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疼。

像是被一万只发了疯的食人蚁在骨头缝里啃噬,又像是被浸在滚烫的辣椒油里反复煎炸。左肩那个被强行拔掉毒箭的伤口,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残余的毒素如同冰冷的毒蛇,在麻痹与灼痛之间反复横跳,折磨着叶二脆弱的神经。

意识在黑暗的泥沼里挣扎了很久,才勉强挣脱出来。

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光,而是声音。

“…少主…呜呜…您醒醒啊…”

“都…都怪弟子没用…呜呜…”

“…您要是…要是没了…弟子也不活了…呜呜呜…”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瓮声瓮气、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顽强地穿透了疼痛的屏障,在叶二耳边嗡嗡作响。

林小胖…

这傻胖子…

叶二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景象。

不再是冰冷硌人的山道碎石,而是一间陌生的房间。屋顶是普通的木梁结构,糊着白纸。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药味、血腥味,还混杂着一股…劣质熏香和尘土的气息。光线有些昏暗,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

他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洗得发白、带着霉味的薄被。左肩被厚厚的、浸透药汁和血污的布条裹得像个粽子,稍微一动,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床边,林小胖那张圆滚滚的胖脸哭得稀里哗啦,眼睛肿得像核桃,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正用一块同样脏兮兮的布巾笨拙地试图擦叶二额头的冷汗。

“少…少主?!您…您醒了?!!” 林小胖看到叶二睁眼,猛地一愣,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喜!哭声瞬间变成了嚎叫,“呜哇——!您没死!太好了!老天爷开眼啊!呜呜呜…吓死弟子了…”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差点把手里那碗黑乎乎的药汁扣在叶二脸上。

“闭…闭嘴…” 叶二虚弱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再…再嚎…老子…真死了…” 他感觉脑袋被林小胖的嚎哭震得嗡嗡作响,比肩伤还难受。

“是…是!弟子闭嘴!闭嘴!” 林小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但小眼睛里还是汪着两泡泪,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抖。

叶二艰难地转动眼珠,打量着这间简陋得堪称寒酸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破桌子,两把瘸腿凳子,再无他物。墙壁斑驳,墙角甚至能看到蜘蛛网。这地方…跟剑宗少主寝殿比起来,简直是乞丐窝。

“这…是哪?” 叶二忍着痛问。

“是…是离剑宗三百多里外的一个小镇…叫…叫黑石镇。” 林小胖赶紧回答,抹了把鼻涕,“那…那个背大刀的黑脸煞神…把…把您和弟子…还有马车…弄到这客栈来的…他…他给了掌柜一点银子…就…就把我们丢这儿不管了…” 提起萧辰,林小胖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恐惧。

黑脸煞神?萧辰?

叶二脑子里瞬间闪过昏迷前那惊天动地(且极其羞耻)的一幕——自己“乌鸦坐飞机”爆种,引动玉佩洪荒之力,差点把那个嘴臭装逼犯轰进山壁里当浮雕…

他人呢?

叶二下意识地想寻找那个玄黑的身影,但房间里除了他和哭唧唧的林小胖,再无旁人。一股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的情绪涌上心头。失望的是没能看到那混蛋吃瘪的惨状(虽然自己更惨),庆幸的是…暂时不用面对那张欠揍的脸和更欠揍的嘴。

“他…人呢?” 叶二声音干涩地问。

“走…走了!” 林小胖立刻说道,小眼睛警惕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把…把您扛进来丢床上,又…又丢给弟子一瓶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药粉让给您敷伤口…然后…然后他就走了!头也不回!哼!肯定是怕少主您醒过来找他算账!算他跑得快!” 林小胖愤愤不平地挥舞着胖拳头,试图给自家少主找回场子。

叶二:“……” 找萧辰算账?他现在这状态,萧辰吹口气他可能就没了。那家伙没趁他昏迷补刀,还把他弄到这破地方,甚至留了药…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或者说,懒得杀一个废物?)了。

巨大的屈辱感和身体的剧痛再次袭来,让他疲惫地闭上了眼。妈的,这穿越生涯…开局就是地狱难度,一路火花带闪电,就没消停过!现在更是沦落到住这种破地方,靠仇人(?)施舍的伤药续命…

“少…少主…您…您别灰心!” 林小胖看着叶二闭眼,以为他情绪低落,连忙笨拙地安慰,“弟子…弟子这就去给您弄点好吃的补补!这…这镇上虽然破,但…但听说有家烧鸡…呃…味道还行!” 提到吃的,他小眼睛又亮了起来。

