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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水芳菲的目光移向一旁。
“这凡间的小刀是极好的，刀刃都钝了，用来凌迟再好不过，慢慢地让你，生不如死。”
“师尊若是知道他心尖尖上的人是这么一副蛇蝎心肠，不知道会不会寒心。”
水芳菲勾唇，胸口的一点红痣就化作小虫钻出体外。
“太残忍的画面，就不必让师尊知道了。”
“我知道了,这从出生就跟着你的红痣，是师尊的眼睛!难怪每次师尊都来的这么及时！”
“你知道的太晚了。”
水芳菲把我摁在石板上，抬高手。
“第一刀，报你折磨我之仇，第二刀，报你戏耍我之仇。”
我上身已经血肉模糊，她终于心满意足。
“你不是想知道怎么解除联络吗？把你关到那极寒之地，放大你的每一处感官，活活痛死！”
“死了就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找好了下一个替死鬼。”
“你们毁了我的一辈子，我也要毁了你们的。”
在我被丢入云顶天牢时，一个人影悄悄随我进去。
小哑巴！我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虽然知道他没死，但看见那张熟悉的脸躺在血泊中，我还是觉得疼。
偌寒解开我的绷带，映入眼前的胸后背尽鲜血淋漓。
我掏出了一把刀：“快，趁着蛊虫不活动，试试能不能把它剖出来。”
偌寒于心不忍，但还是咬着牙下了刀。
痛，比外界痛上百倍。
那只蜷缩的蛊虫总算离体，我也彻底晕死过去。
6
另一边，水芳菲看着搜刮到的散修，伸手测了一下灵力水平，笑的痴狂。
“这一次抓到的材料水平倒是真不错，等这一批活人蛊被练出来，云漪那死女人也早就爆体而亡了。”
“哈哈哈哈，哪怕有些东西生来是你的，我也会告诉你，到最后我才是那个赢家。”
水芳菲贪婪地咬上替身的唇，血肉交融的瞬间，蓬勃的灵力充斥着他的身体。
“这么听话的散修真是让我满意极了。”
水芳菲上一秒还陶醉其中，下一秒，所有灵力好像有目标一样，直冲她的心脏。
为什么？云漪明明还活着，而且就算她死了，还有那个人替我撑着。
水芳菲猛吐一口血，强撑着推开身上的散修。
若是让师尊知道她在做些什么，她就彻底完了。
“大胆妖女！”
合欢宗宗主已经赶到，随行的还有一众高阶弟子。
找到炼蛊的秘境，一抬头，满目血腥。
水芳菲衣冠不整，一片狼藉。
“天呐，她是在炼蛊，这可是禁术呀！”
“恶心至极，这就书衡师尊教出来的好徒弟。”
“我们所有人都错怪了云漪师姐了。”
地上的红色蛊虫悄悄的爬出人群，被师尊拾起。
直勾勾盯着还在地上胡乱爬行捡拾衣服的水芳菲。
郭书衡不顾众人的劝阻，径直走向她，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鲜血。
水芳菲却被吓得浑身哆嗦：“师尊......”
一个耳光甩在她脸上，紧接着一剑扎穿了她的小腿。
整个人瞬间像标本一样被牢牢固定在地上。
“啊，师尊！我错了，别杀我，救命，救命啊！”
掐在水芳菲脖子上的手不断收紧。
“你知道我为了把你救回来耗费了多少心血，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吗？”
“我居然从不知晓，你会练蛊。”
勉强藏住恨意，水芳菲张口欲解释。
剑风扫过，半截舌头落在地上。
师尊贴近她的耳朵，咬牙切齿：“谨言慎行。”
“书衡仙尊且慢！”
刚刚装作透明的散修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宗主身后。
“你门下的徒弟，掠走我宗弟子并用禁术加害，水芳菲，理应交由我们合欢宗处置。”
“随意处置。”
师尊把手中的小虫悄悄摁进水芳菲的胸口，拂袖离去。
他回到洞府深处，刚刚差点掐死水芳菲的手还在不停发抖。
“她和你一点不像，我差点气极失手…”
眼前禁闭双眼的女子不过是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为了这一切，我已经牺牲太多东西了......”
