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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周围一片哗然。
“是皇上之弟,镇南王殿下,殷凛渊。”
“据说他一身龙气,是先皇都钦点的‘战神’,连皇上都忌惮三分!”
“那这姑娘真的是仙人?是殷王的救命恩人?”
顾祁脸色当场变了,瞳孔猛缩,连声音都在发颤。
“怎么可能!”
我半跪在床,嘴角还有血,眼前一片昏黑。
那人却挡在我身前,拽住我手腕时,掌心滚烫得惊人。
“谁敢动她,我杀谁!”
说完,他眼前一黑,身体一晃,重重栽倒在我身边。
我回头抱住他时,才发现他唇色发白。
“你刚醒不久,怎能乱来?”我低声喃喃。
宫里的黑金马车不多时便赶来,把已经昏迷不醒的殷凛渊抬走。
太医跪地叩谢:“多亏仙上出手相救,否则王爷恐怕神魂不稳,凶多吉少。”
我点了点头,淡声提醒:“邪祟只是暂时清退,还没完全散净。他这几日必须静养,不可再动气动神。”
我目光落在殷凛渊胸口,
龙气翻涌杂乱,是转祟留下的后遗症。
可惜现在我自身元气未复,暂时也动不了。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出小厅,淡声道:
“赌约已成,我救活了他,轮到你履约了。”
顾祁脸色一阵青白交替,最后冷笑一声:“呵,九王爷本就龙气护体,他不死不是你救的,是他自己福大命大。”
陆娇娇立刻接道:“祁哥哥说得对,王爷他乃皇族贵胄,怎么可能被一个妖人左右生死?”
“你不过是碰巧遇上罢了,现在还妄图拿王爷做赌注?”
我站在阳光下,发丝凌乱,脸色苍白,却笑得极冷:
“就知道你不敢认。”
我转头看向围观的人群。
刚才朝我泼狗血、骂我是骗子的那些人,此刻一个个低着头。
有人小声说着“对不起”,有人灰溜溜地溜走,还有人僵硬地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没理,只淡声对顾祁道:“你会为你这句话,后悔的。”
说完,我转身离开。
回到住处,刚进门,门外就响起一声轻叩。
来人是镇南王王府的暗卫,面色肃然,双手奉上一只乌檀木盒,盒内盛着几株半透明的灵芝与赤色朱果。
“这是殿下让人特地从西岭灵谷调来的‘续命金芝’,说您元气大伤,需调息三日。”
“殿下还说,救命之恩,他铭记在心。”
“还有,”那人声音顿了顿,
“他已得知赌约内容,虽然顾祁拒绝履约,但殿下会派人,代为完成。”
我挑眉:“代为完成?”
他点头:“殿下说,赌约既立,顾祁无信,那便由他代履。”
“顾祁之名,将不再列入世子册。侯府新册之人,殿下已奏请礼部,另作安排。”
我一愣,随即明白。
看来殷凛渊是不会放过顾祁了。
我本想着就算他不履约,也活不过三日,但是现在有人帮我,那更好不过。
毕竟,我也很希望看着他活着的时候就倒霉。
我接过药盒,淡淡道:“代我向他道声谢。”
暗卫低声应答后又消失不见。
我坐回屋中,手里捏着灵芝,嘴角轻轻上扬。
殷凛渊。
这名字,我记下了。
5.
次日黄昏,我刚煮了药,还未入口,院门就被人叩响。
门一开,是老太君,满头银发被风吹得微乱,身后侍女手里捧着一个沉重的锦盒。
她一进门便跪了下去,双手托盒。
“宁仙上,祁儿年轻不懂事,若他真有错,那也算在老身身上。”
“侯爷一生为国,战死沙场,顾家为大周尽忠数十载。还请您念在旧情,撤了那份赌约。”
我没有接盒子,只站起身,将老太君搀起。
“老太君,”我语气平静,“您说得没错,顾侯爷是忠烈之人,功绩昭昭,该敬。”
“可现在不是我逼你们完成赌约,是王爷。”
“这份赌约,若真要撤,也该去找他。”
老太君一怔,还想说什么,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顾祁匆匆赶到,脸上满是怒气:“你少拿王爷来当借口!”