“不…用…” 叶二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他现在浑身疼得冒冷汗,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闻到烧鸡味估计能当场吐出来。“去…打听一下…天骄大比…还有…中州…的消息…”

当务之急,是掌握情报。离宗遭遇截杀,玉佩示警,萧辰出现…这一切都透着诡异。天骄大比,到底是机遇还是陷阱?他必须尽快搞清楚。

“是!是!弟子这就去!” 林小胖一听有任务,立刻来了精神,也顾不上哭了,把药碗小心放在床边破桌子上,圆滚滚的身体以惊人的敏捷(相对于他的体型)蹿了出去。

房间里终于清静下来。

只剩下叶二粗重的喘息声和油灯灯芯燃烧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他强忍着剧痛,试图运转体内那点微弱的剑元。丹田依旧空空荡荡,经脉滞涩不堪,玄冰剑符的力量似乎也耗尽了,只剩下玉佩残留的一丝温润感紧贴着心口皮肤。洗剑池的寒气,毒箭的余毒,强行催动玉佩力量的巨大反噬…这具身体,已经破败到了极点。

“妈的…这得养到猴年马月…” 叶二绝望地想着。没有丹药,没有灵气充沛的环境,在这破客栈里,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扔在沙漠里等死的破布娃娃。

时间在痛苦的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是林小胖回来了,还夹杂着一个陌生的、带着点书卷气的清朗声音。

“少…少主!弟子…弟子打听到好多消息!还…还给您请了个…呃…大夫?” 林小胖的声音带着兴奋和一丝不确定,他推开门,圆滚滚的身体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叶二勉强睁开眼看去。

来人是一个青年。约莫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月白儒衫,身形略显单薄瘦削,脸色带着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苍白。五官清秀,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眼神温润平和,却异常明亮专注,仿佛蕴藏着星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拿着一柄玉骨折扇,扇骨温润,扇面却是空白的。

他进门后,目光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奄奄的叶二。那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探究,以及一种…仿佛看到稀世珍宝般的专注光芒?

“大夫?” 叶二皱眉,声音嘶哑。这人身上没有半点药味,气质也不像行医的。

“呃…这位是…诸葛明…诸葛公子。” 林小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赶紧介绍,“弟子…弟子在楼下打听消息,正好遇到诸葛公子也在喝茶…他…他听到弟子打听中州和天骄大比的事,就…就主动跟弟子搭话…说…说能帮少主您看看伤势…” 他声音越说越小,显然也觉得这“大夫”有点不靠谱。

诸葛明?复姓诸葛?

叶二脑子里瞬间跳出相关信息——圣文大陆以阵法、推演、智谋闻名于世的诸葛世家?中州顶尖势力之一!这人…是诸葛家的人?

“在下诸葛明,见过叶少主。” 诸葛明上前一步,对着叶二微微拱手,声音清朗温和,带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书卷气。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依旧如同探照灯般在叶二脸上、伤口处扫视,仿佛在分析着什么精密的阵图。“听闻少主有恙,略通歧黄,特来叨扰,还望勿怪。”

叶二心头警铃微作!诸葛家的人?主动找上门?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他现在身份敏感,重伤在身,任何接近的人都值得警惕!

“不劳费心。” 叶二声音冰冷,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努力维持着“叶无痕”式的高冷,“些许小伤,无碍。”

“小伤?” 诸葛明眉头微挑,那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手中玉骨折扇“唰”地一声展开,露出空白的扇面。他手腕轻抖,扇面在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带起一丝微弱却极其精纯的精神波动。

嗡…

叶二瞬间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自己身体,如同被最精密的X光机扫描了一遍!体内的伤势、滞涩的剑元、甚至胸口那枚玉佩散发出的微弱气息,似乎都被对方感知到了!

“气海空虚,剑元枯竭,经脉多处淤塞撕裂,肩胛处受毒刃贯穿,毒素虽被压制,却深入肌理,伤及本源。更有神魂震荡、根基受损之象…” 诸葛明缓缓收回折扇,眼神变得凝重,“叶少主,这…可不是小伤。若处理不当,恐有损道基,前途尽毁。”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了叶二最深的担忧!这家伙…好毒的眼力!

