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本还等着看我笑话的苏雪茗和陆文瑾瞬间呆住。
回过神来后，陆文瑾连忙开口叫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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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八道，小苏总为公司尽职尽职，一定是有人刻意报复污蔑她！我是她的助理，我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你是陆文瑾？正好，报警人还说你是苏雪茗的同伙，你也和我们走一趟吧。”
陆文瑾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显然，苏雪茗挪用公款的事情，他的确是参与了的。
苏雪茗的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但还是强行镇定辩解道。
“警察同志，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我身为公司高层，一直兢兢业业，怎么可能会挪用公款呢。”
陆文瑾也连忙插嘴道。
“没错，我要是和小苏总一起挪用公款，怎么可能会连给我妈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倒是江珩，几次三番做出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说不定挪用公款和他有关，我看你们还是好好调查调查他吧！”
苏雪茗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女人走进公司。
看到来人，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陈总，我和江珩只不过闹了一点小别扭他就报警污蔑我挪用公款，你是知道我的为人的，还请你帮我解释解释。”
陈雪兰皱眉看着苏雪茗，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小苏，你还没有将公款还回来吗。我还以为你会知错就改，煞费苦心给你安排了一个秘密的还款渠道，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苏雪茗听完这番话直接傻眼。
“陈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秘密的还款渠道？”
见陈雪兰目光落在我身上，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我。
“江珩，果然是你在暗中捣鬼，你为什么不告诉还款渠道？”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
在苏雪茗疑惑的目光中拿出手机。
“还款渠道我不是早就发给你了吗，可你连花费两秒钟点开看一眼都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手忙脚乱打开那条早已经失效的链接，看到上面时限过期几个字，嘴唇都止不住哆嗦起来。
“这竟然不是拼多多链接？阿瑾，你那天不是说你已经点开看过，这就是砍一刀的链接吗？”
在我提到链接的时候，陆文瑾就已经心虚地退了好几步。
面对苏雪茗的质问，他支支吾吾才敢开口。
“我以为那是江珩在外面借了钱想让你帮忙还款，所以才隐瞒的。我只是心疼你每天那么辛苦工作，他却无所事事。”
“小苏总，我真的没有恶意，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陆文瑾说着，不由红了眼眶。
苏雪茗平日最心疼他这副脆弱的模样，每次只要他一示弱，她就有求必应。
但这一次，苏雪茗却并没有看他。
见状，陆文瑾立刻将矛头对准我。
“江珩，隐瞒链接真相是我不对，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可以亲口告诉小苏总吗？你们可是夫妻，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况且她一时糊涂做出这种事，还不是为了供养没有工作的你。你心安理得花着这些钱，却要将她推进深渊，你还是人吗！”
陆文瑾的一番话，让不少人同情苏雪茗，对我越发鄙夷。
“听说江珩被开除后还大手大脚花钱，吃顿饭就要找小苏总要好几万呢。”
“他该不会是想要将小苏总送进去，自己独占这批公款吧？男人果然不可信，小苏总真是白白牺牲自己给他花那么多钱。”
眼见舆论逆转，我也没有过多废话，直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苏雪茗的账单展示在众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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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单上很清楚地表明，这一年间苏雪茗只给我转账二百块，挪用的两千万公款几乎全部被她花在陆文瑾身上。
我掏出二百块扔给苏雪茗。
“这是你给我的钱，我现在还给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你对我这么好，足足给我花了两百块呢。”
听到我的嘲讽，苏雪茗面红耳赤。
