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齐阿姨死了？怎么可能？」
「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沈乔都顾不得换鞋，直接冲到房东阿姨的面前，紧张询问。
「不知道啊，也就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忽然就跳楼了。」
「听说拉去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死了，那么高摔下去，砸了一地的血。」
房东阿姨嘀嘀咕咕的絮叨了一堆，见沈齐回来了，也按停了电视：
「我也是看那小子可怜，才把租金和押金都退还给了他。」
「怎么？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告诉你吗？」
「你们分手了？」
沈乔久久无言，她想到了一件事。
三天前，正是她给叶淮庆生的那天。
我为了让戏演的更逼真些，忍着心痛，纵容叶淮伤害他。
那一天，他们还拍了羞辱齐恒的视频给齐阿姨看。
难道，齐阿姨看到了之后，想不开就跳楼了？
她顿时一阵心悸。
捂着胸口缓了半晌。
听到房东阿姨的话，她才勉强恢复，摇摇头。
没有啊。
她不记得有这事。
「宋阿姨，我们不退租，多少钱，我现在给你。」
房东阿姨闻言，顿时喜笑颜开：
「好好好，阿姨算一下，微信上发给你。」
「不退租就好，现在的房子可不好租出去。」
沈乔见状一愣，忽然冷静起来。
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圈屋内环境。
这里偏僻，钱也少。
他们租的时候，只有一个毛坯房，什么家具都没有。
现在屋里的破沙发，摇摆的桌子，还有老旧的电视机，都是当年他们搬家的时候，一道带过来的。
如今更加破旧。
可若是齐恒真的走了。
那么这些家具为什么不带走。
就算家具太重了，那衣服鞋子呢？
甚至连桌上的杯子，都没怎么挪动过，一直摆放在原来的位置。
家里除了找不到齐恒和他妈妈的踪迹，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她又见房东阿姨兴冲冲的拿着手机，催促她付款的样子。
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顿时松了口气，笑道：
「宋阿姨，行了，我都看穿了，你别再配合齐恒演戏了。」
房东阿姨一愣：
「什么意思？」
沈乔笑着解释：
「他要是假装搬走，好歹也真搬走一些东西吧，这里什么变化都没有，装什么装啊？」
房东阿姨摇头：
「他说这些东西带不走，全部给我了。」
沈乔还是不相信。
只是30平的家很小，根本藏不了人。
她只好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6
手机铃声响了一阵。
房东阿姨反应过来后，骂骂咧咧：
「你未来婆婆跳楼，影响了我这边的房价，害的我房子都很难租出去，我没跟你算账就算好的了！」
「你还冤枉我！他们真的走了，不信随你。」
「房子齐恒已经退租了，你要是不付钱续租的话，现在就滚出去，别打扰我看电视！」
沈乔秀眉微微皱起，对房东阿姨的这态度，很是不满。
可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齐恒和他妈妈。
沈乔不想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
迅速将她要求的钱补起了，还直接多交了一年的费用：
「钱我交齐了，你可以走了。」
房东阿姨一拿到钱，也不计较那么多了，乐呵呵的走了。
人去楼空之后，空荡的房间里，只有手机铃声在一次次的回荡着。
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机械女声。
沈乔这才放弃。
给齐恒发去消息：
「见见？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有些问题，迟早还是要当面解决的，逃避没有任何意义。」
「齐恒，你自己躲走就算了，难道也要带着你妈跟你一起颠沛流离？」
「你身上没有钱，连酒店都住不了，赶紧回家吧，回来我们谈谈。」
「我说过，我会给你和阿姨，一个交代的。」
「齐恒，别跟我玩冷战了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说开来......」
她发的消息一直石沉大海。
沈乔的话语也从先前的傲娇，变得越发急躁，甚至有些哀求。
可等待她的，依旧是毫无回应。
她忘了。
齐恒的手机在他被羞辱的那天，已经被叶淮砸坏了。
而后齐恒就一直在住院，也没时间、没金钱去买新的手机。
沈乔忘了这点。
可她却想到了另外一点。
立刻齐阿姨打电话。
齐恒生气了，不想理她。
齐阿姨一定会理解支持她的。
毕竟这七年来，齐阿姨对她都很好。
弥补了她自幼丧母的痛苦。
还帮着她一起还债。
情愿自己吃剩菜，也要想方设法给她做好吃的。
这么好的一个人，即便知道真相，也一定会原谅她的吧。
她听着音乐声，心里一声声默念着，祈祷着。
忽然，一道女声响起。
