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镇的夜风突然静止。
陆沉将青铜剑抵在自己后颈胎记上,剑尖传来刺骨寒意。就在即将刺入的刹那,残剑突然自主飞起,剑身横在青铜剑与皮肤之间。
"铮——"
金属碰撞声引发空间震荡。门板上的投影扭曲变形,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十二个白衣修士围成圆圈,每人胸口都延伸出锁链,汇聚到中央的青铜棺。而棺中躺着的,赫然是七岁时的陆沉。
"时间闭环的锚点..."陆沉终于明白,"我的童年身体被封印在时之冢。"
残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裂纹。青铜剑趁机突破格挡,刺入胎记半寸。青色血液顺着剑刃流下,滴在地上形成奇异的剑形符文。
剧痛中,陆沉看到自己的记忆被暴力翻动。无数画面如走马灯闪过,最清晰的却是从未经历过的场景——七岁生日那天,戴青铜面具的初代阁主来到铁匠铺,将某种金色液体灌入他口中。
"这是...被篡改的记忆?"
胎记处的青铜剑突然发烫。剑柄融化成液态金属,顺着青色血流侵入脊椎。陆沉跪倒在地,感到二十四节剑骨正在重组——每节骨缝都渗出金色时锈,与青色血液混合成诡异的青铜色。
门板投影突然清晰百倍。现在能看清每个白衣修士的脸:他们全是历代天剑阁主的克隆体,而锁链连接的青铜棺上刻着"葬剑元年"四字。
"葬的不是剑..."陆沉在剧痛中明悟,"...是时间本身!"
残剑终于崩碎。碎片悬浮成环,将青铜剑完全推入胎记。当剑柄也消失在后颈时,整个寒鸦镇如同镜面般碎裂。陆沉坠入时空裂隙,在虚无中看到震撼的景象:
十二道金色锁链横贯虚空,每道锁链都串着无数个"陆沉"的人生片段。而所有锁链的源头,是口巨大的青铜钟,钟锤竟是时之剑的放大版。
"时之钟..."虚空中有声音回荡,"...剑道轮回的驱动器。"
陆沉突然开始自由落体。他穿过层层记忆泡沫,最终摔在某个青铜殿堂里。这里与初代记忆中的场景相似,但十二根巨柱上捆着锁链,链头没入他的胸口。
"欢迎回家,钥匙。"
声音从高处传来。陆沉抬头,看到初代阁主端坐在时之钟下。他戴着完整的青铜面具,右手是金属化的剑刃形态。最可怕的是他左手中的物件——正是那把本该在时之冢的完整版时之剑。
"你不是初代。"陆沉挣扎着站起,发现自己的右手也变成了剑刃,"你是时之冢的守钟人。"
面具人发出齿轮卡涩般的笑声。他轻抚时之钟,钟面浮现十二劫剑阵的投影。当投影旋转到某个角度时,陆沉清楚看到阵眼中央的孩童——七岁的自己正在钟内沉睡。
"多完美的设计。"面具人敲击钟壁,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用三百世轮回培育一把钥匙,再用钥匙打开时间之源。"
陆沉突然冲向巨钟。剑刃右手斩向最近的锁链,却只在链身上留下浅痕。面具人悠然举起时之剑,剑尖对准钟内孩童的胎记。
"最后一步。"面具人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用钥匙打开锁,就能..."
白痕猫的虚影突然从陆沉胸口跃出。它扑向时之钟,猫爪按在钟面某个凹槽上。整口巨钟突然震颤,发出前所未有的轰鸣。
"时之猫!"面具人首次失态,"你竟敢——"
猫眼看向陆沉。无需言语,他瞬间明白该做什么。剑刃右手刺入自己胸口,精准挑出十二个黑点。这些光点离体后立刻化作剑形玉简,自动飞向巨钟表面的十二个刻度。
"没用的。"面具人挥动时之剑,"时间闭环已经..."
陆沉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他将剩余的青铜色血液抹在剑刃上,然后斩向自己的双腿。
鲜血喷溅在钟面。奇迹发生了:血液中的金色时锈与青色剑髓混合,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通过孔洞,能看到钟内孩童正在苏醒。
"你疯了?!"面具人终于慌了,"时间悖论会..."
白痕猫炸毛尖叫。它的身体分解成金色流沙,涌入钟面孔洞。当最后一粒金沙消失时,钟内孩童突然睁眼——那是一双与陆沉完全相同的、右眼剑刃化的异瞳。
"哥哥。"孩童的声音直接在陆沉脑中响起,"用第三次。"
时之剑突然脱手,悬浮在陆沉与面具人之间。剑身上的"叩天门"三字完全亮起,而剑柄处浮现胎记形状的凹槽。
面具人扑向时之剑。陆沉比他更快,剑刃右手抓住剑柄的瞬间,整座青铜殿堂开始崩塌。十二根巨柱相继倾倒,锁链寸寸断裂。最可怕的是时之钟——钟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里面传来孩童的笑声。
"不!"面具人的青铜面具出现裂痕,"时间闭环不能..."
陆沉将时之剑刺入自己心脏。没有疼痛,只有无尽的坠落感。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钟内孩童伸手按在钟壁上,掌心与自己完全重合。
"原来我就是你..."陆沉在虚无中明悟,"...从始至终。"
强光吞没一切。当视野恢复时,陆沉站在寒鸦镇铁匠铺里,手中握着刚捡到的残剑。炉火映照着剑身上的"叩门"二字,而门外传来老槐头熟悉的嗓音:
"陆师傅,俺的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