陆文瑾还想方设法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却直接被人扒出他那一房间的天价盲盒。
“陈总，正好警察在这里，可以调取监控看看刚才到底是谁关掉了总电源。”
陆文瑾的脸色更白了几分，求助般看向苏雪茗。
苏雪茗下意识想要帮他说话，却在触及到我眼神那一刻闭上了嘴。
很快，监控被调出。
大概是因为陆文瑾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所以动手脚的时候并没有避开监控，视频很清晰地记录下他关掉电源的经过。
“陆文瑾，上一次你惹怒公司客户，是苏雪茗求我帮你背锅，才让你保住这份工作，没想到你还是不长记性。”
“既然这样，那两次给大家造成的损失，你总该赔偿吧。”
陈雪兰和公司其他员工得知真相后，全都眼神复杂地看着苏雪茗。
那一瞬间，苏雪茗的大脑好像突然清醒。
她无视陆文瑾哀求的眼神，点头承认了我刚刚说的话。
“的确是陆文瑾搞砸的合作，江珩是因为我才担下这个罪名。”
说着，她的声音哽咽，眼底也泛起泪光。
刚进公司的时候，她总是出错。
那时候我会将一切都揽在身上，帮她弥补过失，她习惯了做错事的时候有人托底后，便将我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
更觉得我永远都不可能会离开她。
坐上经理的位置后，她的虚荣心越来越强。
我的存在只会提醒她，她是靠我才会有今天。
而陆文瑾这个经常会搞砸事情，出身不好的助理，刚好可以填补她在我这里永远都缺失的虚荣心。
“公款也的确是我挪用的，陆文瑾也知情，并且挪用的公款都用在帮他收集绝版的纪念币和盲盒上。”
“陈总，我会弥补自己的过错，将挪用的公款尽数归还，你能不能最后给我三天时间。”
陈雪兰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思索片刻后点头答应。
“三天内将挪用的公款还回来，你和陆文瑾从公司走人。但要是补不上这个窟窿，你们必须坐牢。”
陈雪兰和警察走后，苏雪茗眼神忐忑地看着我。
“江珩，挪用的两千万我一定会想办法补上，等这件事情解决后，我们能不能和从前一样，不要离婚。”
她的眼神里带着期盼，好像回到几年前。
可我对她早已经绝望。
“不能。”
见我要走，她焦急地冲上来抓住我的胳膊，泪水簌簌落下。
“为什么？明明一开始你给我链接是想要帮我，并不想离婚的，难道是因为我没陪你过生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给你补办，每天给你补办一个生日都可以！”
我疲倦地甩开苏雪茗的手，长吐一口气。
“难道说，你是因为我没有点开你发的链接，可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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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我怒极反笑。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决定离婚就是因为你眼中的这些小事。苏雪茗，结婚纪念日那天，我在寒风中等了你三个小时，你觉得是小事。”
“可和陆文瑾约定好的事情，你从来不会迟到半秒钟。”
上个月，我胃疼到几乎晕厥，只不过请她帮忙找一下胃药。
可她却因为害怕延误和陆文瑾约好的时间，连找药的两三分钟都不肯为我停留。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多到我渐渐开始变得麻木。
我离开公司，却被苏雪茗再一次追下。
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声音不住颤抖。
“江珩，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知道过去很多事情是我疏忽了你的感受，以后我会加倍弥补。”
“我们之间不该是现在这样的，你不是说过，只要我不背叛你，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吗。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和陆文瑾清清白白，没有发生过什么，真的！”
我轻笑着低头看向她，反问道。
“一定要发生什么才算是背叛吗？”
她做的那些事情，在我眼里已经算是背叛。
既然她选择背叛我们这段感情，那我也会果断放手。
过去这不停挣扎的几个月，已经是我给她最后的机会。
“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补上公款的窟窿吧，据我所知，你要补的钱，可远远不止你知道的那些。”
陈雪兰是我妈妈好友的朋友，所以其中内情她在来之前也告诉过我一些。
除了苏雪茗挪用的那两千万，陆文瑾还以她的名义取走了不少钱。
回家取走我最后的一些东西的时候，刚好碰见苏雪茗从外面回来。
她的眼底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和得意，留下的只有浓浓的疲惫和担忧。
“江珩，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你说要离婚只是气话对不对？从前不管我遇到什么事，你都会帮我一起解决的。”
苏雪茗激动得甚至忽略我放在客厅的行李箱。
小跑着扑进我怀里，将头埋在我肩上。
“江珩，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自己解决，我只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只要有你在，我好像就什么都不怕。”
