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清晨带着雨后的湿冷,炊烟在帐篷间袅袅升起,混合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节目组的早餐刚结束,一块巨大的野山猪肉就被工作人员抬到了空地中央——这是今天的新任务道具:“荒野料理前置战”,要求嘉宾分组处理食材,为今晚的篝火晚宴做准备。
“我的天,这么大一头猪?处理起来怕是要累死!”
“辰辰加油!就算不会做,指挥一下也能体现领导力!”
“凌越还是算了吧,别切到手需要急救就不错了。”
弹幕的嘲讽还没落地,凌辰已经主动站了出来,对着镜头露出“自信”的微笑:“我来负责切块吧,在家经常看厨师处理牛排,原理应该差不多。”
他说着,拿起节目组递来的菜刀,掂量了两下,又故作专业地在磨刀石上蹭了蹭。可那动作实在生疏,刀刃与石头的角度完全不对,磨了半天,不仅没锋利,反而让刀刃多了几个小缺口。
“噗——这是磨刀还是毁刀啊?”
“贵族式磨刀法?凡人体会不来。”
“心疼那把刀,招谁惹谁了?”
凌越站在一旁,没急着动手。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野山猪肉的纹理,又翻看了一下筋膜的分布,像是在研究一件精密的仪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侧脸,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得让人移不开眼。
“装模作样给谁看?赶紧切啊!”凌辰不耐烦地催促,手里的刀“啪”地拍在石板上,溅起几滴暗红的血珠,溅了他自己的白衬衫一滩污渍。
凌越抬眼瞥了他一下,没说话,拿起另一把菜刀。他的握刀姿势算不上标准,甚至有些随意——左手按在肉上,指尖微微蜷起,避开刀刃的走向;右手手腕轻转,菜刀在掌心灵活地打了个旋,刀柄稳稳落回掌心。
这个快如闪电的转刀动作,被特写镜头精准捕捉。
“卧槽!这手速!像武侠片里的刀客!”
“帅炸了!比凌辰那笨拙的样子养眼一百倍!”
“别是花架子吧?等会儿切肉别哭着找妈妈。”
凌越没理会弹幕的喧闹,低头开始处理野山猪。他手臂不动,全靠手腕发力,刀刃落下的角度刁钻又精准:
“唰!”第一刀下去,带骨的五花肉被整整齐齐切下,厚度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连边缘粘连的筋膜都被刀刃顺带挑断,露出红白相间的细腻肌理。
“唰唰唰!”后续几刀更快,他仿佛能看穿肉质的纹理,每一刀都落在最恰当的位置——带骨的部分顺着骨缝下刀,轻松分离;纯肉的部分被切成大小均等的方块;最难处理的筋膜,被他用刀尖轻轻一挑就完整撕下,根本不用费力撕扯。
不到十分钟,凌越面前已经码好了一小堆切好的肉,肥瘦分类清晰,块头大小几乎一致,连切口都平整得像机器切割的。
“我靠!这刀工是真实存在的吗?”
“厚度误差不超过一毫米吧?手是游标卡尺成精了?”
“对比凌辰那边……哈哈哈,太惨烈了!”
镜头切到凌辰,他正咬牙对付一块带筋的肥肉,脸憋得通红,刀刃在肉上打滑,半天没切开,反而溅得满脸都是血沫子。他气得把刀往石板上一摔,怒吼道:“什么破刀!根本切不动!”
“辰辰别生气!是肉太硬了!”
“助理呢?快帮帮他啊!”
“前面的醒醒,他是来参加综艺的,不是来当少爷的!”
工作人员强忍着没笑出声,只有负责美食板块的导演低声跟同事感慨:“这刀工,比我们台里专门做美食节目的厨师都厉害……尤其是剔除筋膜的手法,一看就是练了很多年的。”
这话被麦克风收录,清清楚楚传到了直播间,瞬间引发新一波讨论:
“听到没?专业导演认证!”
“所以凌越到底是什么来头?假少爷?我看是被耽误的厨神吧!”
“凌家到底瞎了多少年?放着这么个宝贝儿子不疼,去捧草包真少爷?”
城市中心,顶层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前,顾淮靠在真皮沙发上,面前的投影屏幕被分成两半:左边是凌越专注切肉的特写,右边是凌辰手忙脚乱的狼狈模样。
他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目光始终落在左侧屏幕,眉峰微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顾总,环球影业的视频会议还有五分钟开始。”助理拿着平板上前,小心翼翼地提醒。他跟了顾淮五年,从没见过老板对哪个综艺嘉宾如此关注——不仅开播后每场不落,还特意让人把直播画面投到办公室的大屏幕上。
顾淮没回头,视线依旧锁在凌越的动作上。当看到凌越用刀尖精准挑断最后一丝筋膜时,他忽然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悦耳:“他这刀工,不像娇少爷。”
助理赶紧凑过去细看。屏幕里,凌越的手指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握刀时手腕稳定得像焊在了石板上——这绝不是养尊处优的少爷会有的手。更别说那处理生肉时的熟练,连常年下厨的人都未必能做到。
“确实……看着像练过很多年。”助理附和道,心里却越发疑惑:顾总对这位凌越的关注,已经超出了“投资方视察节目”的范畴。
顾淮没接话,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思索什么。他想起三年前偶然看到的那段监控录像——少年在格斗馆后巷,用一把折叠刀划破霸凌者的裤腿,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冷得像冰。那时他只觉得这“假少爷”有点意思,却没想到,对方藏的本事远比他想象的多。
“凌家的资料里,”顾淮忽然开口,“没提过他会厨艺?”
