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橘红色的煤油灯芯跳跃着,将温暖而朦胧的光晕涂抹在帆布内壁上。风声被厚实的帐篷隔绝了大半,只剩下低沉的呜咽,衬得帐篷内愈发静谧。巨大柔软的充气睡袋如同一个温暖的巢穴,散发着新塑料和织物混合的、略带工业感的暖香。
张守情几乎在躺下的瞬间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他身体放松,呼吸均匀而深沉,侧卧着,线条流畅的背脊对着黑瞎子。长期的按摩相处,让他对黑瞎子的气息、温度、甚至那点小心翼翼的靠近都习以为常,如同呼吸般自然。在快穿局那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在极端环境下保持警觉,但在这个被他“氪金”圈定的小小养老圈里,尤其在黑瞎子和张起灵身边,那根紧绷的弦会不自觉地松弛下来。此刻,他睡得毫无防备,像一只真正卸下所有盔甲的猛兽,将最柔软的腹部暴露在信任的同伴身侧。
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却成了黑瞎子此刻最大的煎熬。
他僵硬地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半边“床位”上,身体绷得像一块被塞进睡袋的木板。鼻子里塞着的两团卫生纸早已被温热的鼻血浸透,失去了止血效果,被他悄悄揪出来攥在手心,湿漉漉、黏腻腻的触感让他更加烦躁。身边,张守情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睡袋内衬,如同一个小火炉般源源不断地辐射过来。那热量霸道地侵染着他的皮肤,穿透衣物,熨烫着他的神经。
更致命的是那气息。
一种干净、清爽、带着阳光晒过雪松般干燥暖意的味道,混合着张守情身上特有的、如同顶级猎食者般极具侵略性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钻进黑瞎子的鼻腔。这味道他按摩时闻过无数次,但从未像此刻这样,在如此狭小、私密、充满暧昧暖光的空间里,如此霸道地将他包裹!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可眼皮底下全是张守情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利落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在朦胧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那两片形状优美、带着健康血色、微微开启的唇……在黑瞎子的视野里被无限放大、聚焦!
黑瞎子只觉得一股邪火猛地从小腹窜起,瞬间烧遍全身!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边轰鸣,心跳快得像要撞破胸腔!某个被刻意忽略、极力压制的部位,在睡袋温暖的包裹和张守情气息的催化下,不受控制地、极其嚣张地抬起了头!坚硬、灼热、充满了令人绝望的存在感,死死抵着柔软的睡袋内衬,仿佛要挣脱束缚!
“操……”黑瞎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绝望的低咒,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死死夹紧双腿,身体僵硬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一动不敢动。每一次张守情悠长的呼吸,每一次睡袋细微的起伏,都像羽毛搔刮在他最敏感的神经末梢,带来一阵阵令他头皮发麻的战栗和……更汹涌的悸动。
煎熬。
如同被架在文火上细细翻烤,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时间在死寂和欲望的拉锯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张守情的呼吸变得更加悠长平稳,显然已经睡得很沉。
黑瞎子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丝丝。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墨镜早已摘下放在枕边。黑暗中,他睁着眼,贪婪地、近乎痴迷地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睡颜。褪去了清醒时的嚣张和玩味,沉睡中的张守情,眉宇间竟透出一种近乎纯粹的、甚至带着点稚气的安宁。这种反差带来的冲击,比任何刻意的诱惑都更致命。
理智的堤坝在汹涌的欲望和这毫无防备的诱惑面前,轰然溃塌。
一个疯狂、炽热、带着毁灭冲动的念头,如同挣脱囚笼的野兽,咆哮着占据了黑瞎子的全部心神!
亲他!
就一下!
趁他睡着!
就一下!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藤蔓般疯狂缠绕,勒得他几乎窒息!呼吸变得粗重滚烫,视线牢牢锁定在那两片微启的唇瓣上。那唇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诱人,像沙漠旅人渴求的毒泉,明知致命,却让人无法抗拒。
黑瞎子屏住呼吸,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部,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一点点、一点点地……向着那片致命的“毒泉”靠近。
心跳声震耳欲聋,盖过了帐篷外的风声。
距离在毫厘之间缩短。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张守情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鼻尖。
终于!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隐秘的虔诚,黑瞎子颤抖着,将自己滚烫的、干燥的唇,极其轻柔地、如同羽毛拂过水面般,印上了张守情的唇!
触感微凉,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一丝淡淡的、属于睡眠的气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没有预想中的雷霆震怒,没有惊醒。张守情依旧沉睡着,毫无所觉。
然而,这蜻蜓点水般的一触,却如同火星溅入了油桶!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灭顶般的酥麻和电流感,从唇瓣相接处瞬间炸开,席卷全身!黑瞎子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巨大的满足感和随之而来的、更汹涌百倍的罪恶感、恐惧感、以及一种无法形容的、灵魂深处的悸动,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猛地缩回身体,如同被烙铁烫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血液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仿佛要将那残存的触感和气息彻底隔绝,身体蜷缩起来,在睡袋里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做了什么?!他居然……居然趁人之危,偷亲了张守情?!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恐惧和……一种隐秘的、无法言说的巨大兴奋。
这一夜,对黑瞎子而言,注定是地狱般的煎熬。他睁着眼睛,在欲望的火焰和冰冷的恐惧中反复灼烧、冷却,神经绷紧到极限,不敢再靠近张守情分毫。每一次风吹动帐篷的声响,都让他心惊肉跳,生怕惊醒身边这位随时可能化身人形凶兽的祖宗。
就在他神经即将崩断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张守情似乎睡热了,在睡袋里不舒服地翻了个身。
他由侧卧变成了平躺,然后又无意识地、极其自然地朝着黑瞎子的方向侧翻过来!
