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罗白月光的弟弟毒发身亡后，他亲手把我从审判台推入兽潮。
我被下药无力反抗，被兽潮撕得血肉横飞，惨死台下。 围观的众人呕吐不止，他却在柔声安抚被吓到的白月光： “谁让她下毒害死你弟弟，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白月光明明知道真相，却只是依偎在沈书罗怀里，欲言又止： “姐姐……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重生后，再次面对那栽赃指控，我不再辩解，纵身跃入兽潮。 因为他不知道，以身入局，只是毁了他的第一步。 1. “杀了她！给米阳偿命！” “白眼狼！若月小姐拿她当亲姐妹，她怎么下得去手！” 台下的咒骂和前世分毫不差，抬头望向审判台最高处的沈书罗。 那个曾与我抵背作战，许诺要与我并肩重建家园的男人； 那个曾无数次用粗糙的手指，为我擦去脸上血污和泪水的男人。 此刻，却是这审判台执刑者。 “安静！” 沈书罗上前一步，俯视着被守卫按在栏杆边的我，手中举着一个破碎的药瓶，声音里压抑着风暴。 “宋宁，证据确凿。上次兽潮遇袭，你给米阳下毒导致他殉职。” “磐石待你不薄，我沈书罗也把你视为……” 他喉结滚动，硬生生吞下那个呼之欲出的词，转而改口。 “……左膀右臂！为什么？” 他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愧疚或慌乱，可只看到一种他看不懂的平静。 顿时感到一阵恼怒，猛地摔掉那个药瓶。 “冥顽不灵！” 看着他那双被“铁证”和愤怒蒙蔽的眼睛，看着台下人群中那个被搀扶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若月，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上次任务我替他挡了一爪，肩胛骨被洞穿，疼得眼前发黑，我也只是咬着牙没吭声。 那时他看着我苍白的脸，眼神里是心疼和焦急，手忙脚乱地给我包扎，笨拙地哄我说“忍忍，马上就好”。 可现在面对这莫须有的指控，我的沉默在他眼里竟成了“冥顽不灵”的罪证。 若月只要眼圈一红，他就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安抚。 而我流血流汗换来的信任，却如此不堪一击。 我的笑声嘶哑，疯狂又绝望，在审判台上格外刺耳。 见此，沈书罗眉头紧锁，心底那丝被强行压下的不安骤然放大。 台下的若月哭声也一顿，惊疑地看向我。 “为什么？” 我止住笑，抬起头，目光直刺沈书罗。 “这个问题，你该问问你的眼睛，问问你的心，问问你为什么宁愿信这漏洞百出的‘铁证’，也不信陪你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我！” “或许我该问问你——是不是早就想用我的命，去填你心里对若月的那份愧疚？！” 沈书罗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握着通讯器的手青筋暴起。 “不是的！沈大哥！宋宁姐她……” 台下的若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挣脱搀扶，扑到台边，泪眼婆娑。“我弟弟他……他当时好像看到了……” “够了！若月！” 沈书罗厉声打断，声音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恐慌。 “你的善良不该被利用！退下！” 若月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剩下的话噎在喉咙里，只剩下委屈的啜泣和袖中那只攥紧了药瓶、指节发白的手。 我终于意识到，我用命换来的信任，在他对若月毫无保留的偏袒面前，一文不值。 沈书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转向人群： “副队长宋宁，勾结外敌，谋害米阳，证据确凿！为告慰英灵，肃清基地！现判决——” 沈书罗口中“驱逐”二字尚未完全吐出，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一仰。 朝着审判台外那片正发出嗜血低吼的铁爪狼兽潮，纵身跃下。 2. “不——！！！” 根本来不及思考，沈书罗身体的本能快过了一切。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如同疯虎般猛扑到审判台边缘，狠狠抓向我下坠的身体。 巨大的下坠力道扯得他手臂几乎脱臼，整个人被带得又往前冲了一大截，半个身子悬在台外。 四目相对。 那双曾对我温柔浅笑，也曾对我冰冷审判，此刻却赤红如血的眼睛。 我好似看到了里面翻涌着从未见过的痛苦和害怕。 他在害怕失去我？ 真是……天大的笑话。 “宋宁！” 沈书罗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和挽留。 “你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你的清白？我告诉你……” 他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力想将我拉上来，眼神偏执而疯狂： “我偏不如你愿！” 寒风呼啸，卷起两人的衣袂，只有兽群贪婪地低吼。 可是沈书罗，太迟了。 当你选择为了若月，亲手将我推向地狱时，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身体猛地发力，我狠狠一扭。 “嘶啦——！” 布帛彻底撕裂的声音，清脆又残酷。 我感觉到身体骤然一轻，加速下坠。 “宋宁——！！！” 一声绝望到撕心裂肺的咆哮，响彻整个磐石基地，久久回荡。 他徒劳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和冰冷的空气，只剩半片染血的布料。 咆哮的兽吼声隐隐从附近传来，如同闷雷滚过，震得这幽深的地底水洞嗡嗡作响。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警惕地环顾四周。 借着崖顶透下的微弱天光，找到了前世垂死挣扎时意外坠入的崖洞。 这些用命换来的记忆碎片，此刻成了我唯一的生路。 摸索着解开残破的外衣，那道为沈书罗挡下的旧伤疤旁边，又是数十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爪痕。 此刻正火烧火燎地疼，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骨髓。 休息片刻后，积蓄起一股力气，我开始检查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借着上方越来越暗淡的天光，我的视线被靠近水线的一块凸起岩石吸引。 那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异样的光泽。 心脏猛地一跳。 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在冰冷刺骨的水流中摸索一阵后，竟摸到几块深褐色的陶瓷碎片。 内侧隐约刻着一个模糊的、被水流冲刷得几乎看不清的图案——一朵小小的、线条简单的莲花。 脑海中忽然响起前世审判台上那刺耳的声音： “证据确凿！就是她药瓶里的毒！” 当时的沈书罗举起一个深褐色药瓶，狠狠摔碎在我面前。 