“没有。”助理立刻调出资料,“凌家公开的信息里,凌越从小上的都是贵族学校,课外班是钢琴、马术、油画这些‘高雅项目’,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
“是吗?”顾淮挑眉,意味深长,“那他们藏得可真够深的。”
他顿了顿,把雪茄放在烟灰缸里,对助理吩咐:“让厨房准备一坛冰镇酸梅汤,派人送到营地,说是给嘉宾解暑的。”
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现在是初秋,山里早晚温差大,根本算不上热。这酸梅汤,分明是给凌越准备的。毕竟其他人都在忙前忙后,只有凌越刚完成任务,最可能需要歇脚解渴。
“好的,顾总。”助理应声退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凌越少爷,是真的要成为顾总的心尖宠了。
营地这边,凌越已经完成了所有切块任务。节目组检查后,宣布他所在的小组获胜,奖励是两斤进口和牛牛排的兑换券——这在物资匮乏的荒野里,算得上是顶级奢侈品。
“凌越老师太厉害了!”同组的素人嘉宾激动地拍手,“这下晚上有口福了!”
凌越笑了笑,把兑换券递给那位一直没什么镜头的素人嘉宾:“你拿去换吧,我不爱吃西餐。”
素人嘉宾愣住了,眼眶瞬间红了——他在节目组一直被边缘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关照。
“卧槽!这是什么神仙人品?”
“自己赢的奖品随手就让出去了,格局太大了!”
“对比凌辰刚才摔刀的样子,凌越简直是天使!”
凌辰站在远处,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策划了那么久,买水军、搞小动作,却还是被凌越处处碾压。
“废物!”凌辰低声咒骂,不是骂别人,是骂他自己。
就在这时,营地外传来汽车引擎声。顾淮派来送酸梅汤的车队到了。
工作人员搬着几个保温箱进来,笑着对众人说:“顾总特意让人送来的,冰镇酸梅汤,给大家解解暑。”
“顾总?哪个顾总?”
“还能有哪个?肯定是投资方顾淮啊!”
“天呐!顾总居然给我们送酸梅汤?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嘉宾们瞬间沸腾,纷纷围过去领汤。凌越被工作人员单独叫到一边,递给他一个精致的白瓷碗:“凌越老师,这是顾总特意交代给您的,说您处理生肉辛苦了,喝点酸梅汤解腻。”
碗里的酸梅汤色泽紫红,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酸甜的香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处理生肉后的油腻感。
凌越握着温热的碗,愣了一下。他抬头看向营地入口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层层树林,看到那个在城市中心远程注视着这里的人。
“替我谢谢顾总。”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暖意。
工作人员笑着应了,转身时注意到,凌越低头喝汤时,嘴角悄悄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像被阳光融化的冰棱。
办公室里,顾淮看着屏幕里那个细微的笑容,指尖的雪茄终于被点燃。烟雾缭绕中,他对助理说:“环球影业的会议推迟一小时。”
“可是顾总,对方是跨国团队,时间很难协调……”
“让他们等。”顾淮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视线重新落回屏幕,“我再看会儿。”
助理看着自家老板难得的“任性”,心里彻底明白了——什么综艺直播,什么项目视察,不过是老板想见缝插针多看凌越几眼的借口。
营地的阳光渐渐爬到头顶,处理好的野山猪肉被分装在陶罐里,用凌越特制的酱料腌制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凌越靠在一棵老树下,手里把玩着那把刚用过的菜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他没去想网上的舆论,也没去猜顾淮的用意,只是安静地看着远处的山林。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诉说着某个被遗忘的故事。
没人知道,他此刻想起了乡下的爷爷。那个沉默寡言的老人,总在过年时杀一头猪,然后手把手教他如何切肉、如何腌制,说“男人要会几样糊口的本事,走到哪里都饿不着”。那时他还不懂,只觉得爷爷的刀工真厉害,没想到多年后,竟会在这样的场合派上用场。
“凌越老师,该准备下午的任务了!”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凌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把菜刀还给工作人员,朝着集合点走去。阳光落在他的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挺拔又坚定。
弹幕里,关于“刀工”的讨论还在继续,#凌越隐藏的厨神# 词条已经悄悄爬上了热搜榜前十。而#凌辰 手残# 的词条,也紧随其后,被网友玩成了新的表情包。
豪华帐里,凌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热搜,气得把手机摔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又输了。输给了那个他一直瞧不起的“假少爷”,输得一败涂地。
“等着吧,凌越。”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而城市中心的办公室里,顾淮看着屏幕里凌越走向集合点的背影,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查一下凌越乡下的爷爷,还在吗?”
有些故事,他想知道得更清楚些。
营地的风吹过,带着酸梅汤的甜香和腌肉的酱香,远处的山林在阳光下泛着翠绿的光。一场关于刀工的较量落幕了,但属于凌越和顾淮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