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身神巫之家,能解百毒,医死人肉白骨。
上一世,我救了身中剧毒的帝王,帝王龙颜大悦,立为我太子妃。
我与太子先婚后爱,相守十三载。
可当帝王老死归天那晚,太子却一剑刺在我心口,他眼神充满恨意,“如果不是你,我怎会与清清分离?你抢她功劳,害她远嫁蛮夷之地,年仅十九就死于非命。”
“我要你给她陪葬,你们神巫一族,都要付出代价!”
后来他放火烧山,大火烧了七天七夜,神巫一族从此绝迹人间。
再睁眼,我回到帝王解毒后要赐婚的时刻。
太子先我一步跪在榻前,“父皇,阮清清乃神医嫡女,是她的医术让你起死回生,此次救治她功不可没。”
我笑了,顺势作揖行礼,“阮医女的确医术非凡,臣自愧不如!”
……
陛下看了我一眼,眼神困惑,“姜梨,不是神巫族的药解了朕的毒吗?”
太子欧承乾抢在我前面回话:“父皇,此次是清清用祖传的药解毒的,并非于姜梨的药。”
“确如殿下所言。”
欧承乾见我不辩驳,眼里飘过一丝诧异,但他顾不上我。
他随即拉着阮清清一起叩拜,“父皇,母后,先前所言,还望兑现,册立清清为太子妃。”
“清清她是阮神医嫡女,又师承太医令,医术无双,有她在,皇家定能免受病痛的折磨。”
陛下曾有言,谁解了毒,就册她为太子妃。
陛下一向看重神巫一族,又不好拂去太子请求,便看向我,“姜梨,你以为如何?”
我磕头叩拜道:“陛下,阮医女医术精湛,又与太子情深义重,还望陛下全了这一段佳缘。”
陛下凝眉沉思片刻,“那便册立阮清清为太子妃。”
“姜梨,你一并入了太子府,为侧妃。”
“陛下。”
我再次磕头,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陛下看重,臣不甚感激,只是太子才立太子妃,又与其情意深重,臣恐伤其和睦,不愿入太子府,还请陛下收回旨意。”
陛下面露疲惫之态。
皇后担心陛下圣体,劝解道:“陛下不如先歇息,姜梨的事,不急,到时候再议。”
我立即作揖告退。
刚出陛下寝殿,欧承乾便追了出来,“于姜梨,你为什么拒绝当我侧妃?”
“这全了殿下的心意,不好吗?”
“你!”
欧承乾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是想以退为进,博得父皇的同情,你少惦念太子妃的位置。”
“殿下还请自重。”
我甩了甩手,没挣脱开,“您与我这般拉扯,被旁人看到了,要如何猜想。”
欧承乾哼了声,用力甩开我的手,“父皇信巫族,我可不信,我不会被你蒙骗。”
“你那些坑蒙拐骗的手段,早晚会被拆穿。”
此时,阮清清追上来了,欧承乾见状立马迎了上去。
欧承乾牵着她的手,一脸温和,“清清,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带你去看看。”
阮清清一脸娇羞,“谢殿下。”
越过我时,她翻了个白眼。
我没理会她挑衅的眼色,独自朝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刚回到太医院,总管大人就拿着圣旨来了。
2
圣旨言明阮医女救治圣上有功,特封为太子妃。
太医院里一片热闹,皆是吹捧阮清清的话。
【阮医女不愧是阮神医嫡女,医术精湛,能解剧毒,有起死回生之能。
】【我们太医院出了个太子妃,可真是荣耀至极。
】【阮医女……】
没理会院中的热闹,我独自回房淡定的喂养蛊虫。
欧承乾这是要给阮清清扬名誉呢,他想让她坐稳神医的名声,进而让她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姜梨。”
太医令推门进来,神情慌张。
“你什么时候去给陛下请平安脉?可要趁机给陛下把毒解了。”
我放下手心的蛊虫,“院令大人,阮医女已经给陛下解毒了。”
“她哪会解毒,她连草药都不认识几株,不过是凑巧压制毒症而已。”
太医令眼里透着不安,“我刚去请脉,陛下的毒,三天内必然再发。”
“到时候,我们太医院都难辞其罪。”
“院令大人,您多虑了,太子都说阮医女医术精湛,我这蛊术,下九流而已,上不了台面。”
“姜梨,太子与她,不过私交深厚一些而已,不如,你现在随我去见陛下,我们再探脉查症,顺便把毒解了。”
我还未来得及说话,阮清清就推门进来了。
她一脸怒气,“院令大人未免太偏心了,明明我已经解了毒,您却要拉着于姜梨去再解一遍,您就这么想让她当太子妃吗?”