叶二心头一凛!这诸葛明果然不简单!但他面上依旧冰冷,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诸葛公子,意欲何为?” 他可不相信对方是出于医者仁心。

“意欲何为?” 诸葛明轻轻摇着折扇,脸上笑意不减,眼神却愈发深邃,“自然是…好奇。”

他向前一步,距离床边更近了些,那温润的目光带着一种穿透力,仿佛要看进叶二的灵魂深处。

“好奇那日剑宗墨韵阁,引动日月同辉、金樽玉液、才气冲霄的旷世诗篇,出自何人之手?”

“好奇那日黑石隘口,那一道蕴含洪荒古意、险些重创‘狂刀’萧辰的墨绿剑罡,又是何种神通?”

“更好奇…” 诸葛明顿了顿,折扇指向叶二胸口,眼神灼灼,“能让孔秋长老奉若神明、让‘狂刀’萧辰吃瘪、更身负如此诡异伤势与古老气息的叶无痕少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轰!

叶二感觉脑子嗡的一声!这家伙!他竟然知道墨韵阁的事!还知道黑石隘口他和萧辰的交手?!甚至…似乎隐隐察觉到了玉佩的存在?!

他是怎么知道的?诸葛家的情报网如此恐怖?还是…他一直暗中关注着自己?!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叶二!比面对灰衣杀手时更甚!这个看似温润无害的书生,带给他的压力,甚至超过了萧辰那狂暴的刀气!这是一种被完全看透、无所遁形的恐怖感!

“你…调查我?” 叶二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如同淬毒的冰锥,体内那点可怜的剑元疯狂运转起来(虽然没啥用),杀意凛然!

“调查?” 诸葛明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眼神坦荡,“何须调查?叶少主文惊天下,剑撼狂刀,早已非秘闻。中州问道院为此届天骄大比新设‘文魁’一席,便是因你而起。至于黑石隘口…” 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萧辰那家伙虽然嘴臭,但生平从不屑说谎。他亲口所言,被你一招…嗯…极其‘独特’的剑式所伤。能让他吃瘪又印象深刻到逢人便骂的,这天下,恐怕也只有叶少主你了。”

萧辰…逢人便骂?!

叶二眼前一黑,差点又晕过去!妈的!那混蛋!肯定把他“乌鸦坐飞机”的英姿添油加醋传遍江湖了!这让他以后还怎么见人?!高冷人设彻底碎成渣了!

巨大的羞耻感和愤怒让叶二气血翻涌,肩头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和、眼神却仿佛洞悉一切的诸葛明,感觉自己像个被剥光了放在聚光灯下的猴子,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

不行!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必须反击!必须…转移话题!用更震撼的东西,震碎这家伙的认知!

叶二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他努力让脸上恢复那种高深莫测(实则有点破罐破摔)的冰冷,眼神放空,看向屋顶的破木梁,用一种仿佛看透宇宙真理的、极其缥缈的语气,缓缓开口:

“文道?剑道?不过微末小道,拘泥于方寸之间,争一时之长短,何其…可笑。”

诸葛明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文道引动天地异象,剑道撼动“狂刀”萧辰,在这位少主口中,竟成了…微末小道?可笑?

“哦?” 诸葛明折扇轻摇,眼中兴趣更浓,“愿闻叶少主高见?何谓…大道?”

来了!

叶二心中冷笑。他强撑着坐直了一些(疼得直抽气),眼神更加“深邃悠远”,仿佛在凝视着无尽的虚空。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右手,伸出食指,在虚空中…缓缓画了一个圆。

“你可知…我们脚下所踩的这片大地…” 叶二的声音带着一种神棍般的蛊惑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并非…天圆地方!”

“它,是一个巨大的…球体!”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劈在诸葛明那饱读诗书、通晓天文地理的认知体系之上!

球…球体?!

大地是球?!

开什么天方夜谭?!

诸葛明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凝固!那双温润明亮的眼眸猛地瞪大!瞳孔急剧收缩!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最不可理喻的疯话!他手中的玉骨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荒…荒谬!” 诸葛明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古籍有载!圣贤明言!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此乃天地至理!亘古不变!你…你怎敢…”

“古籍?圣贤?” 叶二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欠揍的、充满嘲讽的弧度(内心:老子就是要震碎你的三观!),眼神睥睨,仿佛在俯瞰一个无知孩童,“坐井观天,妄言寰宇!何其愚昧!”

他忍着剧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充满不容置疑的权威(忽悠)感:“你可见过大海?可知船只远航,为何总是船身先没,桅杆后消?若非大地是球,曲面遮挡,何来此象?”

“你可知日月星辰,东升西落,周而复始?若大地平坦,日月如何循环?唯有大地如球,自西向东,不停旋转!方有此昼夜更替、星辰流转之景!”