一条结实、滚烫、带着惊人重量感的手臂,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大大咧咧地横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搭在了黑瞎子的腰腹上!甚至还往下滑了滑,小臂正好压在他那刚刚才勉强平复下去、此刻又因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而瞬间重新抬头、嚣张挺立的部位!
“唔……”张守情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似乎觉得这个“抱枕”手感不错,手臂还无意识地收拢了一下,将黑瞎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黑瞎子:“!!!”
他瞬间石化!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向了被压住的地方!那灼热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差点当场魂飞魄散!更要命的是,张守情温热的胸膛已经近在咫尺,那带着阳光雪松气息的呼吸,正均匀地、毫无防备地喷洒在他的颈侧!
完了!
要死了!
绝对会被撕成碎片!
黑瞎子内心疯狂哀嚎!身体却僵硬得如同冻僵的鱼,一动不敢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张守情手臂肌肉的线条,感受到他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到那源源不断、几乎要将自己融化的热力!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近乎本能的求生欲(或者说……贪婪?)突然攫住了他!
装!装睡!装作若无其事!
黑瞎子心一横,牙一咬!他强忍着那灭顶般的刺激和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也侧过了身!变成了和张守情面对面相拥的姿势!
然后,他那只没被压住的手臂,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隐秘渴望,小心翼翼地、极其僵硬地……环上了张守情劲瘦的腰!
肌肤相贴!
滚烫的体温瞬间交融!
黑瞎子感觉自己像抱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是拥住了一轮灼热的太阳!灵魂都在颤抖!他死死闭着眼,身体绷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扰了怀里的“凶兽”。
时间在极致的紧张和诡异的亲密中一分一秒爬行。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帐篷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深灰,戈壁滩的寒风似乎也小了些。
张守情似乎觉得这个“抱枕”虽然硬了点,但还算暖和,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重新变得悠长平稳。
黑瞎子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终于因为这小小的动作而稍微放松了一点点。屏住的呼吸悄悄松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席卷而来。他竟然……就这么保持着这个极其别扭、极其危险、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姿势,在极度的紧张和某种诡异的满足感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当清晨第一缕惨白的光线,艰难地穿透戈壁滩的沙尘,从帐篷缝隙挤进来时。
黑瞎子是被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温软的触感憋醒的。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几秒才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蜜色的、光滑紧实的肌肤,上面分布着壁垒分明、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他的脸……正结结实实地埋在这片胸膛上!鼻尖抵着对方温热的皮肤,嘴唇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微微起伏的胸肌轮廓!张守情身上那股阳光雪松般的气息,混合着睡了一夜的微暖汗味,霸道地充斥着他的感官!
而他自己那只环在对方腰上的手臂,还死死地箍着!两人的下半身更是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交缠在睡袋里!
更要命的是,他感觉自己某个不争气的部位,正精神抖擞地、嚣张无比地抵在张守情结实的小腹上!
嗡——!
黑瞎子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和……某个尴尬的位置!昨晚偷吻的罪恶感,一夜煎熬的疲惫,以及此刻这堪称“社死”的清醒场面,如同三座大山轰然砸下!
他触电般地、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猛地向后弹开!动作之大,差点把整个充气睡袋掀翻!
“操!操操操!”他手忙脚乱地滚出睡袋,狼狈不堪地摔在帐篷冰冷的地面上,手脚并用地向后爬,一直退到帐篷边缘,后背重重撞在帆布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脸色煞白,墨镜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一双布满血丝的桃花眼里充满了惊恐、慌乱、羞耻和无地自容!他指着还躺在睡袋里、似乎被他的动静吵到、正皱着眉、带着点起床气缓缓睁开眼的张守情,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
“老……老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梦游!对!我梦游!我有这毛病!真的!我发誓!您……您千万别误会!我……我这就滚!马上滚!”
说完,他连滚带爬地掀开帐篷帘子,像只被猛兽追赶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那速度,比他当年在墓里被血尸追时还快!只留下一个屁滚尿流、消失在清晨风沙里的狼狈背影。
帐篷里。
张守情慢悠悠地坐起身,揉了揉被吵醒而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胸膛上,似乎还残留着某人鼻尖和脸颊压出来的浅浅红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腹位置……嗯,睡裤上似乎也有点可疑的……湿润痕迹?
他抬手,用指尖蹭了蹭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自己的、带着血腥味和烟草味的……触感?很轻,很短暂,像错觉。
碎金色的眼瞳里,睡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玩味的、洞悉一切的深邃光芒。他盯着还在晃动的帐篷帘子,听着外面黑瞎子那惊慌失措、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以及营地其他人被惊动、压抑的议论声,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其恶劣、又带着点无语的弧度。
“呵……”
他轻轻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梦游?”
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眼神危险地眯起。
“技术……真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