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光挑战营》的才艺表演环节被安排在露营地的篝火旁。节目组特意架起环形舞台,还拉来了赞助商提供的LED屏,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嘉宾们的宣传照——凌辰占了整整三分之二的版面,剩下的角落挤着凌越和其他素人嘉宾的合影。

“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凌辰带来他的原创单曲《星光之巅》!”主持人的声音带着夸张的亢奋,台下的粉丝团立刻举起应援棒,荧光绿的灯牌拼出“辰”字,晃得人睁不开眼。

凌辰穿着镶钻的舞台服,被八个伴舞簇拥着走上台。他对着镜头抛了个媚眼,弹幕瞬间刷屏:

【哥哥今天帅炸了!】

【原创才子上线!期待《星光之巅》首秀!】

【前排兜售花生瓜子,坐等凌越等会儿丢人现眼】

前奏响起时,凌辰突然皱了皱眉。音乐的节奏比他排练时快了半拍,但伴舞已经动了起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第一个八拍的wave动作,他的肩膀僵硬得像块木板,胯部扭动时差点顺拐,台下的粉丝团依旧扯着嗓子尖叫,只是声音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追逐着星光~站上最高的山巅~”凌辰开口的瞬间,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升key的部分他完全没上去,声音劈得像被踩住的猫,尾音还带着破音的颤音。伴舞的动作乱了套,有人踩到了他的鞋跟,凌辰踉跄着后退两步,手里的麦克风“哐当”砸在舞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哎呀!”主持人尴尬地圆场,“看来辰辰太紧张了,再来一次好不好?”

凌辰的脸涨成猪肝色,捡起麦克风吼道:“不用!”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开口,这次不仅跑调,还直接忘了词,对着嘴型“啦啦啦”了半段,LED屏上滚动的歌词和他的口型对得驴唇不对马嘴。

篝火旁的素人嘉宾们交换着尴尬的眼神。穿格子衫的程序员小哥凑到凌越耳边:“他这……还没我KTV唱得好啊。”

凌越没说话,只是盯着舞台上那个手忙脚乱的身影。凌辰为了抢镜头,突然加了个高难度的后空翻——结果动作没到位,重重摔在舞台上,膝盖磕出一声闷响。

“哥哥!”粉丝团尖叫着想冲上台,被保安拦住。凌辰的经纪人立刻冲上去扶人,对着耳麦吼:“快切广告!快切广告!”

但直播信号并没有中断。全国观众眼睁睁看着凌辰被扶起来时,对着镜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口型清晰地说了句:“都怪凌越!要不是他咒我……”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自己菜还怪别人?】

【这就是所谓的原创才子?跑调忘词还摔舞台?】

【粉丝快出来洗啊,我等着看你们怎么圆】

凌辰的粉丝确实行动了。#凌辰舞台失误是因为耳返故障# 的词条被迅速刷上热搜,点进去全是统一文案:“哥哥今天状态不好是因为设备问题,舞蹈难度太大摔倒真的很心疼,请大家嘴下留情”。

然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很快在小号爆料:“耳返全程正常,是凌辰自己要求把音乐加速,说这样显得他唱得快……” 配图是调音台的记录截图,时间戳清晰可见。

更致命的是,素人嘉宾里有个学声乐的女生,忍不住发了条微博:“《星光之巅》的旋律,和去年国外一首冷门歌曲几乎一模一样呢……” 她附上了两段音频的对比,连转音都如出一辙。

粉丝的控评彻底失控了。

【救命!我编不下去了!】

【别洗了别洗了!再洗就要扒出抄袭实锤了!】

【刚才谁说凌越会丢人?现在看来最丢人的是我们吧!】

舞台上,主持人正试图救场:“非常精彩的表演!接下来,我们有请凌越……”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凌辰的粉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着看笑话,其他观众则抱着吃瓜的心态——毕竟,全网都知道凌越是个“除了花钱啥也不会”的废物少爷。

