."
"妹妹！"林初霜跪下来握住她的手，"别说话，保存体力。"
苏沐晴艰难地摇头："没时间了...姐...你必须...接受真相..."她看向周玄，"我们...不是人类...只是容器..."
林初霜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全部..."苏沐晴的呼吸越来越弱，"我们...是双生容器...只有合二为一...才能发挥...完整力量..."
周玄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林素心叹息一声："她们是太虚门创造的特殊存在，体内封印着五行灵珠的力量。林初霜是玄冰魄体，主水；苏沐晴是青木灵体，主木。理论上，五行灵体可以相互融合..."
"融合？"周玄震惊地看着两姐妹。
苏沐晴突然抓住林初霜的手："姐...接受我...这是...唯一的办法..."
不等林初霜回应，苏沐晴的身体就开始发光，逐渐变得透明。翠绿色的能量从她体内流出，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林初霜的身体。
"不！妹妹！"林初霜想要挣脱，却被绿色能量牢牢束缚。
周玄想上前帮忙，却被林素心拦住："别干扰，这是她们命中注定的过程。"
绿色能量越来越浓，最终将两姐妹完全包裹成一个光茧。光茧内传来林初霜痛苦的呻吟，冰蓝与翠绿两色能量不断碰撞，产生可怕的能量波动。
"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周玄焦急地说，"两种相克的力量强行融合..."
林素心神色凝重："除非有能调和五行之力的媒介..."
周玄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先天道胚！"
不等林素心再说什么，周玄已经冲上前，双手按在光茧上。先天道胚的特殊体质全力运转，金色灵液在血管中奔腾，通过手掌注入光茧。
刹那间，周玄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形体，只有无尽的冰蓝与翠绿能量在激烈碰撞。而在能量漩涡中央，是林初霜和苏沐晴的意识体，正在痛苦挣扎。
"周玄？"林初霜的意识体感知到他的存在，"你怎么..."
"我来帮你们！"周玄的意识体尝试靠近，却被能量乱流阻挡。
苏沐晴的意识体已经非常虚弱："没用的...除非...建立精神链接..."
"那就建立链接！"周玄毫不犹豫地说。
三人的意识体在能量漩涡中艰难靠近，最终手指相触。刹那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席卷周玄全身——他同时感受到了林初霜的坚韧与苏沐晴的温柔，看到了她们所有的记忆，包括那些被刻意隐藏的部分...
他看到了林初霜最初接近自己确实是为了利用先天道胚的力量；看到了她在无数个月圆之夜独自忍受寒毒折磨的孤独；看到了她内心逐渐萌生却不敢承认的感情...
同样，林初霜和苏沐晴也看到了周玄的一切——他的童年孤寂，在青玄门遭受的欺辱，获得《太虚道经》后的欣喜，以及...他对林初霜那份深沉而纯粹的情感。
在这一刻，三人之间再无秘密，灵魂赤裸相对。
"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心..."林初霜的意识体轻触周玄的"心"。
苏沐晴的意识体微笑："姐姐...你找到了...比我更好的归宿..."
随着这灵魂层面的交流，冰蓝与翠绿能量开始和谐共存，不再互相排斥。周玄的先天道胚之力作为媒介，引导两股力量形成完美的平衡。
外界，光茧渐渐稳定，最终化作一个蓝绿相间的太极图案，没入林初霜体内。当光芒散去，地上只剩林初霜一人，苏沐晴的身体已经消失不见。
"妹妹...？"林初霜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翠绿光芒。
周玄也恢复清醒，发现自己和林初霜十指相扣，一种奇妙的联系在他们之间建立。
林素心飘过来检查林初霜的状态："成功了。玄冰魄与青木灵完美融合，你现在是双灵之体。"
林初霜摸向眉心，那里的朱砂痣已经变成了蓝绿交织的颜色："妹妹她..."
"她以另一种形式活在你体内。"林素心柔声道，"等集齐五行灵珠，你们或许还能再见到她。"
周玄扶起林初霜："感觉怎么样？"
"强大...但又陌生。"林初霜握了握拳，一缕蓝绿交织的能量在指尖流转，"我能同时使用两种力量了。"
就在这时，整个宫殿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
"凌霄子来了！"林素心脸色大变，"他完全解放了银蛟本体！"
周玄跑到殿外，只见远处的天空被一片银色覆盖——那是一条足有千丈长的银色蛟龙，鳞片反射着刺目的光芒，所过之处云层退散，空间都为之扭曲。
"这就是...完全体的凌霄子？"周玄喉咙发干。
林素心飘到他身旁："千年修炼，他已与天外银蛟完美融合，实力堪比化神期。"
林初霜走到周玄另一边："我们该怎么办？五行灵珠还差两颗。"
林素心沉思片刻："有一个办法...但风险极大。"
"什么办法？"周玄问。
"利用太虚遗迹的'逆五行大阵'。"林素心解释道，"以你体内的天道灵液为引，林初霜的双灵之力为媒介，强行召唤土元珠和水灵珠的投影。虽然不如真正的灵珠，但足以暂时激活遗迹防御。"
林初霜皱眉："那之后呢？我们依然无法击败凌霄子。"
"不，可以。"林素心看向周玄，"先天道胚的终极能力——'天道临凡'。以自身为容器，短暂承载天道之力。但代价是..."
