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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着痛缓缓站直身体,如刀般的目光死死剜在林骁然和顾念曦脸上。
“敢毁掉令牌,你们完了。”
林骁然不以为意,搂着顾念曦的腰,嘲讽开口:
“念曦你听听,这乡巴佬还在说胡话呢!”
“暗影组织可是国际第一杀手组织,就凭他一个穷鬼,打个电话人家就得来?他以为自己是谁啊,把暗影组织当他家的了?”
他嗤笑一声,眼神充满鄙夷:
“顾家全族为了一块破牌子陪葬?谁信啊!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看来你这个乡巴佬还不明白顾家代表什么,那我告诉你,不管是军政还是商界都得唯顾家马首是瞻!”
“更别说我林氏家族在国际上的地位能抵十个顾家,谁见了我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林少,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装逼!”
顾念曦依偎在林骁然怀里,柔声安抚:
“骁然,别跟这种人置气,他就是个疯子,理他干嘛。”
说完,她抬眼看向我,眼神里的轻蔑比林骁然更甚:
“一个穷鬼能有什么宝物,那块破铜烂铁砸了就砸了,顶多值几块钱,地摊上一抓一大把。”
“你要是现在给骁然磕个头道个歉,再赶紧滚出京圈,我心情好了,说不定能买一堆赔给你,全当打发要饭的了。”
林骁然闻言脸上的讥讽更浓。
他搂着顾念曦,不屑地开口:
“听到没?念曦说赔你一堆呢,还不赶紧跪下道歉。”
话落,又阴阳怪气道:
“哎呀,差点忘了暗影组织的人要为了块破牌子让顾家全族陪葬呢,我好害怕啊。”
周围的保镖和围观群众顿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小子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暗影组织哪是他能指使的。”
“就是,还顾家全族陪葬,我看他是在做白日梦!”
“林少,别跟他废话了,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一顿才会老实!”
林骁然眼中凶光一闪,接过保镖手中的钢管。
一步步逼近我,狠戾道:
“乡巴佬,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话音未落,一阵沉重脚步声由远及近,几十道黑影训练有素地出现在商场。
短短几秒钟,身着黑衣的暗影组织成员已经布满商场各个角落。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一股杀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人群瞬间噤声。
刚才还在哄笑的围观群众吓得脸色惨白,纷纷瑟缩着后退。
一个身姿挺拔、面容冷艳的黑衣女子从人群中走出。
她步伐沉稳来到我面前,微微颔首,声音恭敬:“少主。”
全场死寂。
林骁然脸上的笑容僵住。
“别以为找群演员来就能唬住人了......”
虽然不信我的身份,但面对几十名杀手的气势威逼,他仍控制不住地颤抖。
不过,很快想到顾家的权势,他又强撑着喊道: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整栋商场都是顾家的!我们是顾家的人,你们敢动我们,后果很严重!”
姜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只是微微侧身,等候我的指示。
顾念曦见状,立刻掏出手机:
“你们是暗影组织哪个分部的?告诉你们,我认识你们领导!他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的!”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王叔叔,我是顾念曦。”
“我在顾氏商场被欺负了,你快带人过来!”
电话那头听到顾念曦的名字后,语气谄媚:
“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我们顾大小姐!你放心,我马上就带人过去,一定给你狠狠出气!”
顾念曦挂断电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着我们扬了扬手机:
“听见了吗?暗影组织的领导马上就来收拾你们!我劝你们赶紧滚,不然等他来拆穿你们冒充组织的把戏,可就不止是下跪磕头这么简单了!”
我身旁的姜玥见状,脸上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5
没过多久,商场入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
身后跟着四个同样一身黑衣,神情肃穆的手下。
为首的正是暗影组织在京市的负责人,王坤。
他脸上带着怒意,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在京市欺负顾大小姐,活腻歪了是不是!不知道顾家是咱们暗影组织罩着的吗?”
他气势汹汹地冲到人群前。
刚要发作,目光扫过场内,当看清被打得嘴角带血的我。
以及地上碎裂的令牌残骸时,脸上的怒意瞬间凝固。
下一秒,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少…少主?”