沈乔大喜，还以为接通了，刚准备开口喊人。
结果听清楚了之后，她整个人彻底萎靡下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是先前听过无数次的机械女声，不是她想要听到的声音。
她失望不已，不再犹豫，直接发去消息：
「阿姨，我和齐恒之间闹了误会，你能让他接一下电话吗？」
7
她消息刚发出去，就弹出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沈乔顿时惊得站了起来。
她再也忍不住，开始慌乱起来。
她给齐恒的一个个朋友发消息。
结果都是石沉大海。
或者直接回一句：
「我没钱，不借。」
沈乔这才想起来。
她谎称欠债的这一年，天天哭穷，假装债主堵门威胁，找齐恒求助。
齐恒无奈之下，借遍了周边朋友的钱。
如今，他早就臭名远扬。
一提到他的名字，大家想到的都是借钱。
所以除了催债，都跟他没有联系了。
沈乔折腾了一个晚上没睡，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直到天亮了，她看到遗落在角落里的病历单。
忽然想了起来。
齐恒有可能在医院里。
一整晚没睡，她也不困，精神抖擞的赶到了医院，来到了她先前为齐恒预定的病房。
可是此刻，病床上空空如也。
沈乔急忙询问：
「住在这床的齐恒呢？」
护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复道：
「他出院了。」
换做以往，护士敢这种态度对她说话，她早就发火了，以股东的身份勒令公司高层开除她。
可此时此刻，她半分气恼都没有，只想从护士身上，问出来齐恒的踪迹。
「那他去哪里了？」
护士撇撇嘴：
「我又不是他老婆，我怎么知道？」
沈乔刚准备发火，就听到护士嘀嘀咕咕道：
「也不知道这个人急吼吼的出院做什么？虽然做的是微创手术，可保险起见也要住个四到七天吧，他非要最快三天出院，搞不懂啊。」
另外一个护士道：
「估计是省钱吧，我看他听穷的，手机都没有，吃饭都拿现金让我们帮着买。」
沈乔闻言火气顿时一消：
「你们说什么？他做微创手术了？」
护士点头：
「是啊，肾脏移植，他自己签字的。」
沈乔顿时大怒。
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叶淮当时指着齐恒要器官的时候，她是不想伤害齐恒的。
可是叶淮都开口要了，她要是不给，难免让他起疑心。
都委曲求全忙活快一个月了，她才不要前功尽弃。
这才同意。
可也只是表面答应。
其实，她早就快速换了个人。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都换人了，齐恒为什么还被强行挖了肾。
她不满的出门，给手下人打电话，彻查此事。
等待的过程中，她又听到护士在闲聊：
「他急着出院，是要送他妈妈下葬吧，听说他妈妈跳楼死的，送来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死了。」
「这么惨？难怪他一直很沉默，很可怜啊。」
「妈妈都死了，还想着要捐赠心脏，他真是个好人啊。」
8
沈乔一愣。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乔恒妈妈去世的消息。
同样的时间线、同样的跳楼而死，多次被提及。
她再也压制不住怀疑的心，刚要上前询问，手下人的消息发来了：
「沈总，是叶先生偷偷调换了人选。」
沈乔大怒：
「这个该死的东西，居然敢背着我偷偷伤害齐恒，我不会放过他的。」
「将他给我抓过来，我要他把偷走乔恒的肾挖下来。」
「他什么东西，也配用齐恒的器官！」
手下人应声。
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道：
「沈总，有一件事情，我们需要跟您汇报。」
「齐恒的妈妈跳楼了，而且，最开始被挖走的那颗肾脏就是齐恒妈妈的。」
「齐恒不光亲眼见证了母亲跳楼，还看到了母亲的器官被挖走，最后，亲眼看着器官被狗吃掉，也无能为力......」
说到这，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连他都觉得，齐恒实在是太惨了。
沈乔听完，全程呆愣住了。
她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
叶淮拍羞辱齐恒的视频发给齐阿姨的时候。
她想着，阿姨那么坚强，一定会没事的。
再不济，齐恒跟她解释一下，伪装成拍戏当群演。
阿姨虽然心疼，但是也不会想不开吧。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护士们说过。
齐恒的手机摔坏了。
是在生日宴上被摔的吗？
那他确实没有办法及时给阿姨发消息。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沈乔双腿彻底发软，贴着白色的墙面，狠狠的跌坐在了地上。
脑海里全是阿姨穿着围裙，问她想吃什么的画面。
还有她每次和齐恒产生了口交，无论谁对谁错，阿姨都是无条件站在她这边。
以及一次次，为了帮她还钱，卖掉去世老伴送给她的结婚金戒指......