“我在太医院待的时间,比她多五年,拜您为师的是我,与您义结金兰的是我爹,您为何就偏心于姜梨,她不过是个外族人。”
“清清,陛下中的是万蚕毒,不是一般的毒,你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
阮清清指着我,“您护着她,我今日就要教训她。”
“以后您会知道,谁是能给太医院带来无上荣耀的人。”
说完,她伸手推翻了窗台上的蛊虫罐子。
“阮清清,你在发什么疯!那是母蛊!”
我忙蹲下去捡拾蛊虫,谁料下一刻被人重重的踩住双手。
来人正是欧承乾,他阴沉着一张脸,“才一会儿功夫,你就欺负清清。”
“于姜梨,你还真是不安分。”
阮清清揉了揉着眼睛,“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是姜梨拿这些虫子吓我。”
“我一时害怕,才失手打翻了瓷罐子的。”
“清清,不怕,有我护着你。”
“殿下,不是这样,是……”太医令刚要解释,就被打断。
“院令大人。”
欧承乾冷了他一眼,“您身为院令大人,办事一直有失公允,平常处处维护于姜梨就算了,现在还要替她辩解。”
“殿下,不是……”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现在就革了你的职。”
欧承乾一脸严肃,“现在太医院归我管理,你最好考虑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太医令扑通一声跪下,瑟瑟发抖。
欧承乾怒的当场踩死了几条蛊虫。
他附身,掐着我脖子,“于姜梨,你神巫一族,不是能气死回生吗?让几条死虫子活过来,不难吧?”
“它们要是活不过来,就证明你的起死回生之术,不过是编造的谎话。”
“欺君之罪,够你诛九族。”
3
“殿下。”
我无奈的看向他,“我学的是救人的本领,并不能使昆虫鸟兽起死回生。”
“而且您踩死的,是入药的双生蛊中的母蛊,母蛊一死,子蛊也活不了。”
“少扯这些,几条死虫子你都救不活,就别说救人了。”
他命人绑住我,压进厅堂,“众太医都听着,蛊虫救人,乃是无稽之谈。”
“你们以后,不可再听信或学习什么蛊术,不然,按违逆罪论处。”
欧承乾看向我,“今日,就严惩于姜梨,以儆效尤。”
猝不及防的一拳猛的砸在小腹部时,我痛得跪在地上,直冒冷汗。
欧承乾冷笑一声,“于姜梨,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反抗。”
我手脚都被绑住了,怎么反抗,欧承乾这个小人,是想故意整我。
我奋尽全力想吐掉嘴里的棉布,下一刻欧承乾直接点了我的穴位。
我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
“于姜梨,我实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你有什么话,就用意念告诉你的蛊虫,让它们帮你说话。”
众人见太子殿下对于厌恶至极,他们也变了脸色。
他们站在欧承乾那一边。
【巫术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行不通的,是故弄玄乎的。
】【陛下就是对巫人一族太仁慈了,这种下派的种族,也留在太医院,真是浪费药材。
】【所谓神巫一族,其实就是玩蛊虫而已,根本和神族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他们用来粉饰面子的称呼而已。
】欧承乾一声令下时,他们皆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看向我时,眼神充满厌恶。
一鞭鞭挥下,谁都没有手软。
平常友敬互相尊重的院事,此刻像有深仇大恨一样,恨不得杀我而后快。
挨了太医院五十七鞭后,我直接痛死过去。
昏昏沉沉重,上一世的画面浮现。
欧承乾战场受伤,重伤归来,为了让他尽快好起来,我以自身血为容器养蛊,补他气血亏损。
我曾尽心尽责的做好太子妃,可最终得到是他的疯狂报复。
“哗啦!”
一盆冷水,自头顶而下,刺得我从睡梦中醒来。
天已经大亮了,欧承乾看着我,眼神充满挑衅之色。
“于姜梨,只要你现在能让那虫子替你说话,我就绕你一次。”
他解开我的哑穴,“蛊虫不是很神奇吗?”