王坤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您…您和首领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顾念曦看到王坤,像找到了主心骨,立马跑到他面前,指着我急切道:
“王叔叔!就是他欺负我!”
“他还联合那些人撒谎说是暗影组织的,你快教训他!”
王坤猛地转头,对她厉声咆哮:
“你闯大祸了!你们顾家这次彻底完了!谁也救不了你们!”
下一秒,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歉:
“少主、首领大人,属下该死!”
“看在我一直对组织忠心耿耿的份上,求你们饶了属下这一次吧!”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王坤更慌了,连忙解释:
“我…我也是听令保护顾家啊,所以一听到顾大小姐说受欺负了,才会立马赶过来,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们......”
没错,以前确实是我给他下达命令暗中保护顾家,可这不是他仗势欺人的理由。
我递给姜玥一个眼神。
她立刻会意,声音冷冽:
“王坤,从现在起,你被逐出组织,所有职权即刻解除。”
王坤磕头的动作猛地一顿,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姜玥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他内心清楚,这已经是最轻的处罚。
最终只能带着手下仓皇逃离。
顾念曦被王坤的反应彻底搞懵了,无法理解一向呼风唤雨的王叔叔怎么会被吓成这样。
更让她不敢相信的是王坤口中的“首领大人”和“少主”。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地反应过来,尖声道:
“一定是你买通了王叔叔来演戏骗我!裴聿风,为了对付我你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顾念曦还是不甘心。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只要他来了,一定能揭穿我的真面目。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父亲顾振川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爸!你快来顾氏商场!裴聿风那个废物,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群演员,连王叔叔都被他收买了!”
“你看看你当初给我找的什么对象,要不是你逼着我和他领证,我至于受这些罪吗?他居然敢在京市的地界来欺负我,你赶快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难以置信的惊呼。
“你说谁?裴聿风?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振川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颤声道:
“你…你对他做了什么?念曦,你别任性,千万别乱来!”
“在那等着,我马上就到!”
6
没过多久。
顾振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商场,全然没了往日京圈大佬的从容。
他一眼就瞥见了人群中浑身是伤的我,瞳孔骤然紧缩,脚步猛地顿住。
目光扫过全场。
最后死死定格在顾念曦和林骁然紧握的手上。
“爸!你可算来了!”
顾念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挣脱林骁然的怀抱扑过去,指着我怒吼:
“就是这个废物!他抢了骁然斥巨资买给我的玉佩,还动手打人!”
“你看他把骁然的保镖打得......还叫了这群来路不明的人吓唬我们!”
“爸,你快教训他!让他知道在京市是谁说了算!”
她拉着顾振川的胳膊撒娇,完全没注意到父亲煞白如纸的脸色。
“闭嘴!”
顾振川用力甩开她的手,声音嘶哑:“你给我站好!”
顾念曦被吼得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
顾振川却没再看她,转身朝我快步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在我面前停下,弯腰讨好道:
“少…少主,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扯了扯嘴角,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误会?”
“顾董觉得,我刚回国想给妻子送份礼物,却被她的‘未婚夫’抢了玉佩、打断骨头、砸了家族令牌,这算什么误会?”
我缓缓站直身体,每动一下,骨头缝里都像塞了针:
“今天刚落地,想着一年没见,把用秘泉养了365天的玉佩送给她。刚在这儿选好礼盒,这位林少就冲过来抢走玉佩,说整个商场都是顾家的,也就是他的。”
“我告诉他,顾念曦是我老婆,结果被全场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有人都说她的未婚夫是林骁然。”
“我让他还玉佩,他不仅不还,还叫人围殴我。”
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林骁然,我语气骤冷:
“这位林少还说,他和我老婆有个两岁的儿子。”
“顾董,我倒想问问,你们顾家安的什么心?敢让我裴聿风娶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
“知道真相后,我要求离婚,索还裴家投给顾氏的三百亿,还有我的玉佩。”
我盯着顾振川骤然放大的瞳孔,一字一顿:
“而你女儿,不仅拒绝还骂我,甚至联合林骁然搜我身,砸毁我裴家的镇泉令。”
“轰——”
顾振川像是被雷劈中,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旁边的展柜才没摔倒。
他看着地上碎裂的令牌残骸,嘴唇哆嗦着,脸上血色褪尽。
完了。
全都完了!