记忆中，阿姨一直是笑脸迎人，很温和，很善良。
她一度把阿姨当做亲生母亲看待。
可此时此刻她才荒唐的发现，她为了惩罚叶淮这个坏人，居然无意间害死了一个很爱很爱她的人。
千般苦楚卡在喉咙里，堵塞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眼前一遍遍浮现出齐恒求饶的画面。
「沈乔，不要！我妈有心脏病，她受不得刺激的！」
最后，阿姨不是死于心肌梗塞，而是心碎到求死。
就因为不忍儿子再为了自己的病，去对别人委曲求全，所以选择放弃生命。
而她呢。
不光对此一无所知，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还眼睁睁看着叶淮将她的器官，随意丢给狗吃。
回想起那一幕幕。
沈乔眼眶发红。
从绝望到愤怒，最后化为滔天的仇恨。
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叶淮，她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她将这些账，都算到了叶淮的头上。
还有一点，当初那个陌生人。
要不是那个人忽然跳出作伪证，她怎么会不相信齐恒的话？
以为齐恒是因为白天吃醋，在故意闹事。
所以才任由叶淮胡作非为的。
过了许久，她再次出声：
「先前那个冒认的家伙，给我找出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人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骗她。
9
昏暗的房间里。
助理汇报道：
「沈总，了解到了，这个人叫李阳，跟你们同个小区居住。」
「这个人好赌，全部家当都输光了，四处躲赌债呢。」
沈乔冷哼一声：
「难怪敢来讹我的钱。」
可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
刚要询问。
李阳被逼债挨打的次数多了，一看到房间里这么多可怕的刑具，顿时吓尿了：
「我说，我都说，别打我......」
「是一个姓叶的来找我，让我盯着乔恒的妈妈，说这个老太太会跳楼。」
「我只要跟着他去医院，到时候伪装成死者儿子，就能拿到一大笔钱了。」
「都是他怂恿我干的，我一时鬼迷心窍，你们不要打我。」
沈乔一愣。
叶淮安排他去的？
可叶淮怎么会知道，齐恒的妈妈会在那个时候跳楼？
越想，她越觉得不对劲。
一切都太巧合了。
齐恒缺钱兼职，她可以理解。
可她包下的五星级酒店，非常严格。
那天又是叶淮生日，为了不出岔子，找来的都是熟手。
根本不可能要没有什么经验，学历也一般般的齐恒。
心里一旦有了怀疑，就会被慢慢放大。
而且，做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
她立刻让人去彻查此事。
过了很久。
她手上拿到了一份文件。
这里，是关于叶淮的一切。
她颤抖着手，翻出来看。
从叶淮回国的那一刻，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一路跟踪，发现了沈乔的另外一个家。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派人收集齐恒的一切信息。
他都想好了对策。
找准机会，就开车将齐母撞伤。
这样齐恒为了筹钱，会去做兼职，这样才能掉入他的圈套。
只是齐母病了。
直接省去了他们这一关。
可之后的一切，也都如他预料的走向一样。
齐恒上钩了。
齐母看到了他被羞辱的事情，痛不欲生。
这个时候，叶淮派人上门，跟齐妈妈说：
「只要你死，你儿子才会幸福，我们老板也会给你们五十万，让你们还完了债务，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你也不想你儿子和儿媳，一辈子因为背着债务，不能结婚生子，孤独终老吧。」
齐母这才毫不犹豫的跳楼。
而之后的一幕幕，沈乔都知道了。
看到这，她彻底愤怒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叶淮搞的鬼。
她再也忍不住动身去找叶淮。
酒店房间里。
当叶淮再次看到沈乔的时候，笑的很开心，浑身都是酒气：
「乔乔，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离不开我。」
他张开臂膀，就要抱住沈乔。
沈乔却抬手，直接给了他一记耳光：
「你实在是太恶毒了！」
「齐恒妈妈何其无辜，你还害死她？」