“你可知为何我们站在地上,不会掉入无尽虚空?那是因为…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名为‘引力’!如同磁石吸铁!这巨大的球体,以自身之力,将万物牢牢吸附其上!包括你我!包括山川河流!包括…那轮明月!”

轰!轰!轰!

一个接一个颠覆认知的“暴论”,如同最狂暴的精神风暴,狠狠冲击着诸葛明毕生建立的、坚不可摧的知识壁垒!

球体?自转?引力?

船只消失?日月循环?不会掉下去?

每一个问题,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固有的认知上!那些他引以为傲、倒背如流的古籍经典,那些被视为圭臬的圣贤之言,此刻在这位剑宗少主口中,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漏洞百出!

“不…不可能…” 诸葛明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混乱和茫然。他下意识地弯腰,捡起地上的折扇,手指却颤抖得厉害,根本无法握紧。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又像被投入了沸腾的油锅,无数个“为什么”疯狂地尖叫、冲撞!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叶二,眼神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证据!你有何证据?!”

“证据?” 叶二看着诸葛明那副世界观崩塌的混乱模样,心里暗爽,脸上却依旧高冷如冰,“月食之时,月轮之上,地影为何是圆弧?若非球体,何来弧影?”

“你若不信…” 叶二眼神带着一丝怜悯(装的),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榆木疙瘩,“可去海边,寻一高塔,置一灯烛于塔顶。再乘舟远航,待船行至海平线之外,回望灯塔…灯火是否依旧可见?若大地平坦,灯火当始终可见。若大地为球…灯火便会被弯曲的地面遮挡,消失不见!”

“此乃…‘灯塔实验’!一试便知!”

灯塔实验?!

诸葛明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个构想…如此简单,却又如此…直指核心!他精通阵法推演,瞬间就在脑海中构建出这个实验模型!如果…如果真如叶二所言…那结果…那结果…

轰——!

诸葛明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天雷劈开!整个认知世界彻底崩塌!碎片四溅!

“球…大地是球…自转…引力…”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如同丢了魂。他手中的折扇再次“啪嗒”一声掉落,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去捡。

他猛地蹲下身,也顾不上什么世家公子的风度,直接用手指蘸了蘸地上林小胖之前打翻药碗留下的、尚未干涸的药汁,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疯狂地演算起来!

“假设大地半径…R…灯塔高度…h…视距…d…勾股…曲率…遮挡角…” 他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苍白的脸上因为极致的思维运转而泛起病态的红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小胖缩在墙角,看着自家少主几句话就把一个看起来很有学问的公子哥忽悠得神神叨叨、满地乱画,小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和茫然。少宗主…果然高深莫测!

叶二则靠在床头,一边忍着剧痛,一边欣赏着诸葛明那副认知崩塌、陷入疯狂推演的狼狈模样,内心的小人叉腰狂笑:小样!被现代科学降维打击了吧?爽!

然而,就在叶二内心得意,诸葛明陷入推演风暴的忘我境界时——

叶二胸口那枚沉寂的墨绿双鱼玉佩,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这一次,灼热中带着一丝…冰冷的警示!

嗡…

玉佩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丝冰冷、模糊、带着无尽怨毒和急切的声音碎片,如同幻觉般,再次在他灵魂深处一闪而逝:

“…窥…探…危…险…”

几乎同时!

砰——!

房间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狠狠踹开!木屑纷飞!

一个高大、狂放、带着一身凛冽酒气和未散尽血腥味的玄黑色身影,如同煞神般堵在门口!

正是萧辰!

他狂放不羁的黑发有些凌乱,玄黑衣袍上沾染着暗红的血迹(不知是谁的),背上那柄暗红巨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戾之气。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眼神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带着浓烈的杀意和毫不掩饰的暴躁,瞬间锁定了房间里的人!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蹲在地上、神神叨叨、手指还在药汁里划拉的诸葛明,眉头狠狠一皱,眼神里充满了“这哪来的神经病”的嫌弃。

随即,那冰冷锐利、如同猛兽锁定猎物般的目光,带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终于找到你了”的森然,死死钉在了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眼神还带着一丝得意(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叶二身上!

“叶、无、痕!” 萧辰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刮来的寒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你他妈…果然和诸葛家的杂碎搅在一起?!”

轰!

恐怖的刀意如同实质的狂潮,瞬间席卷了整个狭小的房间!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几近熄灭!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冰冷的杀机,如同钢针,刺得叶二和诸葛明瞬间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