“你这个贱人,一口一个赌约,分明就是故意借势压我!”
“救了王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我告诉你,我要治你,有的是办法!”
“我是侯府世子,你不过是个贱民!见了我还不下跪!”
我眉心轻蹙,还未出声,忽听“啪”地一声脆响。
顾祁脸猛地偏到一侧,脸上迅速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院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人,腰间系着王府玉牌,正是殷凛渊身边的心腹。
他冷冷收回手,淡声道:“王爷交代过,宁仙上为他救命恩人,需人护着。”
“谁敢再冒犯,便是与王爷为敌。”
他扫了眼老太君,声音更沉:“王爷说了,顾家有三天时间,若三日内不履行赌约——”
“他会亲自来办。”
老太君身子一抖,眼神空了一瞬。
她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默默转身,拭了把眼角。
侍女扶着她离开,她的背影苍老而沉重。
顾祁捂着脸,眼神像要杀人,咬牙切齿地看了我一眼,重重甩袖,转身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空荡的院门口,轻声笑了下。
不打你,是因为我不屑。
可你真以为,不还债,就能躲过去?
你欠的,不止是赌约。
是命,是债,是来世都逃不掉的因果。
6.
顾祁被王府警告后,不甘示弱,连夜大张旗鼓,筹备婚礼。
他扬言:“今日之内,娶娇娇过门。”
“我要让全城看看,我顾祁是谁,不是谁都能踩在我头上!”
当日午时,红毯已铺到侯府门前。
但是知道王爷和侯府过往的,都不敢上门,宾客寥寥无几。
拜堂时辰已至,新娘却迟迟未现。
丫鬟匆匆冲进喜堂:“世子不好了,陆姑娘......不见了!”
顾祁神色一变,转身冲进新娘阁房。
礼服安安静静地挂在屏风后,妆台前还留着开封未用的脂粉盒。
门窗紧锁,未有撬痕。
陆娇娇,消失得无声无息。
顾祁面色铁青,气急败坏之下,带人杀到了我的住处。
“宁沁雪!是不是你?”
我刚拢完药炉,闻言淡淡抬头。
他闯进院子,怒指我鼻尖:“你把娇娇藏到去哪了?是不是你见她要嫁我心里不痛快,故意给我找麻烦?”
“你做不成世子夫人,就想坏我的婚事?你到底有多贱?”
我面无表情,冷笑:“顾祁,你真以为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你这种人,我一次都不想嫁,何况两次?”
“陆娇娇跑了,你自己去找啊,还跑来污蔑我做什么?”
顾祁气得手都在抖,甩袖就要命人搜我屋。
就在这时,一道劲风破空,一柄匕首“咣”地钉入他脚边的青砖里。
王府暗卫缓步走出,面色冰冷:“再敢前进一步,就不是警告。”
“王爷有令,不许任何人擅闯此处半步。”
顾祁冷笑一声,满脸不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我今天就要搜!你拦一个试试!”
“她敢抢我未婚妻,就得受得起报应!”
他一脚踏前,抬手就要推开暗卫,眸子里带着彻底的狠。
就在这时,一道清清冷冷、带着慵懒讥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我,够不够资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院门外,一人缓缓而入,一身墨金王服,袖口绣着云纹龙角,步伐虽缓却气场逼人。
正是殷凛渊。
他脸色仍略苍白,显然未完全康复,但站在那里,却如同一把未出鞘的刀,锋芒内敛,却令人不敢直视。
他身后,一名随从抬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口中塞了布巾的女子扔了过来。
陆娇娇脸色苍白,狼狈不堪,手腕青紫,鞋子早就掉了一只。
顾祁愣住,连忙扑过去抱住她:“娇娇你去哪了?有没有人伤你?是不是他们逼你?”