我将她从怀里推开，拿上了行李箱。
她的眼神瞬间被恐慌填满。
“江珩，你要走？”
我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离婚，挪用公款的事情也和我无关，所以我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去找陆文瑾商量，毕竟这件事情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做下的。”
我绕过她向外走。
她慌忙追上来，不小心撞到客厅的边几，一张照片从缝隙里滑出。
照片里，苏雪茗拿着升职信，笑得满脸灿烂。
我就安静地坐在她身边，满眼柔情地看着她。
过去的记忆被照片唤醒，苏雪茗哭得更凶。
“是你一手将我培养到今天这样的，难道你真忍心看着我就这么被毁掉吗？”
“江珩，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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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步依旧没有停留。
她不死心地追在我身边，一边哭一边说。
“你说的没错，陆文瑾利用我的名义，偷偷挪用了五百万公款。这些钱被他拿去炒股，现在已经一分不剩。”
“当初我在他的花言巧语下，一时头脑发热，溢价拍下了很多盲盒，现在就算卖掉也换不回损失。”
“陈总给我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两天，可我还差一千万没有办法还上，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江珩，我不求你帮我，只求你留下来陪陪我。”
“我人生中每一段最艰难的时光，好像都是在你的陪伴下度过的。”
苏雪茗曾说，我就是上天赐给她的一束光。
被我从天台拉回来后，她就像是一道影子整天跟在我身后，永远保持五米的距离。
我一直知道，但从没拆穿，也从来没有过回应。
直到父亲得知我成绩优异，让几个亲戚在我回家路上准备强行将我从母亲带走时。
苏雪茗像一头小豹子一样，不要命地冲出来，抓挠啃咬，用尽万般手段将我从几个大男人的手中解救下来。
她满脸青紫，脑袋也被磕出血，明明个子比我小那么多，却还是坚定地挡在我面前。
那几个亲戚被她不要命的架势吓退，我这才没有被带走。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低头看向她时她脸上那大大的笑容。
“我脑子笨，做什么都会搞砸，但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在心里默默做出承诺。
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会为她摆平一切困难。
但现在，我不想继续为她付出下去了。
苏雪茗跟着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突然被暗处躲着的陆文瑾冲出来抓住。
陆文瑾哭得眼眶通红。
“小苏总，我知道瞒着你挪用公款是我不对，可我炒股也是为了能赚更多的钱帮你填补公款的缺漏，我也没想到会全赔进去。”
“江珩不是还有套房子吗，卖掉应该也能值不少钱。”
“还有，我刚才才知道他一直都有副业，肯定有不少存款，你们是夫妻，现在你遇到麻烦他不是应该把那笔钱拿出来帮你吗。”
“我愿意为了你去坐牢，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妈，她病得那么重，要是知道我出事肯定会受不住的。”
“江珩，小苏总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真要见死不救吗？”
看到陆文瑾事到如今还在耍这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我直接将他的真面目拆穿。
“你说你放心不下你妈，那为什么明知道那个工厂生产的都是不合规的化学物品，还要将她骗去工作？”
“她病得那么严重，应该和你提过很多次身体不舒服吧，可你却用自己的命威胁她继续留在那里上班赚钱供你挥霍。”
“还有，当初你老家意外失火的时候，你可是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了出来，她不远千里跑来找你，要不是恰好被苏雪茗撞到，让你发现新的捞钱方式，你应该会不管不顾让她去死吧？”
苏雪茗震惊地看向陆文瑾，从他的反应中就已经明白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这个卑鄙小人！”
陆文瑾被她一巴掌打出血，眼神瞬间变得怨毒。
“苏雪茗，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在坐牢之前将你挪用公款的事情宣扬出去，让你身败名裂！”
“还有你江珩，凭什么你出身比我好，现在我要去坐牢，你却能潇洒快活！”
他突然掏出口袋里的东西，向我泼了过来。
9
苏雪茗下意识挡在我身前。
我却眼疾手快在陆文瑾泼出来之前，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一玻璃瓶的硫酸全都撒在陆文瑾自己的脸上，惨叫声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我手上被溅出的硫酸灼伤的几个地方，苏雪茗眼泪止不住地流。
“很疼对不对，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我甩开她的手，皱眉道。
