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宋恒年的第4年，我们结婚了。
众人都说我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毕竟这么多年，宋恒年开房我递套，即便生理期疼到痉挛也会爬起来给他做饭。 但我知道，这场婚姻并不是宋恒年的浪子回头—— 而是他对白月光阮恬嫁给别人的报复。 婚礼现场到婚房装潢，无不都是按着阮恬的喜好来。 就连在我身上时，他唤的也是阮恬的小名。 可我不在乎，我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 后来，阮恬被渣男欺骗回了国。 结婚的3周年纪念日，我在回家的路上险些被醉汉凌辱， 打给宋恒年的电话却全都石沉大海。 等我从醉汉手中获救时才知道，他带阮恬飙车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 我拖着破烂的衣服赶到医院，头顶纱布的宋恒年却发了疯地让我给阮恬输血。 我被抽到完全昏厥过去，几乎丢了所有的生命体征。 再醒来时，我递上了离婚协议。 “姜眠，你在闹什么？连恬恬的醋你都要吃？” 宋恒年的眼底第一次因我而泛起了一丝波澜。 我却没什么表情，只是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凹凸不平的疤痕。 “宋恒年，你不像他了。” 1. “姜眠，解释。” 这是我醒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我强撑着羸弱的身体，眼底写满疑惑。 宋恒年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别装无辜。”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一个冲上热搜的头条。 【首席设计师姜眠指控美术博主阮恬抄袭她的设计稿……】 我声音几乎哑然：“什么设计稿？” 宋恒年眉头青筋跳动，伸手一扯把我从床上拽下。 强大的力量让我右手输液的留置针一瞬间崩开，鲜血如小泉般喷涌而出，溅在我蓝色的病号服上。 “姜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抄袭了恬恬的作品，你为什么要诬陷她？！” 我愣住，我连自己昏迷了几天都不知道，哪儿来的时间去诬陷阮恬？ 下一秒，稀里哗啦的纸张散漫声从我的头顶炸开。 锋利的纸张划过我没有任何血色的面颊，留下一道血口。 我看着满地的设计稿，全是我为了宋氏即将举办的大秀，废寝忘食熬到胃出血画出来的稿子。 现在却有两份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稿出现在我眼前。 门被打开，一道娇俏的人影窜入视线，眼尾泛红显然刚刚哭过。 “阿年，不要这样，我相信肯定不是眠眠姐做的！” 宋恒年一听到这软糯的声音更来气了。 “姜眠，你不就欺负恬恬没你出生好吗？我知道，你对恬恬一直有意见！” “但我不就抽了你几泵血你至于吗？难道那个情况你要对恬恬见死不救？你怎么那么狠毒！” 我唇角抽了一下。 几泵血，也险些要了我的命啊，宋恒年。 宋恒年骂得脖红气粗，牵扯右眼上方的纱布跟着晃动，扯到了伤口。 他轻嘶了一声，捂住自己的伤口。 我下意识地起身，“没事吧，宋……” “啪”一声，宋恒年直接拍开了我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恶狠开口： “拿开你的脏手！” 阮恬掩去眼里的得意，上前小心触了下宋恒年的伤口，眼睛立刻滚上泪花： “对不起，阿年，都是为了保护我，不然也不会留疤……” 我瞳孔一怔，发疯地抓住宋恒年的裤脚。 “什么意思？宋恒年，你留疤了？严重吗？” 宋恒年嫌恶地踹开我，强烈的疼痛让我根本直不起腰。 “姜眠，你别装了，以前我觉得你至少干净，要不是恬恬告诉我我都不知道！” 我难以控制地蹙眉，完全不明白宋恒年在说什么。 “呵，你的演技还是越来越好了，我出车祸的那天你干嘛去了？” 我的唇刚刚张开想要解释，但险些被凌辱的经历太过吓人，让我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当时正在跟人玩得开心吧？被玩成那个烂样还敢到我面前来？我嫌你脏！” 我的心脏像是突然被一只大手捏住，无法呼吸。 他口中说的“烂样”，是我从醉汉手中挣扎的结果。 我拼了命地护住我的清白，逃出来的时候小臂都被挖走了一小块肉。 即便如此，听到宋恒年出车祸我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现在却被他嫌—— 脏。 宋恒年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背过身打通一个电话。 “准备记者会，到医院来把姜眠绑也要绑过去！” 话落，他们像是同林鸟般飞走了，只剩我一人狼狈地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2. “姜小姐，请问对于近日的抄袭事件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聚光灯闪着，乌压压的话筒堆在我的眼前，7日只有营养液吊着的身子几乎无法支撑我站住。 “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宋氏已经确认是姜眠利用自身的权势诬陷阮恬女士。” “对此，我们向阮恬女士献上诚挚的歉意，并承诺会对姜眠做停职处理。” 宋恒年说完，人生第一次低下他向来高傲的头颅，深深弯腰鞠躬久久不起。 我整个人颤得不成样子，血液自指尖开始发寒地回流，如坠冰窟。 为了还阮恬一个清白，宋恒年甚至愿意拿整个宋氏、拿他视之如命的尊严来做担保。 可宋恒年有思考过吗？ 我作为京美的特聘教授、宋氏的首席设计师，为什么要去抄袭阮恬那个仅是有小批量粉丝的美术博主？ 如果宋恒年曾有认真地看过我绘出的稿子，他一定能发现我每次设计都会留下的符号。 可他没有。 他只知道，自己捧在手掌心含着怕化了的女孩，受委屈了。 台下的媒体哗然，无数个摄像头对准在我的身上。 猛地，一个面戴口罩的人冲出人群。 尖叫声四起，震耳欲聋。 “啊！那个人有刀！快跑啊！” 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宋恒年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直接向在台下的阮恬奔去。 宽阔的身躯将心爱的女人护住还不够，他朝一旁的保镖怒吼：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保护恬恬！” 原本还在我周围的保镖们愣了一下，最终还是听从宋恒年的口令形成人墙将他们两人围住。 蓦地，我只感觉自己的下腹发麻，一把利刃正正当当地屹立在我的下腹，喷涌而出的鲜血顺着我洁白的长裙染下，根本止不住。 “姜眠！你竟然敢污蔑我们恬恬女神！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癫狂，边说又拿出另外一把刀。 “这就是你的报应！” 千钧一发之际，支援而来的保镖将黑衣男制服在地。 我慌乱地调整着呼吸，双手捂着刀口想要尽可能延缓出血，但这把带着倒勾的小刀仅仅是呼吸都在搅动我体内的血肉。 失血越来越多，我眼前发白闷声倒了下去。 双眼彻底闭上之前，我看见宋恒年小心地捧着阮恬，询问她有没有哪里吓到。 我稍微蠕动了下身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 “叫…救护……” 车。 还没说完，宋恒年抱着被吓到的阮恬冲出了礼堂。 视线彻底消失的最后一刹那，我好像看见了另一个人站在我身前。 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自动套上了无数个夜晚出现在我梦里的那张脸。 我丧失思考地脱口而出： “景年，救…救我……” 3. “姜小姐，这次刀捅得太深了，我们尽力了，还是没有保住你的孩子。” “而且伤口几乎割破了整个子宫壁，我们不得不切除你的子宫。” 老医生欲言又止，放下诊治单。 我如遭雷劈，看着不停下滴的点滴，整个人止不住地发寒。 我曾想要和宋恒年有个孩子，想着宋恒年长得那么像景年，那我们的孩子一定也会长得像他。 但宋恒年从来不给我这个机会。 尽管每次的床事他都不戴，但他一定会强迫我吃一颗紧急避孕药。 久而久之，在去年的年体检里，我被医生宣告了几乎不能生育的死刑。 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宋恒年的表情。 他说那正好，每次喂我吃药都快麻烦死了。 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成为了那1%的可能性，悄无声息地来了。 可是我却没能保护好他。 甚至现在，我连再来一次的机会也彻底没有了。 我张了张唇： 一道滚烫的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知道了，谢谢医生。” 原本还想着，如果宋恒年留疤不像景年了，至少还能寄希望在孩子身上。 梦该醒了，姜眠。 我要离开。 我要和宋恒年离婚。 可—— 姜家怎么办？生我养我的父母现在完全靠宋家五指缝流下的财权苟且着。 如果离婚了，以宋恒年的手段，定然会让姜家捞不到一点的好处。 我双手撑着病躯，腹部的绷带缠得紧，牵动伤口如密密麻麻的针扎般疼。 “你现在需要静养。”冷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连带着雪松香气扑鼻而来。 我愣了下，怔怔地抬起惨白的脸蛋，一个长相肃冷的男子映入眼帘。 我认得他，他是厉家从国外接回来的私生子，厉寒肃。 传闻里，他手段狠厉果断，干了厉家所有的脏活，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你…你干什么？”我起了警戒心。 厉寒肃眼里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是整理了下黑手套。 “面对恩人就是这个态度？” 我哑住。 所以救我的人是他？ “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宋恒年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能让你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我唇瓣几度张合，厉寒肃的话就像是对我精神的凌迟，一下又一下地剜开我最不堪的一面。 我头脑一闪，陡然扫过眼前的厉寒肃。 这可能是个机会，整个海城能够和宋家抗衡的现在也只有厉家了。 “我知道这么说很唐突，厉先生，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厉寒肃眸光颤动，只是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我想要保住姜家的同时，和宋恒年离婚。” 厉寒肃唇角微勾，“可以。” 一封牛皮纸文件从他怀中掏出，放在了床头柜上。 4. 手背的点滴一点一点走着， 此刻的时光似乎是我人生里难得的安静。 我长长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景年住院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又该有多疼，多绝望啊…… 是我没用，是我，对不起景年…… 看着手背的吊针，我攥紧拳头想把针头深深刺进自己的血管，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是宋恒年的。 “姜眠，偷拍我高中的照片，还夹在书里，你贱不贱啊？” 照片？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我紧捏手机边缘，强忍双唇的颤抖。 “宋恒年！你在哪儿？” 我尖声叫着，拔掉吊针奔向了夜总会。 包厢里阮恬和宋恒年还在亲得难舍难分。 见我来了，宋恒年松开怀中的阮恬，擦擦唇角的口红， 盯着那张泛黄的照片，嗤笑一声： “阿年？” “姜眠，阿年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宋恒年因为我的激动，对照片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我紧握着双拳，一字字说着： “你想多了，宋恒年，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一瞬间，宋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姜眠，敢做不敢当啊？你像条狗一样舔了我那么多年，怎么？现在想挽回点自尊啊？” 他们的哄笑声响彻耳畔，可我的眼中只有那张景年的照片。 看到他放下照片，我疯了般冲上去想要拿回， 却被宋恒年的两个兄弟压住。 “还给我！宋恒年！阿年不是你！我的阿年不是你！” 大概是从没在我的脸上看到过这股执拗劲儿。 宋恒年在听到这句话时，指节上的青筋抽动一下。 他推开阮恬站到了我的面前，死死地掐着我的下巴逼迫我和他对视。 “姜眠，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现在承认偷拍我，我可能还会对你从轻发落。” 他像是试探，却又不确定，对我的语气都没有刚刚凶狠了。 我笑了下，仍旧是那句话： “宋恒年，照片上的人，不是你！” “你还给我！” 我不顾腹部处的伤口疯狂地乱蹬着双腿。 宋恒年突然火了： “把那个破照片给我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