殷凛渊站定,扫了顾祁一眼,语气懒散却透着杀意:
“顾世子,你的救命恩人我帮你找回来了,你不问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你?”
顾祁眼神开始游移,陆娇娇却缩在他怀里,脸色煞白。
她的嘴被布条堵着,什么都说不出,只能拼命摇头,眼中满是惊慌。
7.
顾祁一把扯掉她的布条,声音发颤追问道:“为什么?!”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不是说要嫁进侯府,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你是不是也开始嫌我当不成世子了?”
“你也变得现实了,是不是?”
陆娇娇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
顾祁眼神越来越阴,忽然回头指着我,咬牙切齿:
“是不是你!你又搞了什么鬼?是不是你威胁她了?”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给她下了什么妖术!”
“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什么干不出来?”
我嗤笑一声:“你能不能用点脑子?”
“你不问她为什么,而是先赖我?”
“啧,真是蠢得要死。”
“活该被人玩成这样。”
顾祁脸色涨红,刚想发作,王府暗卫再度走出,手中展开一张卷轴,语气平静却如重锤:
“陆娇娇,本名阿弥苏·兰音,乃十年前被大周灭国的南疆皇族血脉。”
“当年顾侯爷奉命平叛,血洗王都,全族斩首,唯独她被暗中带走,藏于北城医馆。”
“表面习医,实则习蛊。三年前以血咒引诡灵入京,为的就是报仇。断绝顾家血脉。”
全场死寂。
我缓缓转头,看着地上那个曾装得柔弱、楚楚可怜的女人,此刻却安安静静地垂着眼,像是终于卸下了伪装。
顾祁踉跄后退一步,脸上血色褪尽,声音发哑:
“不,不可能。她怎么会?不可能的!”
“你骗人!”
陆娇娇抬头看了他一眼,仍旧没有说话。
我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突然开口:“你恨的是顾家,我立结。那我呢?我并没有参与过那场战事。”
“你为什么也针对我?”
这次,她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
“因为你出手了。”
“上辈子,你救了他,我设下的局,被你破了。”
“我原本想借对顾家的救命之恩,嫁进侯府,之后再慢慢毁掉他们。”
“可你横插一脚,先出手救了他。”
“之后顾祁对你死缠烂打,还把你娶进门,我彻底没了希望。”
“我只能退一步,诱导他,把一切错都归到你身上。”
“说是你坏了我们的姻缘。”
她咬牙,语气恨意翻涌:“他果然没让我失望,把你活活打死,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尸两命。”
“可惜啊......”她抬眸看我,眼神讽刺又怨毒,“你救过他,魂魄里沾了你的因果。”
“我再想给他下蛊,就成了禁术反噬,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活着。”
“所以这辈子,我得换种方式。”
她笑了,笑容几近癫狂:“这次我成功了!我先一步救了人,占了感情,也占了恩情。”
“但是你又出现了,我只能再和你下赌约,逼你放弃救人。”
“只要把你逼退,他就绝对没有活路。这样我就能亲手折磨他,慢慢地报仇!”
顾祁浑身一震,脸色发青。
我怔怔看着她,心脏像被钝器一寸寸压碎。
原来上一世,我的满盘皆输,孩子的冤死,连命都没保住,全是她一手谋划。
不是巧合,不是牵连。
而是明明白白的、蓄谋已久的陷阱。
我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死寂。
“原来是我小瞧你了。”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爱他,才会做出这些。”
陆娇娇却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轻笑了出来。
那笑,透着讥讽、寒意,和恨意滔天。
她一字一句地回我:
“他?”
“他配吗?”
8.
听闻这话,顾祁怒极,发疯般揪住陆娇娇,语气几近嘶吼:“你疯了!你竟然这样对我?!”
陆娇娇被打得鲜血淋漓,却仍咧嘴一笑,满是讥讽。
“你以为,我只是想要你死?”
