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日里，尽管妈妈的爱让我窒息。

但是一想到发烧的时候妈妈那双温柔的手，下雨天倾泻的雨伞，晨起时温柔的粥，我总是难以下定决心。

但是现在，我不想忍了。

我终于意识到，眼泪，不过是她控制我的手段。

这不是爱。

我低头看着我妈，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妈，能不能别闹了？因为我没课的早上睡到八点起床你就要降我的生活费，在上海只给我1200一个月。」

「还要通过亲密付的形式，我花的每一分钱，都要经过你的审阅与检查，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我不想接受这样子的审查，出来打工有什么错！」

听到我的话，周围的视线立刻就变了。

在这里用餐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大学生，对我妈这样畸形的控制带来的伤痛更能感同身受。

「我的天，在上海1200一个月......我想说学妹出来打工都是走正道了。」

「这不是把自己女儿往邪路上逼吗，没见过这样子的妈妈。」

「亲密付也太可怕了吧......这样子的妈妈，半夜出去吃个宵夜电话都会马上打过来让开视频看看是跟谁吧。」

听着这些指责，我妈脸上的表情僵在脸上。

要哭不哭地，看上去十分滑稽。

她像是没有预料到我会直接反驳她，也像是没预见在这座城市「孝道」压不死人。

她的脸渐渐变白，又瞬间涨红，将矛头对准这些不心疼她这个单亲妈妈的观众：「你们懂什么！我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你们不懂得孝顺父母的人怎么会懂。」

「你们这些丧良心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一个妈妈，要不是妈妈，会有你们吗？你们都是翅膀硬了......」

经理闻讯赶来，劝我先把家长带出去，别影响店里秩序。

「对不起，舟舟，你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我怕是得先让你休息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再说吧。」

我看着赖在地上的妈妈，狠狠松了一口气，摘下身上的围裙：「你要在这就在这吧，我走了。」

反正这份工作肯定干不下去了，那不如现在就走。

只要我走了，没了表演的对象，我妈很快就会觉得没意思了。

回到宿舍之后，我给妈妈发了语音，跟她彻底说清楚：「妈，我不打算用亲密付。学校的课程和活动我自己会安排。」

「生活费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你暂时先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决心要彻底脱离我妈，哪怕自己打工再辛苦，也好过做任人摆布的傀儡。

她回复得很快，电话马上就打过来，我没接。

十分钟后，微信开始狂震：

【你是不是听了你那个蓝头发室友的？】

【我告诉你，她不是个正经孩子，你看看她那头头发！】

【你要是敢学她，我就来你们学校找你们老师评评理！】

我直接删掉了聊天框。

但我没想到她转头去骚扰沈笙。

沈笙给我看她手机，满屏的私信和陌生号的微信，内容一句比一句难听。

「你妈妈还说要举报我穿着暴露，引导室友‘行为不端’。」沈笙翻着聊天截图，「她还真是拼了。」

「对不起。」我低声说。

沈笙翻了个白眼：「你别说这句，对不起的不是你。」

她把手机放下，「不过她要真搞事情，我就不客气了。」

我低下头，喉咙像堵着一团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跟沈笙几乎捆绑在了一起。

我们默契了挂断陌生来电，关掉了微信添加方式。

但是我妈把我跟沈笙的沉默当成了投降。

她越来越过分。

她开始匿名投诉，甚至用各种手机号打沈笙电话，一会说自己是校方，一会说是学生家长。

最后，她甚至找上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