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没缺胳膊少腿能喘气儿。
谢逍稍歇两口气,三两步走到她身前,急切地问:“怎么这么多血?伤到哪了?”
司月月方才的癫狂、害怕、恐惧,在看到谢逍的这一刻全都转化为脆弱委屈。
“谢逍……”
她眼里聚起大滴大滴的泪珠,扑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你终于来了,终于来了呜呜呜呜!”
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得谢逍心口莫名酸涩。
他终于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别怕,我来了。”
情绪紧绷高涨,大起大落之下司月月终于承受不住,手脚酸痛、头疼欲裂地晕了过去。
谢逍扶着人靠在自己怀里,很快扫视一圈已经沦为废墟的戴家。
他生活在这个地方,向来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里的人。
谢逍把司月月背在背上,飞快去到几个卧房,在乡里人惯常藏存款的地方,什么床榻、铁皮盒、柜夹缝里,前前后后搜出一百三十多块钱。
然后迅速离开作案现场。
恰逢这时,跟在他后面的村里人也被戴启明喊回来。
他们腿脚没有惯常在山里穿行的谢逍快,紧赶慢赶跑来,正巧看见谢逍背着司知青从路口拐过来。
“你干什么!你把人放下!这是我媳妇儿!”
戴启明见疯女人晕了,被吓小的胆子又重新膨胀起来。
跑来的人里冲在最前面的自是戴家的爹和大哥,他们冲过来把谢逍团团围住,“不许走!砸了我们家东西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谢逍冷眼看过来,“司知青是红旗大队的知青,粮食关系在这儿,跑不了。但如果你们在这儿阻拦,耽误了司知青去医院看病,到时候人死灯灭,这笔账你总不可能跟死人去算,找死人去赔。”
!
戴家人吓得后退两步。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看那满身血,别是疯起来把自己给打杀了吧?
戴老大眼睛咕噜噜一转,当即怒斥,“奸夫淫妇,今天我就暂时放过你们,等姓司的养好伤,我们再慢慢跟她算总账!”
诚如臭老九所说,现在人走了,自家定损多少还不是他们自家说了算?
哈哈哈,司知青这么有钱,他早就看他那个一闪一闪的台灯很不爽了,正好回去砸了换个新的。
还有他房间那个门,晚上风吹得呜呜嚎叫,也该换张新的。
戴老大心里美滋滋打着算盘,想趁着这次机会,把家里一整个焕然一新!只要有不想要的东西,全给它砸了,让姓司的赔!
反正她傻子一个,不是他们戴家说啥就是啥?
旁边跟来看热闹的村民起哄,“谢家的臭老九,你跟戴家小媳妇儿是什么关系啊?搂搂抱抱这么亲密?”
“村支书给司知青开了借住条子,现在正在我家借住。”谢逍背起司月月,临走前甩下这么一句,便急匆匆去找村支书,让他帮忙借牛车,把司知青送去县里医院。
刚说服大队长,从此之后给谢逍算正常工分,村支书泡着杯浓茶来到办公室,哪知道屁股还没坐热,谢逍就背着满身是血的司月月来了村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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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支书的血压蹭蹭往上飙,盖盖子的手都在抖,“这这这这……”
谢逍一句话治好了村支书的手抖,“不是她的血。”
接着他补充,“不过司知青晕倒之前状态很不好,您快去借辆牛车,先把人送县里医院去。”
病人要紧。
让谢逍带着人在村委办公室稍等等,村支书连忙去找村里有牛车的人家借了一辆,也得亏他是村支书面子大出手也不寒颤,否则这顶天白日太阳高照的晒头,谁舍得让自家老牛受这趟苦。
牛车赶来,谢逍忙把司月月搁在板车上,路过河边又摘了朵大荷叶遮在她头顶,挡住日晒。
于是两人带着一个病号紧赶慢赶,总算把人送去了县医院。
昨天才从医院出院,今天就又住进来了。
医生听着谢逍的讲述,一边给司月月触诊一边分析病情,“她这里有伤口出血,大脑创伤引起脑部记忆存储功能区域病变,的确有很大失忆的可能性。”
“那什么时候能好?”村支书问。
医生摇摇头,“别说我们这个小破县城,就算你带人去京市找脑科大拿,人家也给不出你具体的时间,有可能明天莫名其妙就好了,有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恢复记忆。大脑的结构太过精密,国外的医生都没办法保证让她痊愈。不过失忆也不是丧失自理能力,只要好好引导,比一般病人要好照顾得多。”
而后,又听到谢逍讲述,在戴家发现司月月的情形。
医生狠狠皱眉:“就病人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让她受这么大的刺激!情绪是人体各种反应酶的催化剂,她脑袋里面本来就有病灶,这么来来回回的刺激她,原本三分的病情都怕是要加重到七分!你们家属一定要注意这个情况!千万不能再刺激她,不要让她的情绪大起大落,尽量让她保持心情愉悦、平和,对她的病情才有帮助!”
村支书连连应是,心下又把戴家几个发瘟的恨了个遍!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要不是文知青去通知了谢逍,他真不敢想象事态要发展成什么样!
护士给司月月换下染血的脏衣服,给她输上葡萄糖,让家属盯着。
谢逍看着她一张惨白的小脸的,心想这姑娘还真够可怜的。
凭他昨日的印象以及文晓云今天的描述,司月月今天这场罪遭的,跟她那个继姐脱不开关系。
而那个女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耍小心思,足以说明司知青在她自己家里,也是吃饱了哑巴亏的。
村支书下午还有个会,不能在县里久待。
他嘱托谢逍暂时把人照顾着,等他驾着牛车回去,在知青点找个女知青过来照顾着。
“支书,司知青的继姐今天受了伤,恐怕也不方便照顾人。”谢逍委婉提醒。
村支书点头,“我省得,就去找给你报信的那个文知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