他苦心经营一辈子的顾氏集团,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就这么被这个不孝女彻底毁了!
“孽障!畜生!”
顾振川猛地转头,指着顾念曦和林骁然,气得浑身发抖:
“你们......你们干的好事!”
顾念曦被父亲从未有过的暴怒吓懵了,随即涌上委屈和愤怒:
“爸!你骂我干什么?明明是他骗你!他就是个穷鬼,怎么可能是裴家少主?那破玉佩和破牌子根本就是不值钱的破烂!”
她指着林骁然,拔高声音:
“骁然才是国外林氏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家比这个穷鬼厉害一百倍!你怎么能帮外人骂我?”
“林氏家族?”
顾振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谁告诉你的?!”
顾念曦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看向林骁然:“是......是骁然自己说的啊......”
林骁然也慌了,结结巴巴地辩解:“顾董,我......我真的是......”
“闭嘴!”顾振川厉声打断,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国外那个林氏,不过是裴家早年分出去的旁支!他们家唯一的继承人是个女儿,什么时候冒出来你这么个野种!”
“啪!”
一声脆响,顾振川扬手就给了顾念曦一巴掌。
“我怎么生了个你这么蠢的女儿!”
顾念曦被打得偏过头,脸上瞬间浮起五道指痕。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父亲,眼泪唰地涌了出来:
“爸......你打我?为了这个穷鬼,你竟然打我?!”
“穷鬼?”
顾振川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
“你可知他是谁?没有裴家,我们顾家早就死绝了!”
“他是裴家少主,是你爷爷临终前千叮万嘱要报答的恩人!”
“你竟然......竟然敢这么对他,我们全族都被你这个蠢货害死了!”
7
顾振川胸膛剧烈起伏,额上青筋暴起:
“你以为顾家的富贵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们全家把你当掌上明珠宠才对你隐瞒真相,没想到却被你害了!”
“当年你爷爷那辈,顾家上下被灾厄缠身,死的死残的残,眼看就要断了根,是裴老爷子念在忠仆情分上,才赠了一线生机!”
“裴家以秘泉灵力为顾家挡灾,用百年气运为我们聚财,否则别说顾家能有今天,你父亲我早就成了乱葬岗的枯骨,哪还有你出生的份!”
他双目赤红,唾沫星子喷在顾念曦脸上:
“你以为自己锦衣玉食的日子是谁给的?是裴家!是你眼前这个被你骂作穷鬼的少主!”
顾振川越说越气,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你竟敢瞒着所有人,给这个野男人生了孩子!你对得起裴家的恩情吗?对得起顾家列祖列宗吗?!”
他顺手抄起旁边的金属衣架,劈头盖脸就往顾念曦身上抽: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货!我们顾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败坏门风的东西!”
顾念曦惨叫着抱头蜷缩在地,衣裙被抽得撕裂,渗出血迹。
林骁然见状悄悄挪动脚步想往人群外溜,却被顾振川带来的保镖一把按住。
“想跑?”
顾振川眼尾余光瞥见,厉声喝道:
“给我往死里打!让这个骗人的杂碎知道什么人是他惹不起的!”
保镖们拳打脚踢,林骁然很快被打得像条死狗,哀嚎着在地上翻滚。
“别打了!住手!”
顾念曦疯了似的扑过去想护住林骁然。
“爸!你要打就打我!不关骁然的事!是我自愿的!”
她死死趴在林骁然身上,泪水混合着血污糊了满脸:
“裴聿风怎么可能是裴家少主?一定是你们都被他骗了!他就是个穷鬼!”