那药瓶上，就刻着这样一朵莲花。 这分明是若月的东西。 原来在这里。 冰冷的碎片硌在掌心，锋利的边缘几乎要嵌进肉里。 那残留的药味，混合着河水与血腥的气息钻入鼻腔，激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好一个若月，好一个死无对证。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理智烧穿。 我死死攥紧碎片，尖锐的疼痛从掌心蔓延，却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沈书罗，你不是要证据吗？ 我给你。 3. 风卷着血腥和尘土，刮过空荡荡的高台。 沈书罗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筋骨，颓然跪在冰冷的石面上。 他半边身子还探在台外，维持着那个徒劳抓握的姿势。 那半片染血的布料，被他攥得死紧，指节泛白。 “搜！！！” 沈书罗猛地转过身，赤红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 眼神里的暴戾和疯狂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一步，噤若寒蝉。 “给我下去搜！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崖底幽暗的溶洞里，水流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粗糙的石壁摩擦着背后新鲜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也奇异地让我保持着清醒。 但黑暗中，我的听觉也被无限放大。 头顶的崖壁上，传来了绳索摩擦岩石的“沙沙”声，还有压低的、模糊的人声指令。 是沈书罗的人来了，动作倒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搜救队的声音也时近时远。 他们沿着暗河两岸仔细搜寻，检查着每一处可能藏人的缝隙。 “这边有血迹！” 我的心猛地一提，那是我包扎伤口时滴落的。 几道光柱立刻聚焦过去，脚步声变得急促杂乱。 “队长！队长！发现新鲜血迹！” 听到回复，沈书罗的声音立刻传来，嘶哑紧绷，带着急切和一丝颤抖： “血迹？确定是人血？位置！周围有没有……有没有发现……” 他似乎想问“有没有发现人”，但那个“人”字在他喉咙里滚了几滚，终究没能吐出来，变成了急促的喘息。 短暂的沉默后，只剩下沈书罗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 “继续搜！扩大范围！一寸地方都不许放过！” 脚步声和搜索的光束再次移动起来，变得更加密集和仔细。 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就在光束几乎要扫到我藏身的石柱根部时—— “找到了！这里有东西！” 另一个方向传来惊呼。 所有的光束、所有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是……是些碎片！像是……药瓶？” 药瓶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在死寂的崖底里炸开，连沈书罗的呼吸声都猛地一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衣物摩擦声后，传来难以置信的喃喃： “深褐色……陶瓷碎片……这……这上面的刻痕……莲花？！” “不可能……” 嘶哑的声音从沈书罗牙缝里挤出，充满了混乱和惊骇。 “她明明……明明掉下来了……兽潮……这碎片怎么会……” 他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只剩下他粗重、混乱的喘息声，和队员们充满惊疑的窃窃私语。 “这不是若月小姐那个宝贝似的莲花瓶……” “米阳出事那天，她不是还拿出来给米阳吃过药吗？怎么会在这？” “难道……难道米阳的死……真不是宋宁姐？那……？” 令人窒息的寂静在洞穴里弥漫开来，只有暗河奔流的水声响彻洞穴。 阴影深处，我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身体因为脱力而微微晃了一下。嘴角却无法控制地向上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无声地咧开。 4. “闭嘴！都给我闭嘴！” 沈书罗猛地咆哮，带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般的暴戾和惊惶。 那声音震得附近的队员手抖得差点把碎片摔落。 “证据？！几块破瓶子碎片能证明什么？！这崖底水流湍急，谁知道是从哪里冲来的！这瓶子说不定是若月之前不小心掉落的，或者……或者被宋宁偷……” 他猛地顿住，像是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烫伤了舌头，后面更荒谬的猜测卡在喉咙里，变成一阵剧烈的呛咳。 他自己都觉得这辩解苍白无力得可笑。 他知道，和他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我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一阵粗重紊乱的喘息后，他像是在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搜！继续给我搜！把她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只有她的尸体才能证明……” 藏身听到这，我不禁嘲讽发笑。 证明什么，证明他的审判没有错，证明若月的清白。 还是证明他沈书罗没有亲手将一个曾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又无辜的同伴、“爱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看着发号施令完的沈书罗颓然跌坐，看着他盯着自己手中那个沾满罪恶的瓶子，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快感。 搜救队的光束因为沈书罗的暴怒命令，变得更加密集，在水流和岩石间乱扫。 他们被那几块碎片彻底搅乱了心神，失去了章法。 但这正是我等待的机会。 攀爬，移动，隐藏……重复着这艰难而危险的过程。 头顶的光束和脚步声时而逼近，时而远离。 每一次险之又险的躲闪，都让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时间在黑暗和寒冷中变得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一个狭窄石缝中奋力钻出。 冰冷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带着地面特有的尘土和草木气息。 拖着一条几乎失去知觉的伤腿，我一步一步，踏着嶙峋的碎石和枯草，向着搜救队中心走去。 “宋宁……宋宁……” 周边被各种搜索的声音和光束笼罩，可沈书罗只是握着瓶子无意识地念着我的名字。 就在整个崖底陷入一片混乱时，一个冰冷的女声，突兀地从众人头顶上方传来： “沈首领，找得这么辛苦，是在找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