“何必这样惺惺作态呢，当初我被柜子砸伤，被陆文瑾从楼梯上推下去摔伤，被他故意用热咖啡泼伤，哪一次不比现在要严重，那时候的你是怎么做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每一次，受伤的是我，被她苛责的也是我。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我走出好远也没有追上来。
搬出来后，我将原来的副业发展成主业，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
直到律师朋友请我吃饭，我才知道苏雪茗和陆文瑾都已经去坐牢了。
陆文瑾不仅挪用公款，还蓄意伤人，判得很重。
而他脸上的伤，因为没有钱救治，在监狱里反反复复溃烂流脓，为此被其他狱友排斥欺凌，度日如年。
至于苏雪茗，她卖掉了所有的资产，还是差了五百万。
“她去坐牢前，找我问过好几次你的下落，坐牢的前一天，发了疯地求我告诉她你的消息，但我没说，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我转动着手里的水杯，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会，我和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朋友唏嘘地叹了口气。
“当初大家都羡慕你们的感情，觉得你们像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一个学渣，一个学霸，偏偏就她入了你的眼。”
“后来知道苏雪茗当上经理，大家还开玩笑说，还是女人专情，升官发财也不会忘记原配。”
“没想到这才多久，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和那个小助理之间的确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再过几天离婚证就要下来了，苏雪茗一直托人给我传消息，说她还想见见你。”
我去探监那天，苏雪茗已经在牢里度过一个月。
她看起来瘦了不少，眼底也没有半点神采。
看到我来，才勉强打起精神，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陈总说愿意原谅我，所以三年后我就可以出去。进来的这一个月，没有外界声音的干扰，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但我最想的，还是你。不管是睡觉，吃饭，还是干活，你的影子时刻都在我脑海里。”
“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日子没有那么难熬。江珩，你愿意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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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将离婚证摆在桌子上。
她用力牵起嘴角，但眼睛里还是蓄满泪水。
“江珩，如果能回到过去该有多好，我好想回到我们领证的那一天啊。”
领证那天，她欢喜得不得了。
结婚证一到手，她便全都抢了过去。
“我要把结婚证都藏起来，这样你就永远没办法离开我了！”
她翻遍家里的每一个角落，还是觉得不安全。
最后选择藏在我的抽屉里。
“江珩，只有你才能让我觉得有安全感。结婚证放在你这里，一定永远都不会丢！”
苏雪茗擦掉眼泪，抬头看向我。
“结婚证没丢，可我却将你弄丢了。”
“江珩，对不起。”
从监狱里出来后，律师朋友又请我吃饭。
“现在你已经恢复单身，我准备给你这个离异人士介绍个女朋友。”
女孩的性格很开朗，只是有些小迷糊。
整顿饭下来，她都叽叽喳喳没停过嘴。
“怎么样，是你喜欢的类型吗？”
我摇了摇头，拒绝朋友的好意后便告辞离开。
我并非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只是因为我喜欢过的苏雪茗恰好是这种类型。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生活。
第二年的夏天，律师朋友告诉我，陆文瑾疯了，将自己溺死在卫生间。
死的时候，脸上的伤已经深入到骨头，想必是被痛苦折磨疯的。
第三年的冬天，我和往常一样回家，却在路口看到了一个三年没有见到的人。
苏雪茗穿得很单薄，站在风雪中不停颤抖，像是一朵衰败到极致的花。
“江珩。”
她胆怯地抬眼看着我，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你不会怪我吧。”
“三年没见，你还是和我记忆中的一年，这一千个日夜过去，我还是没有办法忘掉你。”
“我们......”
“我们三年前就结束了。”
没等她说出积攒在心里三年的话，我便残酷地道出现实。
她怔怔地睁着眼睛，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去外市工作的高铁上，朋友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江珩，苏雪茗她......死了。”
她又一次站上了天台，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将她拉回来。
她还是死在了那个没有温度冬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