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我半夜收摊回家,就看见本该满地缟素的灵堂,被白茵茵装扮成不入流的情趣酒店。
满地狼藉中,我妈就被随意摆在最廉价的纸盒里。
我崩溃大哭,却只换来一句:“茵茵也是想省点钱,你闹什么?”
五千万的鸽子蛋说送就送,五千块的棺材却要一再节省。
心痛到麻木得几乎没有任何情绪。
“谢沉舟。”
我声音沙哑,“离婚吧,我们彻底完了!”谢沉舟表情霎那间停顿,怒火中烧。
“宋冉,又用离婚逼我低头?你能不能换个花样。”
“你非要闹也行,既然你笃定要离婚,那就把当初我送你的东西都还回来,包括......你身上这套礼服。”
这是他周年纪念日送的,是我衣柜里唯一一件体面的衣服。
我红着眼望向他,连呼吸都在颤抖。
“你要我脱衣服?”
谢沉舟挑了挑眉,“这不是你要的划清界限吗?”
话音刚落,未阖上的门缝里传来外头震天的戏谑欢呼。
像极了那年我们爱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办成第一个大案那天,他被凶徒寻仇,是我义无反顾挡在他身前。
从不信神佛的谢沉舟,在我昏迷的三个月长跪佛前,血染长阶。
被血浸透的佛珠还戴在手上,他却抚摸着白茵茵的长发。
告诫我:“要是不敢,下次就别再提......”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我脱。”
心口陈旧的刀伤隐隐作痛,我颤抖着手拉下拉链,屋外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突然带着白茵茵栀子花香味的外套罩住我。
谢沉舟咬牙,“不知廉耻!”
“今天岳母葬礼,我不和你计较。
下次别让我听见这样的话。”他破天荒地没有看白茵茵脸色,扯着我走到车前。
可不等车灯亮起,红色的油漆兜头浇下。
中年女人攥着油漆桶冲我尖酸怒骂:
“你妈这个荡妇生了你个小贱人!是日子活不起了吗,一把年纪了要去勾引别人的老伴!”
“我是真没想到,防了一辈子,六七十岁了还被个老娼妇偷了家!”
“就那么点退休金都惦记,真是贱得没边了!”
被油漆淋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我仰起头不让泪落下。
“我妈不是老娼妇,她本本分分做生意,从没勾引过任何人!”
女人不信,口水吐了我一脸,抓起我的头就往地上磕。
“糟烂玩意,还敢狡辩!”
血流了满脸,我隔着人群,和谢沉舟遥遥相望。
我拼命朝他伸出手,“谢沉舟,只要你肯澄清,那张不上诉协议我立马就签!我马上就消失在你和白茵茵面前好不好?”
八年婚姻,我仍不死心。
可谢沉舟蹙着眉,对我毫不心软。
“我从没想过要你离开我,我只是想让你长个记性。”
“宋冉,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成天争风吃醋,捕风捉影的女人。”
本以为,麻木如我,再也不会为谢沉舟流泪。
可这一瞬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
鸽子蛋的钻戒,衣柜里多出的蕾丝内衣,他管这叫捕风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