他捏着两只蛊虫在我眼前晃荡,“于姜梨,我数到三。”
“欧承乾,这两只是皇蛊,是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准备的。”
“你少糊弄人。”
欧承乾用力的直接掐死了两只蛊虫,一脸无畏道“父皇和母后信你,我可不会信你。”
“几只臭虫而已,还真能有通天的本事吗?”
“你……”
我急得眼睛泛红。
这两只皇蛊我养了三年,以数百种药草投喂,已经养成熟了,只待使用了。
“你会后悔的,欧承乾。”
“放任你在这皇城哄骗人,我才会后悔。”
欧承乾扼住我的手腕,“我要破了你的神巫之术,让天下百姓看清你的嘴脸。”
我受了严重的鞭伤,根本不是习武的欧承乾的对手。
受他钳制,我被五花大绑。
太医令站出来替我求情,欧承乾发怒,“谁替她求情,就一起去街上跪着。”
闹街上,人来人往。
我被押着,跪在生硬的石头上。
4
欧承乾找了个说书先生,一遍一遍说神巫一族的故弄玄乎之术,百姓听闻,义愤填膺,什么脏东西都往我身上扔。
有些人,还往我身上扔石头。
我鼻青脸肿,哪里都痛,浑身上下,也没一块干净的地方。
欧承乾附身看我,捂紧鼻子,“你的蛊虫呢,怎么不让它们来保护你?”
“你身上的伤,应该也无大碍吧,反正有蛊虫在,它们能救你。”
说完,欧承乾一刀扎在我胸口上,我痛得全身发颤,直接吐了口血。
“你的蛊虫,怎么还没来救你,莫非是迷路了?”
他笑地得意,近乎癫狂。
“来人,把这个骗子,抓去天牢,水刑伺候。”
“于姜梨,你若能活着出来,那我就信你的蛊术。”
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泡在脏兮兮的水里,痛得全身都发颤。
侍卫们疯狂嘲笑,【这神巫一族,以前是何等风光,拿太医令一样高的俸禄,和近臣一样得陛下重视,可议朝政。
】【这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呢!更别说,她本来也不是凤凰。
】【哈哈……可她想当凤凰,要不是好高骛远,惦记太子妃的位置,恐怕太子也不会这么厌恶她。
】【就是,她也不照照镜子,就她这样的身世,有脸和阮小姐争太子妃的位置嘛!不自量力!】
【……】
他们打开了个一个袋子,“于姜梨,你要是死了,就是命该绝。”
“有人要你的命,我们也没办法,想报仇,可千万别找我兄弟,这可是阮小姐给你的赏赐!”
蜈蚣、毒蛇、蝎子……各种毒物,从袋子里爬出来,闻着血腥味,立马扎了过来。
痛感一阵强过一阵。
彻底痛死过去前,我似乎看见了太医令的影子。
再次醒来时,脑袋胀痛,全身是骨肉分离一样的剧烈疼痛,痛到眼皮子都颤抖。
“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
太医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好你是神巫之身,百毒不侵,受此折磨还能有一口气。”
“眼下,陛下又昏迷了,该如何是好?”
眼下我的状况,没法入宫,只能把解毒的法子告诉太医令。
“姜梨,等我救了陛下,我再来救你,你放心,陛下那里,我会如实告诉的。”
我点点头。
屋里安静后,我召唤出伴生蛊,疗伤养疾。
午时一刻,阮清清来了,捧着个圣旨,“于姜梨,接旨吧。”
“我念着你,特意为你求了这一道圣旨。”
“能嫁给五皇子为妃,你就偷着乐吧。”
阮清清附身贴近,压低声音,“不要指望太医令帮你。”
“他是我师父,最终是向着我的。”
“你呢,好好准备吧,蛊女配瞎眼五皇子,有趣。”
阮清清扔下圣旨后,就得意满满的离开了。
太医令畏畏缩缩的进来,满脸愧疚,“姜梨,太子……太子一直在,我不敢拿一家老小的命开玩笑。”
皇帝病重,欧承乾作为太子,一手遮天,太医令不敢和他抗衡,为保全家人而牺牲我,我也没什么好咒骂他的。
“院令大人,陛下毒已解,太医院如今也不需要我。”
我递上辞呈,“从此,我和太医院,没任何关系。”
太医令自觉愧疚,收下了我打断辞呈。
他递给我一袋银叶子,“姜梨,我送你回府。”
我回到府里时,欧承乾已在厅堂坐着。
“姜梨,你要是跪下认个错,就不用嫁给瞎眼的老五了,我可以纳你为妾。”
5
“欧承乾,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谁要给你当妾室了。”
我白了他一眼。“不给我当妾,难道你想嫁给一个瞎子?”欧承乾呵笑道。
“瞎子也比你好。”
“于姜梨!”