7
我得知偌寒在用上好的灵药给水芳菲养好了舌头，不禁大发雷霆。
“她怎么折磨我而死的你不知道吗？我从云顶天牢下来身上没一块好皮，你怎么不拿给我养伤？”
偌寒轻笑：“你是在吃醋吗，云漪？”
“如果你吃醋的话，现在水芳菲什么都做不了，我们可以用一开始双修的办法折磨她。”
霎时我脸通红，说话也结巴了。
“说，说什么呢，那我也是无奈之举。”
及时出现的宗主救了我的场。
“云漪，你身上的活人蛊是子蛊，水芳菲上的是母蛊，母蛊死，子蛊亡。”
“如今只能先把她也关进云顶天牢，在没找到法子解除你们二人之间的联系前，得让她活着。”
水芳菲胸口上的红痣突然变得通红，随即又恢复正常。
我和偌寒对上眼神，心里埋下一盘棋局。
宗主看守着水芳菲，偌寒抱着我出了门。
“你最近的伤，我看看。”
他说完就去扒我的胸口，我连忙捂住。
偌寒也不恼，只是笑笑。
“上一世，我听闻你的死讯赶去替你收尸，却被水芳菲的蛊虫暗算，成了第二个替她承受反噬之蛊的人。”
“这一世在外人眼中，我早就失踪了，所以我溜进你师尊的洞府，猜测水芳菲悄悄地在你师尊身上也种下了活人蛊，待你死，就由他来承受反噬。”
我啧啧两声。
“我师尊对她那么好，狼心狗肺。”
偌寒面色不悦：“哪好了？那也是个老贱货，你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世吗。”
身世？
好陌生的词，既然入了修仙道，就要斩断过往，极少有人会记得自己的身世。
我并不好奇，偌寒只是叹气，也没有多说。
水芳菲接回了舌头和小腿，整日被我虐着玩。
合欢宗主早用玄镜记录下当天发生的一切。
我一边用针扎着她的腿，一边重复播放水芳菲丢脸的片段。
“不是喜欢笑吗？师尊疼了你多年，可你让他丢了脸面，还不是被随便像狗一样的丢弃。”
“而你，表面上依附师尊存活，实际心怀鬼胎，你们这对罔顾人伦的师徒，真真绝配。”
被我戳中痛处的水芳菲崩溃，意欲咬舌与我同归于尽，被偌寒及时拦住。
“云漪，为什么你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为什么你突然选了合欢宗，为什么！”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
“上一世，我的确按照你的计划留在剑宗，最后承受了你的反噬，被宣判为纵欲过度，爆体而亡。”
“是他，散尽半生修为，求了我重活一世。”
我摸摸偌寒的头。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可别求死啊，有人最不希望你死了。”
偌寒阴阳人的本事不小。
水芳菲眼里失去了光。
她不会再求死了。
没有人会像执着云漪一样求她复生。
没有人。
8
两日后，水芳菲被带上镣铐，由我和偌寒送上山。
突然雷声劈下，一颗树倒在面前，随即燃起熊熊烈火。
“是蛊毒妖火！”
“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一个黑影背着一具棺材，从火中走出来。
我一眼看出，是师尊。
“师尊，背这么重，不累吗？”
眼前的人停住了脚步，似乎很疑惑能被我认出来。
“师尊，其实你若是放弃你那尊贵的脸面扣下水芳菲，我们还真的得另想办法引蛇出洞。”
“可惜你总是，既要又要，又舍不得你多年来的地位名声，又舍不得小师妹。”
“不出意外，你的计划应该是把我们都烧死，营造出水芳菲逃离的假象，对吗?”
“差一点。”
我根本没打算带回水芳菲。
没说出后半句话。
我用刀抵住水芳菲的脖颈，偌寒也掐诀召剑来。
师尊看着偌寒的脸，突然笑了。
“失踪三个月的天才剑修偌寒，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你是被小菲练蛊了，没想到在这里，还真被你们摆了一道。”
随即一挥手，云顶天牢守门的两个剑修就被甩到了水芳菲面前。
限制法力的镣铐也被砍断。
“你的蛊术，是你自己琢磨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应当给为师看看，这活人蛊应该怎么炼。”
水芳菲双手牵动，体内的蛊虫蠢蠢欲动。
但让她意料之外的是，我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笑的灿烂。
水芳菲发出痛苦的呻吟，偌寒赶紧抽身救起那两个剑修。
我对着师尊伸出手，那只蛊虫被我用云顶天牢的冰块封住，扭曲的人脸似乎正在尖叫。
“师尊，你应该不知道你亲爱的小菲，早在你没发觉的时候，在你身上种下了和我一样的活人蛊。”
我笑着，把手中的那枚蛊虫捏碎。
我和偌寒瞒下了所有人，只为今日。
第一枚子蛊虫死，第二枚子蛊虫即刻起效。
水芳菲的疼痛转移，师尊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滚下山坡。
我经历的噬心之苦，你终于感受到了。
师尊红着眼砍掉了水芳菲施蛊的双手。
“我如此冒险救你，你却待我如此！你到底......是不是她。”
“放屁！自我出生起，你就在我身上种下蛊，对我百般监视，无非是让我为人替身，我才不要受你摆布，你个瞎了眼的老变态，还真以为我爱你。”
“我早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操纵我的蛊虫牵引出来，先是云漪，然后是你，都得死！”
水芳菲嘶吼着，下一秒，胸口多了一个血淋淋的洞，僵硬地倒了下去。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苦心经营，怎么把你养成这个样子呢。”
“不行，得重头来过，重头来过......”
