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入殓师和修复师中的天才。
送到我手里的尸体皆是面目全非。 为报答恩师教导，我在火葬场十年如一日。 当我要修复一名遭遇不幸的尸体，师妹却拿出她在国外不知名机构的证书。 众人疑惑不解时，她拿着一张打印的脸皮。 “大师姐，师父教的过时了，你不让我用3d打印技术能修复残肢断臂，非说手工的价格贵，和死者家属坐地起价，让人家雪上加霜！” 我仅仅是调转目光，她裤子里就传来一阵尿骚味。 “师姐，我长大了，你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欺负我了。” 遇难者家属以我品德不端拒绝我修复。 网上发起对我的声讨，认为我从小霸凌，对待遇难者也不会有人性。 曾经修复过的遇难者家属找上门揍我，把我打进了医院。 我找师父的儿子求助，他是我的未婚夫。 可他和师妹沆瀣一气，我瞬间被千夫所指。 网友们说我亵渎了尸身，一把我烧了我多年攒钱买下的大房子。 爸妈腿脚不便，在大火中命丧黄泉。 “她不是天才修复师嘛，让她好好给她爸妈修复一下！” 我悲伤过度，从楼顶跳下去。 一睁眼，我回到了师妹出现的那天。 1 “您放心，小玉是修复师中的天才，您的孩子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葬礼上！” 副院长安抚着遇害者的母亲。 几人和遇害者母亲走必要的程序，我一阵恍惚。 直到副院长把我拉到受害者母亲身前，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您的儿子不是小玉处理过最难的，一般的尸体不会送到我们这来，但我们的职责就是把他变得和常人无异。” 受害者母亲看着五十来岁，眼泪早流干了。 可和我握手时的颤抖，依旧能流露出那份痛彻心扉。 她腿一软，半蹲在地上，沙哑道：“专家，求求你，我不想我儿子死后还遭非议。” “我就一个儿子，我不能让他去下面还不完整啊！在我们老家都不许入祖坟。” “求求你，不管多少钱都可以，我这个当妈的，都没有勇气去看第二眼，我怎么对得起他啊！” “我去找了十几个人，他们都说不行，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保持微笑，先扶女人去旁边休息。 可我转身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没记错的话，她儿子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当师妹免费帮忙，女人视师妹为救命恩人。 当初求我多虔诚，事后诋毁得就有多凶。 父母快烧成焦炭的模样仍历历在目。 见我一个人发呆，未婚夫魏尚贴心地安慰我。 “小玉，接完这单，咱们婚房的首付就够了，你可千万不要说不行啊！” 我目光炯炯地望着他。 他嘴角勾起，俨然天真无邪。 魏尚和我感情颇深，我十岁在师父身边打杂就认识他了。 师父在成植物人之前撮合我们。 出于职业的特殊性，我们很难找到另一半。 而魏尚满足了我对伴侣的一切需求。 可他在我忙于工作时，背叛我和师妹卿卿我我。 他知道我不善言辞，就在网上带头抹黑，帮师妹踩我上位。 我父母的家庭住址也是他“不小心”发到了网上。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不想管了吧。” “我知道你想轻轻松松把钱赚了，你都给你爸妈买了房子，咱们勿忘初心啊。” 其他职务的员工心生不满，阴阳怪气道： “恃才傲物啊，都给父母买房子了还不满足。” “天才怎么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啊。” “合着火葬场就需要她一个人，别人都算外人！” 副馆长轻咳一声，皱眉道：“小玉啊，咱们之间有合同的，工作不能半途而废，人我们都接过来了。” 我摇了摇头：“他瞎说的，我会全力以赴。” 副院长的视线在我和魏尚之间跳转。 女人猛地抱住了我，身子抽搐：“武师傅，你不要骗我啊，你要是嫌钱少，我可以加钱，只要我能看到完完整整的儿子！” 她痛哭流涕，眼泪都沾在我肩上。 我拍了拍她，附耳轻声道：“你儿子我有信心修复，可我丑话说到前头！” 魏尚大叫：“武玉，阿姨失去了孩子，你还要推卸责任！” 我目光阴沉，走过去甩给他一巴掌！ 魏尚摸着脸，磕磕巴巴道：“武玉，我是你师父的儿子，你敢打我！” “师父要是知道你滥情，揍得绝对比我狠！” “你！” 众人目光汇聚在他身上，他多年无所事事，还仗着身份指手画脚。 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压根没人理他。 我把要求告诉了女人，她笃定地答应了我。 我去了停尸房，把东西摆放整齐。 对于尸体怎么修复，我脑海中有大致的想法。 上一世，我刚要做防腐，师妹带着墨镜，身边还跟着个人模狗样的老外。 她对我入殓师的身份嗤之以鼻，拿出她在国外机构的研究书，说要还女人一个栩栩如生的儿子。 但我没相信。 她和师父学了半年就找了个外国男人跑了，连防腐怎么做都弄不明白。 光在上面做了仿真皮肤，几天就臭了。 我前世就是抱着假的成不了真的想法，可师妹会炒作。 选择权我给了女人，她要再一次轻信女人，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2 师妹沈月用仪器扫描尸身，再传输数据到电脑。 