她状若癫狂地嘶吼,无法接受自己爱的人是骗子,更无法接受被自己鄙夷的丈夫竟是真正的豪门少主。
顾振川被她这番话气得眼前发黑,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差点栽倒在地。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保镖上前一步刚想扶他,却被他摆手拒绝。
他喘着粗气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哀求与绝望。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转头对姜玥道:“处理干净,我先回裴家。”
顾振川瘫软在地,望着我离去的背影,泣不成声。
林骁然被组织成员死死架着,眼看我要走,拼尽全力哭喊:
“少主饶命!我错了!我是骗子!我跟林氏家族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顾念曦勾引我的!是她用顾家的权势逼我跟她在一起的!我根本不爱她!我要是不从,她就要毁了我!”
他涕泪横流,为了活命不惜反咬一口。
“求您看在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你胡说!”顾念曦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即扑过去打骂。
“林骁然你这个混蛋!你骗我!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
两人扭打在一起,丑态毕露。
我懒得再看,令牌被毁的事刻不容缓,灵脉动荡已初现端倪,必须立刻回祠堂用血脉之力暂时镇压。
“带走。”
我头也不回地吩咐姜玥。
暗影组织的人迅速上前,将还在缠斗的两人强行拉开,再拖走。
8
林骁然被带到了裴家老宅地下室,受尽99道酷刑后被扔到了荒山。
三天后,有人在城郊废弃工厂的污水池里发现了他的尸体,面目全非。
而顾念曦自从知道林骁然的真面目后,彻底变了个人。
她每天都对着顾家先祖的牌位磕头谢罪,还给我写了100封血书道歉。
可惜无论她如何努力,连我的面都见不到。
没过多久,顾振川为了向裴家谢罪,亲手送她去了监狱。
侵占裴家投资、诽谤陷害、甚至连她给林骁然生孩子时伪造出生证明的事都被翻了出来。
法庭上,她状若疯癫,哭喊着自己是被算计的。
直到法官宣判二十年有期徒刑,她才瘫软在地,崩溃大哭,再没了往日的骄纵。
即使是这样,顾家也难逃其咎。
短短一周,顾氏集团申请破产,顾家老宅被法院查封。
顾振川受不了打击,在医院里突发脑溢血,成了植物人。
曾经风光无限的京圈第一豪门,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而此时的我也没心思关注他们的下场。
裴家祠堂,气氛凝重。
父亲和几位族老围着秘泉的监测报告,眉头紧拧。
“镇泉令碎了,秘泉水位一直在降,周边的生态已经开始出问题了。”
父亲把一份报告递给我,上面的数据触目惊心。
“园林局说最近京市周边的古树大片枯萎,气象局监测到异常雷暴,再这么下去......”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我们都清楚。
秘泉是京市地下水源的重要补给,一旦枯竭,整个水文环境都会受影响。
接下来的三个月。
父亲带着工程队日夜施工,用特制的装置加固泉眼。
族里懂水文的长辈们翻阅古籍,设计出循环过滤系统。
直到第五个月,秘泉的水位终于稳住了。
监测仪上的数据开始回升,周边枯萎的树木抽出新芽,气象局也解除了异常预警。
我们再以裴家嫡系心头血混合碎裂令牌的残片,重新凝铸成新的镇泉令。
终于成功锁住灵脉。
不过,秘泉虽暂稳,却也灵气大损,需百年蕴养方能复原。
“保住了,终于保住了......”
父亲激动落泪。
我知道他说的不只是秘泉。
是裴家世代守护的责任,更是那些看不见的,需要有人默默守护的东西。
半年后,我正式接手了裴家的事务。
偶尔路过曾经的顾氏商场,那里已经改建成了市民公园,孩子们在草坪上追逐打闹,没人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我摸了摸口袋里那枚重新修复的玉佩。
虽然没了秘泉的灵气,却对我有了关于守护的特殊意义。
手机响了,是姜玥发来的消息,说秘泉的最新监测报告一切正常。
我回了个“好”,抬头看了看天,阳光正好,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
前路漫漫,我将带着新铸的令牌,守着渐复的秘泉,守护这方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