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到了季柚宁出院那天，连着加班多日的傅云锡协调好所有工作，向公司请了几天假。

为了能赶完工作去接她回家，傅云锡这几日都没有去医院看过。

当他捧着束鲜花站在病房门口时，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

裤子的口袋里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而里面是他前几日挑选的钻戒。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柚宁，我……”

话音戛然而止。

病床上空无一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什么都没留下，整个房间干净得像是从未有人住过。

窗帘在床边随风轻轻摆动，像在证明这里的空旷。

见状，傅云锡有一丝慌乱，他转头从走廊随便抓了个护士，声音里压抑着焦躁。

“季柚宁人呢？”

护士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半步：“季小姐三天前就办理出院了。”

“什么？三天前？！”

傅云锡猛地攥紧拳头，想起她冷漠的视线。

“谁允许她出院的？”

护士战战兢兢地开口：“她说您知道她出院……”

傅云锡额角青筋暴起，无奈之下拿出手机，刚要给季柚宁打电话质问，却看到一条未读短信。

【傅云锡，你要我捐肾，我给了，你要我成全你和她，我也给了。从今往后，我们两清——季柚宁】

是啊，捐肾是他要求的，这些话是他亲口说的……

可现在，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读到这条信息的那一刻，傅云锡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不可能……这不可能……”

傅云锡站在病房中央，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

他赶忙拿出手机，拨通季柚宁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冰冷的机械女声如同一桶冰水浇在他头上。

他疯狂地翻找通讯录，却发现所有与季柚宁有关的联系方式都消失了。

微信拉黑，电话注销，甚至连周边认识她的人都被删得一干二净。

和预期不同的发展让他心慌不已，他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瞬间磨出血丝，可是却感觉不到痛一般。

挂断电话，傅云锡怔在原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她真的走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

他拨通助理的电话，声音难以抑制地发着抖。

“给我查清楚季柚宁到底去哪了！就算翻遍整个城市也要把她找出来！”

助理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控，连忙点头去办。

而他却怔在原地，久久都不能缓神。

傅云锡跌坐在病床上。

消毒水的气味中，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季甜甜在走廊上问他的话。

“云锡哥哥，我知道你有姐姐了，我不想破坏你们，但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是不是心里也有我……我们现在，能在一起了吗？”

当时他为什么犹豫？

为什么看着季甜甜期待的眼神，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季柚宁苍白的脸？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惩罚季柚宁时，每一下鞭子落下，自己的心脏都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命令医生无麻醉取皮，却在听到她的惨叫时，差点冲进手术室喊停；

就连那天在树屋，当他抱着季甜甜离开时，眼角余光看到季柚宁血肉模糊的腿，脚步都不自觉放慢。

这么多年，他一直把季柚宁当成季甜甜的替身，他忘不掉她，就在季柚宁身上无尽的索取。

可直到季甜甜回来，听到她问出那句我们可不可以在一起的话，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一直以来对季甜甜的那种感觉，只是一种执念。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季柚宁的感情不是替代品、不是可怜她，而是真的爱上了她……

可是，他怎么会醒悟的这么迟……

傅云锡站起身，戒指盒突然从口袋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看着那枚没能送出去的戒指，响起自己连续多日的加班就是为了来向她求婚。

可如今她却想要分手。

他突然想起去年季柚宁生日那天，她戴着他随手挑选的项链，眼睛亮晶晶地对他说。

“云锡，我希望以后的每个生日都能和你一起过。”

那样的日子他没有珍惜，如今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却永远失去了说出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