欧承乾恼羞成怒的踢翻一把椅子,“我会让你知道,嫁给某些人当正妻是不如给我当妾的!”
次日早膳后,五皇子来拜访,他很客气的带了一些礼物,和一纸和离书。
五皇子道:“父皇赐婚,非我本意,不敢耽误姑娘。”
“奈何父皇一直在病中,我不便去打扰,此婚事,便作罢,姑娘仍是自由之身,可随心意婚嫁。”
一番交谈下,我发现此人聪慧通透,有仁爱之心。
且和欧承乾极端厌恶蛊虫不一样,他认为蛊术乃是医术的一脉,并非低劣。
若是这样的人当太子,我神巫一族大概能保全。
我决定与他做个交易。
“我愿意入王府,且能治好殿下的眼睛。”
“他日殿下功成名就,还请允我一诺。”
“于姑娘不必费心了,我这是幼年旧伤,无法治好的。”
“幼时误食毒物,太医为保我一命,只能以毒攻毒,最终毒汇聚在眼部,命保住了,眼却瞎了。”
我把蛊虫放在他手心,“殿下,可愿一试?”
他面露淡淡笑意,“你想试,便试吧,哪怕败了,我也答应你的请求。”
大婚前一天,欧承仪派人送了婚服、首饰等许多物品。
“小姐,五皇子,还挺贴心的。”
婢女扬了扬手中银票,“他还给了银票,让小姐再添些喜欢的物品,我们出府去逛逛吧。”
连续走了几家首饰铺子,都被告知售罄。
【太子殿下真是看重阮家小姐呢,买首饰买空了三条街,十多家首饰铺子店,眼睛不眨一下就买了。
】【何止呢,还有衣料子店,也买了空了好几家铺子。
听说阮小姐喜欢刺绣,太子呢,立马请了十几个绣娘进府,专门给太子妃做衣服呢。】【太子妃有医术呢,那是神医,解了陛下的毒,太子自然重视了。
】【太子殿下圣明,阮家女的父亲是上任太医令,他女儿,自然承了精华,这可比什么巫蛊之术强多了。
】婢女委屈的眼红,“他们太过分了,抢了小姐的功劳,还出言讽刺。”
“罢了。”
我拉住她,“是欧承乾授意的。”
他是故意恶心人的。
“于姜梨。”
阮清清一身华服出现,“别你以为你活下来了就能翻身,太子妃的位置是我的。”
“你想进太子府,也只能当妾。”
我无语至极,“只有你稀罕当他的女人。”
“阮清清,你最好守住他了,别让他来烦我。”
“你……”
阮清清想打过来,婢女眼疾手快的拦住她,“别想再害我家小姐。”
一见到婢女手心的蛊虫,阮清清就退缩了,张嘴骂骂咧咧。
我懒得搭理她。
回府后,管家告诉我欧承乾来过了。
“太子殿下说妾室只配夜晚进门,,他明晚叫人来接。”
“他白天要接太子妃,若小姐想白天进门,只能自己坐轿子去,还有,只能从东宫侧门进。”
我气笑了,欧承乾是多自信呢!
大婚当天,夜晚,欧承乾醉醺醺的来到于府。
于府挂着红灯笼,贴着喜联,但大门紧闭。
欧承乾呵呵笑着,命人锤门。
“她还真是气性大,不给她太子妃的位置,就不在门口等,还要我去请她。”
管家开了门,“太子殿下,有何要事?”
“于姜梨呢?还不出来?还需要本太子去闺房抱她上花轿吗?“
管家赔着笑脸,“太子殿下是不是醉糊涂了?”
“我们家小姐嫁的是五皇子,自然在五皇子府了。”
“现在这时辰,大概宴完宾客,要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