用电脑模拟宏观视角下的尸体，师妹再用普通的化妆技术辅佐。 可他们没有注重细节。 高温下，脸皮会微卷曲，看上去失真。 退一万步讲，真有这种技术，所花费价格只会比我们高。 其实，只要师妹修复过后，过个两三天就能看出来。 但往往尸体修复好后就被火化了。 他们能做到天衣无缝。 在我有了想法后，我拿起瓶瓶罐罐，调整药剂比例。 魏尚怄气，带着女人来到停尸房。 再次让女人直面痛苦。 “我说过，在修复完成前，不允许家属进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魏尚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你怕什么，谁还能偷学会啊，我要想学我爸早就教我了。” “我看你迟迟不缝补，要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你的天才之名，是不是浪得虚名啊！” 我擦了擦手，收起工具。 女人慌了，忙开口道：“师傅，你这是何意啊。” “他看着挺明白的，你找他帮你吧。” 魏尚脸色一紧。 要是我撂挑子，火葬场可是会找他清算。 他作威作福惯了，基本把人得罪遍了。 女人一气之下扇了魏尚一巴掌。 “滚出去！你存心要害我儿子！” 魏尚抿着嘴，委屈极了。 但他手机忽然来了消息，表情雀跃。 外面响起了争吵声，我们走出去。 师妹沈月扬了扬手里的机构宣传书，大声喊道：“我能帮你修复你的儿子，一分钱不要，免费！” 我太阳穴一跳。 该来的总会来。 和前世相同，她挨个发机构的宣传书。 “我们采用的是国外尖端技术，用3D打印制造肢体，帮遇害者恢复如初。” 她佯装没看见我，转头见我时，一下子跌落在地。 裤子湿了，隐约还能闻到股尿骚味。 “大师姐，我长大了，你不要像小时候一样欺负我了。” 3 哪怕是第二次经历这场景，我也怒火中烧。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 他们对我指指点点。 “我听说过魏老有了关门弟子，可学了一段时间就消失了，我还说过这小姑娘没恒心，合着是被欺负走的？” “有可能，要不然怎么一看到武玉就吓得尿裤子。” 魏尚反而替我说话，朗声道：“你们别瞎说，沈月又没说武玉欺负人。” 我并不感激，他不过是不想别人发现她和沈月的关系罢了。 火葬场的人为难，若是沈月的能力和宣传单一致。 不光不用给我钱，另外项目也不耽误他们挣钱。 见众人迟疑，沈月乘胜追击，从保险箱中掏出一张打印出的脸皮。 魏尚带头惊呼：“和照片上太像了，副馆长，我身为武玉的未婚夫，也不能昧着良心耽搁遇害者啊。” 众人动容，在群众看来，老一套既费时又费力。 副馆长走近观察，拍了拍沈月肩膀。 “青出于蓝胜于蓝啊，不服老是不行了。” 我捏紧指尖，沈月为什么能提前打印好遇害者的面庞。 女人轻抚儿子的脸，泪眼婆娑。 沈月制止了她的行为，义正严词道： “我可以免费帮你修复你儿子，但你要配合我们宣传，并不许武玉再碰你儿子一下！” 女人面色为难，可我却大度道：“无所谓啊，你是家属，选择权在你手上！” 利益面前，情谊不值钱。 最终，女人向我鞠了一躬，求沈月出手。 沈月和老外在里面修复，我们则在外等候。 半个小时后，她昂首阔步走出来。 魏尚看完惊叹：“科技的力量啊，简直和手工修复没区别！” 说罢，沈月傲然道：“大师姐，师父教的过时了，我早就想说了，你非说手工的价格贵，和死者家属坐地起价，让人家雪上加霜！” 副馆长眉头紧锁道：“武玉，你师妹说的是不是真的，咱们挣钱也讲良知啊，为了挣钱买房也不能欺负人！” 魏尚哼笑一声：“怪不得你不让我们进去看，原来是你怕我们看出你能力不够。” 周围人看我的目光略带鄙夷。 女人也轻信了沈月的话，要找我拼命。 我拿起包里的锉刀，堵住了女人的脚步。 “我和你说过什么，你忘记了吗？” “你自己选的就不要怪我，咱们两清了！” 魏尚跳起了大喝：“武玉，你反了天了，还威胁客户！” “你这种骗子不配和我结婚，人家还没动手，你就拿刀吓唬人家！” “跪下道歉！我替火葬场原谅你！” 众人摩拳擦掌，女人的亲戚朋友们也不是善茬，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我气的咬牙切齿，我帮人还帮错了。 副馆长带人拦着他们，还叫我从后门跑。 他警告家属们，要是动了手，后续火葬场就不管了。 我能体会到副馆长态度的冷漠，可多年情谊让他帮了我。 我狼狈地上了车子，发消息告诉爸妈带他们旅游。 订了今晚的机票，速度一定要快。 我不能再酿成前世的悲剧。 等我们下了飞机，沈月的名字冲上了热搜。 她的身份水涨船高，国外的修复机构打响了开门红。 媒体疯狂造势，网上对沈月的行为夸赞不止。 再加上女人在镜头前哭的情真意切，有不少企业想和沈月的机构达成合作。 机构发出声明，在国内，唯有沈月有使用权。 网友也争相追捧，把沈月称呼为国民女神。 但凡有人说她坏话，就会在网上被群嘲。 “你是傻子，人家大企业也是嘛？” “自己连饭都吃不起了，你也就在网上骂两句过瘾，现实你连人家面都见不到。” “人家为殡葬行业做出卓越贡献，你是个啥！” 魏尚也说了我的坏话，可好在我这次没有执拗地抢着要修复。 圈内人也不能推翻我修复过的尸体。 即便是少数极端粉丝受到魏尚煽动，我和爸妈都不在国内，暂时没危险。 而我的反击只需三天。 三天后，遇害者的尸体就会腐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