被挨打了，叶淮清醒了不少。
可还是毫不在意，笑呵呵道：
「你都知道了，那你更应该明白。」
「齐恒的妈都被你害死了，他也被你整的那么惨。」
「你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乔乔，现在，你的身边只有我了。」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着你。」
「我知道，我当时跑路是不对。」
「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还有要完成的事去做。」
「你看，事情忙完了，我这不就回来了。」
他笑的开心，邪魅。
可沈乔却觉得浑身冰寒：
「你的忙事情，就是赌钱？」
她也查到了叶淮在国外，把钱输光了才回来。
她才不相信，这样的人眼里，有什么狗屁真情，还是和以前一样来骗她钱的罢了。
沈乔不再听他废话。
直接让保镖按住他。
抬起手，左右开弓，在叶淮的脸上，落下一道道鲜红的巴掌印。
「我平时连骂他一句都舍不得，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舍得打他！」
「我打了他十次，这十巴掌，我要你百倍偿还。」
10
房间里只有扇耳光的声音响起。
打了许久。
沈乔手都打肿了。
她停了手，让其他人上。
打到最后，叶淮的脸都被扇烂了。
沈乔却不解气：
「都怪你，我才给他灌酒的，你也给我喝！」
「不对，给你喝酒，岂不是便宜你了，我就要让你尝尝过敏的滋味。」
她知道，叶淮对鸡蛋过敏。
所以特意买了一万枚鸡蛋，灌进了叶淮的肚子里。
叶淮吃不下，吐了又吃，吃了又吐。
整个脖子瞬间红成了猴屁股，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时候，沈乔就会冷笑着，给他灌过敏药：
「还有很多仇没有报，轻易让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叶淮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沈乔将他拖到手术台上：
「你换上的那颗肾，是齐恒的，你不配拥有，我这就取出来！」
叶淮此刻也疯癫的笑了：
「不是，不是他的。」
「我根本没有生病，他的肾跟他妈的肾一样，都被狗吃了！」
叶淮哈哈大笑，沈乔的脸色，却阴冷无比！
「既然如此，那你的两个肾，也都别想要了......」
从黑暗的屋子里出来的那一刻。
是手下人说找到了齐恒踪迹的时刻。
她换了身衣服，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换上了齐恒最喜欢的小碎花裙。
满脸笑容的坐上了去寻找他的车。
一路上，她都无比雀跃。
见到齐恒的那一刻，她更是无比欢喜：
「齐恒，你怎么躲乡下来了，让我好找！」
这一次，沈乔没有再遮掩，而是从豪车下来，拉着齐恒的手不放。
齐恒缓缓挣脱开去：
「沈总，我们不认识，你别再来烦我了。」
沈乔忽然笑了：
「还在为当初的事情生气呢，好了，事情已经结束了，我跟你解释。」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
从叶淮欺骗她，到一个月前，叶淮回来，她制定了一个报复计划。
以及后续，她对叶淮的报复：
「你放心，你和阿姨受过的苦，我都让叶淮百倍偿还了。」
「我知道，我当初骗你是不应该，可我之前被人骗过钱，有点防范，也很正常的吧。」
「后来的百万负债，也只是一个考验罢了，豪门可不是这么好入的。」
她嬉皮笑脸，开着玩笑打趣道。
然后递上了一个戒指盒：
「恭喜你通过考核，齐恒先生，你愿意娶眼前的沈乔女士为妻吗？」
她和以前一样，搞怪，想要逗齐恒笑。
可齐恒却冷着脸，拍飞了戒指盒：
「我不愿意。」
齐恒发过誓，他再也不会相信沈乔了。
戒指盒被打飞。
沈乔满脸错愕，她想要上前追赶齐恒的步伐。
这时，一直蹲守的警察上前：
「沈乔是吧，你涉嫌虐杀叶淮，跟我们走一趟吧。」
听到这些话，沈乔并没有觉得奇怪，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前面，一次头都没有回的齐恒，大声嚷嚷道：
「齐恒，我都为你杀人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齐恒没有回应，大步的往前走，永远也不会回头。
（完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