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府
处处披红挂彩,喜气洋洋。堂中宾客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与恭贺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酒过三巡,不少宾客已经喝的醉醺醺,说话也渐渐失了谨慎:“嗝~那宋云棠虽然声名狼藉,可实打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娇嫩嫩的美人儿,老王爷的艳福实在让人艳羡不已啊……”
“嘿嘿那宋云棠向来自恃侯府嫡女的身份,眼高于顶,高傲的跟天上的凤凰一般,连看我等一眼都嫌脏,如今如何了?我呸!还不是被靖安侯府当成一个物件送给了老王爷做了填房!”
“只是老王爷已经年逾六旬,又生性残暴荒淫,恭王府被虐死的侍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么一朵富贵花入了恭王府,只怕有不少苦头吃了……”
燃着龙凤喜烛的喜房内,宋云棠身穿大红嫁衣,头戴凤冠,一动不动地坐在喜床之上,她的双手被绳索紧紧反绑,一双皓腕上有触目惊心的血液滴落而下,将她身后的鸳鸯戏水的喜被氤氲出一片深色。
她原本就丽色无双,是上京城里最耀眼夺目的一颗明珠,这世上有无数人骂她恶毒狠辣,愚蠢卑劣,却没有一个人会否认她的美貌。
可今夜的宋云棠却神情麻木,双眸中一片死寂,如一尊被抽去生气的精致雕像。
“吱呀”一声,喜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两个小厮扶着恭王爷踉跄走了进来。
“王爷,您慢点……”恭王身体肥胖,如今喝的醉醺醺的更是重的不行,两个小厮将他一路扶到这里,都累的气喘吁吁。
恭王一眼看见坐在喜床上的宋云棠,一双浑浊的眼睛瞬间便瞪大了,脸上露出淫笑:“本王早就听说靖安王府的嫡女有上京第一美人之称,看来这传闻也有真的时候。今夜,本王可得好好尝尝这第一美人的销魂滋味……”
说罢,便摇摇晃晃的往宋云棠身上扑去,两个小厮有些不忍心看,赶紧关上房门退了下去,心中直叹,老王爷都六十多了,年纪当宋小姐的祖父还能拐弯,这,这不是造孽吗?
可下一刻,一声极为痛苦的尖叫声蓦地响起,这尖叫声实在是骇人,所有宾客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纷纷面面相觑:“这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女子啊?”
他们话音刚落,就见恭王府寝殿的方向火光冲天,已经有人已经惊慌失措地喊起来:“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等众人慌忙赶到寝殿之时,只见宋云棠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站在火光之中,一旁是恭王躺在血泊之中的身体……
在场宾客顿时都白了脸,心中满是恐惧慌乱,他们不过就是来赴一场喜宴,怎么就能撞见这桩祸事?!
“哈哈哈……死了……死了好!死了一切就都干净了!”熊熊的火光挡住了要去救人救火的王府侍卫,宋云棠一身火红嫁衣站在熊熊大火之中,笑的狂妄肆意,笑的癫狂张扬,就算是如今这般狼狈模样,仍然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丽。
那张明艳无双的脸庞在火光的映照下疯狂而又绝望,猎猎火浪瞬间将她吞噬……
“棠儿!棠儿!你可不能只留娘亲一个人啊……”苏氏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宋云棠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似乎都被马车碾过一般疼痛不已。
她费力睁开双眼,入目是自己熟悉的闺房,母亲苏氏正坐在榻边拿着帕子捂着脸哭的伤心。
宋云棠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死在恭王府那场大火之中……
还有母亲……靖安侯府要将她嫁给恭亲王做填房,母亲于鹅毛大雪中在松鹤堂足足跪了三日,求祖母改变主意,可是祖母却连见都没见母亲一面。
寒冬腊月,滴水成冰。
母亲当年生产之时伤了身子,这些年全是靠着外祖父为她寻来无数好药支撑着。
可是为了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在刺骨凛冽的风雪中,她咬牙跪了足足三日,直到晕倒在松鹤堂前,抬回玉瑾轩后便病势沉重,没撑过两日便不治身亡。
这一切的悲剧难道只是噩梦一场?可是什么梦能如此漫长而又真实?
难道自己这是……重生了?!
重生!!
这也太过骇人听闻,宋云棠心中跳的如擂鼓般。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一道亢奋异常的声音响起,差点将刚醒过来的宋云棠震得再次晕厥过去。
只见琥珀那张圆润讨喜的脸上满是欣喜笑意:“小姐,小姐,您终于醒了!”
苏氏蓦然抬起头,见女儿果然醒了,她激动地将女儿揽入怀中,声音中又是欣喜又是后怕:“棠儿,你可算醒了,你真是吓死娘亲了!你可知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娘有多担心!”
宋云棠干涩的眼睛眨了眨,抬起双臂缓缓环住苏氏的腰,将头埋进母亲怀中,嗅到那熟悉的木犀香味,她眼中终于滚滚落下泪来,真好,娘亲还没有死。
只要娘亲还活着,这一切都还不算晚。
“棠儿乖,不要哭,娘知道这次你受了天大的委屈,”苏氏最见不得自己宝贝女儿掉眼泪,她一边手忙脚乱的哄着宋云棠,一边恨的咬牙:“是宋芊雪那个小贱人推你入水的是不是?她还做出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反过来诬告你要将她推到水中。
你父亲这个是非不分的,心都偏到了天边,不顾你落水受了风寒,硬是罚你在祠堂跪了三日!要不是你外祖父命人快马加鞭送来能令人起死回生的紫参,如今娘亲只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苏氏恨的双眼发红,这些日子宋云棠性命垂危,她分不出身来收拾宋芊雪母女两个,如今女儿终于醒了,她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下去。
她咻的站起身来,便要领着丫鬟婆子们去替宋云棠出气:“棠儿,娘今日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替你了结了雪月阁那两个贱人!省得她们日后再害了你。”
宋云棠连忙紧紧拽住苏氏,一脸无奈之色,她母亲什么都好,就是一副暴烈的直爽性子,一点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