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予淮没说话,往另一边挪了挪,继续低头做题,打定主意不理她。

陶枝也没看他,低着头收拾堆的乱七八糟的桌面。

上完这节课就到晚饭时间了,为了不影响大家上课,陶枝决定再忍一下,等大家去吃饭的时候再搬东西。

她干脆利落的把桌面清理空。

陆予淮心不在焉的做题,实则目光总下意识观察陶枝。

陶枝的桌面总是堆得特别乱,有时候东西都堆到他这边,他说了很多次让她收拾干净一点,每次她都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收拾完保持不了一节课,又变得乱七八糟,还总是嬉皮笑脸求他帮忙收拾。

只要他不说,她从来不会主动收拾干净,好多次都是他看不下去,亲自动手整理的。

今天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转性了,变得勤快了?

看来是意识到他不高兴,想做点什么讨好他。

陆予淮收回目光,决定再冷她一个晚饭的时间。

“诶,桃桃,你回来了。”项雪手中端着刚冲好的红糖水,站在陶枝旁边的过道里问,“你跑哪里去了,我好担心你呀。”

项雪的座位在陶枝后面三排,刚好需要经过她这里。

听到熟悉的尖细女声,陶枝抬起头,望向扎着马尾笑容甜美的女孩。

陶枝表情微敛,对项雪的感情很复杂。

上次见项雪,还是在六七年前吧。

那时父亲已经跳楼自杀,留下巨额债务,她被要债的围追堵截,走投无路,实在无人可依,跌跌撞撞跑到项雪家门口,求她收留一晚,等天亮她就离开。

项雪当时的反应,她到如今依然记忆犹新。

那时的项雪站在门口,双手交叉在胸前,神色淡然的打开她的手,拉了拉自己的衣角,语气不屑,“Kiton高定衬衣,刚穿上,别给我拽坏了。”

“陶枝,你当我家是收容所啊?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留?”

“赶紧离开,别连累我。”

那张无情又不耐烦的面容,让陶枝极其陌生。

那一天,她怔怔的看着项雪,心一寸寸结冰又碎裂。

这就是她相处了八年的好朋友啊……

那一天,陶枝什么都没说,在暴雨中狼狈转身离开。

她可以理解项雪怕被连累的心理。

但是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来侮辱刺伤她?

明明她们从高中开始一见如故,相识相知相交八年。

她和乔思还有项雪,她们三个人,曾是最好的朋友啊。

此刻的项雪还穿不起高定,身上穿着最廉价的校服,正甩着马尾笑意盈盈的和她说话。

可当年那踩着高跟鞋,笑容嘲讽,语气刻薄的项雪,却逐渐和眼前甜美纯真的女孩重叠,并取而代之。

让陶枝感到厌恶。

项雪是十八岁的项雪,可陶枝不是十八岁的陶枝。

那些回忆始终扎根在她脑海,时不时将她的心刺的鲜血淋漓。

她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陶枝垂下眼皮,遮住眼底思绪,淡淡应了一声,“我没事。”

“上课了,我先回去,待会下课吃完饭再聊。”恰好铃声响起,项雪端着水杯急匆匆向后跑回自己座位,手腕上的银手链撞击水杯,发出叮叮声。

这节是数学习题课,陶枝拿出练习册做题,却迟迟未落笔。

在走神。

她在想……项雪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还是一直都那样?

陆予淮也在走神。

他在想……陶枝又不好好做题,又发起呆了,要不要提醒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