师尊呢喃着，把挖出来的心脏摁进偶人。
偶人不为所动，水芳菲的心脏反而被摁成一团烂泥。
“怎么会？你明明可以在我制好的这具身体里重新转世，我也会按照你的习惯爱好培养你，直到你完全是你。”
师尊痛哭。
我一头雾水，什么你的我的。
9
合欢宗宗主和剑宗掌门从天而落，身后跟着一串魂体。
这些魂体一拥而上，把水芳菲的残魂撕碎。
“郭书衡，这些都是你们师徒二人用蛊这些年害的人，所有证据皆在，我们已经传书给仙界审判，你罔顾人命，死后不得转世，进入地狱赎罪！”
师尊仰头大笑，整个人进入一种癫狂的状态。
他杀了体内有母蛊的水芳菲，不多时，他也会死。
但他依旧背着那具偶人，对着众人大喊：“别过来，别想带走她！”
我看着偶人一段一段的关节，心口一闷，传来阵阵熟悉的感觉。
“那是他修道前的妻子。”一直沉默的掌门告知了我的疑虑。
原来师尊本是普通人，早年被修行的发妻相救，得到了妻子的仙缘。
大龄修行，法力给了他渴望的名声。
而更让他渴望的是，山上的地位。
可一旦上山，除了合欢宗，其他人都必须放弃凡间的一切。
师尊看着已经为了救他失去所有法力成为凡人的妻子，只留下一句对不起，便义无反顾地跟着掌门上了山。
后来被师尊教训过的妖物寻仇，他那被留在凡间的妻子，只剩下散落的肉块。
“这死法和我上一世挺相似呀。”
我打断了掌门的话。
偌寒看着我，眼里似乎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
“因为，你就是她。”
已经变成魂体的师尊又疯又傻，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抬头。
“郭书衡，你从凡人一步步爬到师尊的位置，你终于得到了你想要的名望地位，但又对你早逝的妻子念念不忘，于是你苦心钻研妖蛊禁术，只为复活你的发妻。”
“二十年前，你成功让妻子的转世落在人间的两个女婴上，水芳菲的生父不愿交出女儿，你就杀了他们全家。”
“因为相似的容貌，你对水芳菲是私心用甚，却没想过，云漪的灵魂，才是你发妻的转世。”
闻言，师尊踉跄着跑过来想抓住我的裙摆。
偌寒皱眉，把我拦腰抱起，不让他的脏手碰到我一丝一毫。
事到如今，我也总算明白了上一世，我对师尊的情意到底从何而来。
“前两世，我都因你的自私自利而死，第三世，你便一个人下地狱吧。”
地下裂开的口子爬出无数双手，把绝望的师尊拽了下去。
他将不死不灭，不投胎不转生，永生永世的在地狱受折磨。
当然，也再没有和我见面的可能。
“漪漪，你真的不难过吗？”
偌寒啃着我的嘴唇，如今天下太平，我们也总算有了时间温存。
我没好气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难过什么，倒是你，了解的这么清楚，你早就认识我了是不是？”
偌寒笑道：“第一世，你在搭救郭术衡的时候，救了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就是我。”
“当我为你走上修行之路，只得知了你的死讯。第二世，你被赶下山时，把仅存的丹药给了历劫的我，只一眼，我就认出了你，但我当时没了修为，没能救下你是我最痛苦的事。”
“我什么都记得，不像某人。”
偌寒顿住，委屈地看了我一眼。
“一心一意只装着那个老贱货，轮了两世都没轮到我。”
偌寒越想越难过。
记忆复苏，我有些尴尬地用行动安慰他。
直到日升月落，我咬着他的锁骨，低声说：
“谢谢你呀。”
“第三世，我终于幸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