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两百万，刘翠芬的效率高得吓人。
她几乎是贴着市价的最低线，把养父名下那套唯一的老破小给甩卖了出去，成交价六十万。
拿到钱的那天，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尊行走的金佛。
我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每天掐着点打电话过去，用哭腔和颤音扮演一个被催款逼到绝境的少女。
"妈，基金经理又打电话来催了，他说风控部门已经发出警告了，再不打保证金，我的遗产账户就要被永久冻结了！"
"妈，赵峰也急了，他问我们是不是在耍他......"
电话那头，刘翠芬的声音比我还急躁：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正在办！"
她火急火燎地把五十万现金交给了赵峰，剩下的十万，被她藏进了自己的腰包，那是她准备东山再起的赌本。
赵峰拿到了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瞬间无影无踪。
他的手机关机，微信拉黑，仿佛人间蒸发。
这一切，都在我的剧本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我的门又一次被擂得山响。
我打开门，刘翠芬和林浩那两张因愤怒和恐慌而扭曲的脸，就怼到了我面前。
"苏柔！赵峰人呢？钱呢？"
林浩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愣在原地，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和茫然。
"什么......什么钱？赵峰他......他不是去办手续了吗？"
刘翠芬看我这副样子，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她尖叫一声，扑上来就要撕我的头发。
"你这个丧门星！是不是你跟他合起伙来骗我们！五十万啊！那是我们家的全部家当！"
我被她推得撞在墙上，后脑勺一阵闷痛。
我没有反抗，只是捂着脸，身体顺着门框滑落，哭得撕心裂肺。
"他怎么能骗我......他怎么能骗我！那是我们的婚房钱啊！"
我的哭声绝望又无助，让他们的怒火都为之一滞。
就在他们以为我彻底崩溃时，我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110。
"喂？警察同志......我被骗了......"
"我未婚夫赵峰，骗走了我五十万保证金......他说能帮我取出遗产，结果他人不见了......"
我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委屈和悲痛，清晰地向警察复述了赵峰的"诈骗"过程，并提供了他的照片和我伪造的"共同监管账户"聊天记录。
刘翠芬和林浩彻底傻了，他们想上来抢手机，却又不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把事情闹大。
警察来得很快。
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女孩哭得几乎昏厥，旁边站着一对神色慌张、眼神闪躲的中年妇女和青年男人。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为首的警察一脸严肃。
我挣扎着站起来，指着手机里的照片：
"警察叔叔，是他，赵峰，他骗了我们五十万！"
警察看向刘翠芬和林浩，皱起了眉：
"五十万？这么大一笔钱，钱是哪来的？怎么给他的？"
刘翠芬嘴唇哆嗦着，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是......是我们的钱......"
"警察叔叔......那笔钱......"
我抽泣了一下，仿佛难以启齿。
"好像是......我妈刚卖了爸的房子凑的，她说......这是给我和赵峰结婚用的......"
一句话，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警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死死地盯住了刘翠芬和林浩。
"卖了家里唯一的房子，把五十万现金交给女儿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男朋友当保证金？"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怀疑。
"你们和这个赵峰，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合谋诈骗？"
刘翠芬脸色惨白，汗如雨下，拼命摇头："不是的！我们不认识！我们也被骗了！"
可她的辩解在"卖房"这个荒唐的事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欲盖弥彰。
"跟我们回局里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警察不容分说，直接将百口莫辩的刘翠芬和林浩带走了。
我看着他们被塞进警车的狼狈背影，慢慢地、慢慢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出租屋的阴影里，我的嘴角无声地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