凌越站在舞台入口,被工作人员推了一把才慢慢走上去。他没穿舞台服,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连帽衫,手里抱着节目组临时找来的木吉他,琴身上还有明显的划痕。

“凌越要表演什么才艺呢?”主持人的语气带着敷衍。

“随便弹弹。”凌越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他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调弦的动作生疏得像第一次碰吉他——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弹幕又开始群嘲:

【看这姿势就知道是临时抱佛脚】

【估计也就会弹个《小星星》】

【凌辰都成这样了,他能好到哪去?】

就在这时,顾淮的黑色越野车停在了营地入口。男人没下车,只是降下车窗,看着舞台上那个清瘦的身影。助理递过来平板,上面是实时弹幕。

“要处理一下吗?”助理指着那些嘲讽的言论。

顾淮摇摇头,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凌越抱着吉他的画面:“等着看好戏。”

舞台上,凌越终于调好了弦。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台下,正好对上顾淮车窗后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心照不宣的信号,他的指尖突然落在琴弦上。

没有华丽的前奏,只是简单的几个和弦,却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他唱的不是流行歌,而是一首很老的民谣,歌词里带着淡淡的疏离和温柔。

“……风停了,雨歇了,星星落在你肩头……”

他的声音和平时说话时不同,带着点沙哑的颗粒感,每个转音都处理得恰到好处。最让人惊讶的是他的吉他技巧——看似随意的拨弦,却弹出了层次感极强的和声,甚至能用指尖敲出鼓点的节奏。

那个学声乐的女生突然捂住嘴,在弹幕里发:“这是指弹和弹唱结合的高级技巧!没个七八年练不出来!”

程序员小哥也愣住了:“这不是……去年火过一阵的匿名歌手‘夜’唱的那首《星落》吗?他不是说自己不会乐器吗?”

凌越没理会台下的骚动,只是专注地弹着。吉他弦突然断了一根,发出刺耳的声响。他顿了顿,手指在剩下的五根弦上灵活地跳跃,居然即兴改编了旋律,把断弦的缺憾变成了独特的转场。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全场寂静了三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连凌辰的粉丝都忘了控评,弹幕里只剩下:

【???这是那个废物凌越?】

【我收回刚才的话!这水平能直接出道了吧!】

【等等……他弹的《星落》,和‘夜’的原版一模一样,连断弦后的改编都一样!】

顾淮看着舞台上被掌声包围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他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把‘夜’的版权合同准备好。”

舞台侧面,凌辰死死盯着凌越的背影,指甲掐进了掌心。经纪人在他耳边急吼:“别愣着了!快去休息室!抄袭的事已经上热搜了!”

凌辰猛地推开经纪人,低吼道:“都是凌越!是他故意的!他早就知道我会出错!”

他的声音太大,被旁边的麦克风收了进去,全场都听见了。

弹幕终于彻底放弃了挣扎,只剩下嘲讽:

【自己菜还怪别人?这心态也是没谁了】

【建议凌辰直接退赛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突然觉得凌越有点东西……他不会是什么隐藏大佬吧?】

凌越没谢幕,只是放下吉他,慢慢走下台。经过顾淮的车时,车窗降得更低了。

“弹得不错。”顾淮的声音带着笑意。

凌越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身影很快消失在帐篷的阴影里。

车后座,助理看着突然飙升的热搜词条——#凌越吉他杀# #夜的真实身份# #凌辰滚出娱乐圈#,忍不住感叹:“顾总,您这投资眼光……真是绝了。”

顾淮没说话,只是看着平板上凌越弹吉他的截图,屏幕的光映在他眼里,像落满了星星。他想起三年前在录音棚里,那个戴着口罩的少年也是这样,抱着吉他,弹出了让他一听就忘不了的旋律。

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叫凌越的少年,藏着太多秘密。而他,很乐意一点点揭开。

营地的篝火还在燃烧,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却刚刚开始。凌辰的粉丝在超话里集体哀嚎,而#凌越 反转# 的词条,正在悄然爬上热搜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