"是什么？"周玄追问。
"神魂俱灭。"林素心声音低沉，"千年来，尝试过的太虚门人无一幸存。"
周玄沉默片刻，看向越来越近的银蛟："没有其他选择了，是吗？"
林初霜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行！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周玄正想说什么，银蛟已经来到遗迹上空，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个山峰。凌霄子的声音如同雷霆般炸响：
"林素心！千年恩怨，今日了结！"
林素心的残魂突然光芒大盛，化作一道蓝光冲天而起："凌霄子！你为一己私欲背叛太虚门，害死无数同门，今日我必让你付出代价！"
两道身影在空中相撞，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林素心虽然只是一缕残魂，但借助遗迹的力量，竟然暂时与凌霄子战成平手。
"快启动大阵！"她的声音传入周玄和林初霜耳中，"我撑不了多久！"
周玄拉起林初霜冲回殿内："没时间犹豫了，启动大阵！"
两人来到五行祭坛前。林初霜站在水、木两根石柱之间，周玄则站在中央。按照林素心传授的方法，林初霜同时释放玄冰魄和青木灵的力量，注入对应石柱；周玄则割破手腕，让蕴含道纹的金色灵液滴在祭坛中央的凹槽中。
"以我之血，唤天之灵！"
随着咒语响起，祭坛开始剧烈震动。金色、蓝色和绿色的光芒交织上升，在空中形成三颗灵珠的虚影。紧接着，虚空中又浮现出两颗模糊的灵珠影像——土元珠和水灵珠的投影！
五颗灵珠的虚影在祭坛上方旋转，逐渐形成一个完美的五行循环。整个太虚遗迹仿佛苏醒过来，墙壁上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
外界，正在与林素心激战的凌霄子感应到遗迹的变化，发出愤怒的咆哮："不！你们休想！"
银蛟巨尾横扫，将林素心的残魂暂时击退，随后张口喷出一道银色光柱，直击遗迹主殿！
千钧一发之际，遗迹的防御大阵启动，一层金色光罩挡住了银蛟的攻击。但光罩上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显然撑不了太久。
殿内，周玄看着五颗灵珠虚影组成的五行大阵，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体内。他的先天道胚正在与这股力量共鸣，血管中的金色灵液沸腾起来。
"周玄..."林初霜担忧地看着他，"一定要这样做吗？"
周玄伸手轻抚她的脸颊："还记得在丹鼎派地牢里的灵魂链接吗？我看到了你的全部，你也看到了我的。你知道我会怎么选。"
林初霜眼中泛起泪光，但很快又变得坚定："那我陪你一起。"
"不，你需要控制大阵。"周玄摇头，"等我引动天道之力，你就..."
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银蛟的第二次攻击已经击碎了部分防御罩，整个大殿都在摇晃。
"没时间了！"周玄深吸一口气，站到祭坛正中央，"开始吧！"
林初霜咬牙点头，双手结印，全力催动大阵。五颗灵珠虚影旋转速度骤然加快，最终化作五色光流注入周玄体内！
"啊！"
周玄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只觉得身体每一寸都在被撕裂重组。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道纹，双眼完全变成金色，头发也化为白金色，无风自动。
"天道...临凡！"
随着这声呐喊，一道金色光柱从周玄体内爆发，直冲云霄！光柱穿透殿顶，击中空中的银蛟，将其轰退数百丈！
林素心的残魂趁机回归殿内，看到周玄的状态后脸色大变："不好，他承受不住这么强的力量！"
此时的周玄已经悬浮在半空，周身环绕着恐怖的能量风暴。他的身体开始出现裂痕，金色灵液从伤口渗出——这是崩溃的前兆！
林初霜不顾危险冲上前，一把抱住周玄："稳住心神！想想我们的约定！集齐五灵珠后..."
她的声音似乎传达到了周玄混乱的意识中。他眼中的金光稍微减弱，身体的崩溃趋势也暂时停止。
"有效！继续和他说话！"林素心急忙道。
林初霜紧抱周玄，额头抵着他的："周玄，回来...我需要你...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很多事没做..."
周玄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的金光渐渐恢复正常。他艰难地开口："初...霜..."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银蛟再次袭来，这次它直接撞碎了遗迹防御罩，半个宫殿在冲击下坍塌！
"来不及了！"林素心看向两人，"只有一个办法能暂时压制凌霄子，但需要你们完全信任彼此。"
"什么办法？"林初霜问。
"灵魄共鸣的终极形态——冰魄道胚融合。"林素心快速解释，"林初霜将体内双灵之力与周玄的先天道胚短暂融合，爆发出超越境界的一击。但风险极大，稍有差池两人都会形神俱灭。"
周玄和林初霜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我们愿意一试！"
"好！"林素心双手结印，"手牵手，心连心，灵力相融，魂魄相依！"
周玄与林初霜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掌心相对。林初霜体内的蓝绿能量与周玄的金色灵液开始交融，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旋转的太极图。
太极图越来越大，最终将两人完全包裹。当光芒达到顶点时，林素心高喊："现在！释放全部力量！"
融合光球冲天而起，直接撞向扑来的银蛟。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天地为之失色，时间仿佛静止——
然后是一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巨响，伴随着银蛟痛苦的嘶吼。当光芒散去，千丈银蛟已经被轰飞数里，半个身体鳞片剥落，鲜血如雨般洒落。
但胜利的代价同样惨重。周玄和林初霜从半空坠落，重重摔在殿内。两人都昏迷不醒，周玄的金色灵液几乎流尽，林初霜的眉心印记也暗淡无光。
林素心的残魂比之前更加虚幻，她看着重伤的两人和远处正在挣扎起身的银蛟，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看来...只能动用最后的底牌了..."
她飘向遗迹最深处，那里有一座被封印千年的密室，门上写着四个血色大字："天道禁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