她声音越来越轻,胸口起伏微弱,像是下一秒就会断气。
“我要你身败名裂,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顾祁脸色狰狞,忽然抬手将她拽起,吼声沙哑:“你闭嘴!”
他疯了一般将陆娇娇拖走。
殷凛渊站在我身边,“你不打算管?”
我淡淡垂下眼:“那是他们之间的因果,与我无关。”
殷凛渊看了我一眼,眼里没有惊讶,反而带着点深藏的赞许。
“明智。”他点头,“回府。”
我没说话,只看着他披上玄色披风,背影挺拔消失在夜色中。
而就在当晚陆娇娇自尽了。
同一时刻,顾祁猛地跪倒在地,七窍流血,痛苦嚎叫。
而几乎同时,宫里传来紧急讯报。
殷凛渊,忽然昏迷,气脉逆行,龙气暴动,太医尽数束手无策。
我眉心一跳,立刻明白了。
她是故意的。
她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她是故意让王爷抓住的,是故意落在我和殷凛渊手里的。
她知道自己活不成,就干脆以血咒将命数捆进王气中。
只要她一死,就牵动龙脉,让整个国运为她陪葬!
疯子。
她真的是疯子。
南疆早就亡国,所以她要的不止是顾家毁灭,不仅要让顾祁不得好死。
她连殷凛渊也一并拖下水,彻底搅乱整个天下!
我闭上眼。
上辈子,就是因为心软,我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
如今再出手,我又能换来什么?
可是殷凛渊是战神,是边境的定海针。
若他也出事,北境动荡,国家大乱,生灵涂炭。
我终究还是抬脚,进了宫。
那一夜,我再度借体行术。
极阴之命,体如法器,唯有真身承接龙气错乱、邪祟反噬,方能强行续命。
天光破晓那一刻,我浑身像是被活剐了一遍。
衣衫凌乱,满身是血。
我站起身,看着殷凛渊安稳入睡,轻声对太医道:“此后两月,绝不可动气,也不可近女色。”
说完,我什么都没带,悄然离宫。
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往西山方向走去。
我要走了。
上辈子是我多事,这辈子,我只想活得清净一点。
9.
到山脚下时,忽然听见茶摊边几个村民在议论。
“你听说了吗?那位战神王爷醒了,正在满京城找一个人。”
“可不是,听说顾世子又犯病了,这次太医院都不敢接,连夜请了道门高人,说他顶多还能活一日。”
“我听说人都疯了,见谁咬谁......”
我眉心一跳,装作若无其事付了钱,沿山道往回走。
刚踏出林间,一记闷棍猛地砸在后脑。
我连反应都来不及,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醒来时,四肢如同被碾碎,浑身剧痛。
耳边传来熟悉的哀求声,
“我求你了,宁沁雪,救救我。”
我艰难睁眼,顾祁跪在地上,眼圈通红,脸上是干裂的血痕,像条摇尾乞怜的疯狗。
“你是出马仙,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救了殷凛渊,也能救我,对不对?”
我望着他,面无表情,只吐出三个字:“救不了。”
“你撒谎!”顾祁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疯癫般地咆哮。
“你能救王爷,怎么会救不了我?!你就是故意看我死!你在报复我!”
我冷笑,懒得回应。
他却像是被戳痛了底线,猛地扑前两步:“是不是只要我道歉,你就肯救?!宁沁雪,是我错了!是我瞎了眼,是我信错人!我认了还不行吗?!”
我垂下眼,语气轻得像在讲别人的事:
“就算能救,我也不会。”
“救了你,然后呢?再让你在我快临盆时,一拳一脚杀了我和孩子?”
“再把我们母子扔进乱葬岗?”
顾祁愣住,喉头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半晌,他像突然反应过来,咬牙切齿:“你也重生了?!你都知道了!”
他想反驳,又像陷入自我催眠般反复念叨:“那是陆婉婉那个贱人骗我,我怎么知道......你也不说......”
他越说越委屈,语气愈发扭曲:“再说了,你不是能请仙家?你那么神通广大,我哪知道你真的会出事!你当时为什么不请仙上身?!”
我盯着他看了两秒,冷笑一声。
“你不是知道我怀孕了么?”
他一怔。
我缓缓开口,一字一句:“仙家不近胎气,凡孕者,仙不上身。”
“所以你问我,为什么那时候不请仙自救?”
我冷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脸,一字一顿:
“因为我怀着你的孩子。”
“是你的骨血,是我拼命护着的命。”
“可你呢?你信了别人的几句话,就当我是妖,就认定那孩子是孽种。”
“你把我打到血肉模糊,活活踢死了我的孩子。”
顾祁面如死灰,嘴唇哆嗦,想说什么,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我垂下眼,语气冷如霜锋:“所以这辈子你问我,为什么不救你?”
“我凭什么救你?”
“你活还是死,都跟我没关系了。”
10.
我话音未落,他却猛地扑了上来,眼底血丝疯长,像是彻底失了理智。
“你就是不肯救我!”
“你可以救的,你就是不肯!”
“是不是因为你攀上了殷凛渊?!你嫌我配不上你了!”
我冷冷看着他,未躲未闪。
他抬手,试图强行逼我借身请仙,企图撕开我衣襟的刹那,
“轰!”
我小腹处骤然金光乍现,将他震得倒飞出去,撞在石桌上,喷出一口血。
他捂着胸口,眼神骇然:“你怀的是?”
我也愣住了,没想到昨夜那一夜,竟然就......
可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却猛然暴起,像只被逼疯的野兽,红着眼咆哮:
“好啊!怪不得你死活不救我!”
“那我把这孽种打掉,你就可以救我了吧!”
他疯了。
他真的疯了。
带着滔天恨意的拳头直直朝我腹部轰来!
就在那一刹,
“锵!”
一道银光骤现,顾祁的双臂在半空中被齐齐斩断,鲜血喷溅而出,溅了我一脸。
“啊!!”
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跪倒在地,眼睛瞪大,满脸恐惧。
鲜血顺着剑刃滴落,映在殷凛渊冷冽的面庞上。
“本王的王妃,岂是你能动的?”
他收剑入鞘,未沾一滴血,仿佛从未出手。
老太君跌跌撞撞赶来,亲眼目睹那血淋淋的场面,脸色煞白,一下跪倒:
“王爷!他是顾家最后的骨血啊,侯爷尸骨未寒,求您高抬贵手啊——”
殷凛渊冷冷扫她一眼,淡声道:
“念顾侯曾为国捐躯,我已饶他两次。”
“这第三次......”
话音未落,顾祁突然仰天痛嚎,身体剧烈抽搐,七窍再次渗血。
他身上的邪祟之气暴涨至极点,仿佛要将他从内而外撕裂!
皮肤开始龟裂,血水渗出,眼珠暴突,像是被千万只虫啃噬。
“救我!!我不想死啊啊啊!!”
他疯狂地扑来,仿佛临死一刻还想拉人陪葬。
“噗嗤!”
剑光一闪,殷凛渊毫不留情,一剑贯心,钉他于地。
他瞪大双眼,生机断绝。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场收场,没有一丝波动。
他走近我,目光缓和了些:“你愿不愿意,做我正妃?王妃之礼,我亲自迎娶。”
我摇头,声音轻得像风:“我累了,不想再沾染半点权贵之气。”
“只想在这山中,再也不见红尘。”
他低头看我良久,没有强求。
只道:“那我会用一生诚意,等你回头。”
我没有再理他,转身进了草屋。
第二天清晨,我醒来,推门而出。
发现屋旁,
一座新起的茅屋正冒着炊烟,屋檐还挂着新摘的山野蔓草,露水未干。
殷凛渊穿着粗布麻衣,正在院前劈柴,眉眼清冷安静,和昨夜那个杀伐果决的王爷判若两人。
他见我出来,轻声道:
“你既不愿意回宫,那我就留下来。”
“陪你一起当这山野里的闲云野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