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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听说了宴会上的事,发了好大的脾气。

“畜生,我苏家还没有你一件衣服穿了不成,你可知道那霍昭鸣是何等的身份?真是丢了我苏家的脸面。”

苏夫人在一旁娇笑地劝慰他:“老爷,还好有悦心在,众人都知道霍昭鸣将军与悦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苏家之后的地位,只会水涨船高罢了,那小妮子挨不着事儿。”

“您消消气,伤了身子,可不值当。”

她豆蔻纤细的手指扶在我爹胸口,我爹脸色瞬间好看了许多。

伤了身子?我只觉可笑。

想当初,若不是我娘,你哪里还有命活着,负心浪子。

我抬头看向他,多年朝廷为官,身子圆润,面色红润,哪里有我娘说的孱弱书生,眉目清秀的模样。

我想起母亲临终时的吩咐,“我从不后悔遇见你爹,见夏,你答应母亲,不要去找他可好,我们与他没有缘分,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世间美丽的女子过于多情,可那花期总是太短暂了些。

“下人生的东西,果真上不得台面。”

苏夫人掐着花指看向我,那眼中的恶毒一览无余。

而我那所谓的父亲满眼厌恶,“我就说一个野孩子罢了,夫人却偏要寻她回来。”

我心中有一阵冷风骤然吹起,昨夜的寒风,也不如此刻伤人。

母亲说的对,是我不该起这念头。

他早已无心。

我在苏府这一年,见他的次数寥寥无几。

我本以为他是不愿面对年轻时自己犯下的错,他对我的母亲是有悔意的。

而现在,我终是明白,他只是厌恶罢了,厌恶我,是他人生的污点。

“老爷,这苏见夏毕竟是您的血肉亲人,她自是应该对您感恩戴德才是。”

苏夫人看向我,眼中似有笑意慢慢聚在一起。

可那笑意冰冷,向把利剑一般直插我胸口。

我不觉得打了个寒颤。

苏夫人本名范莹,是当朝宰相的二女,我父亲苏沪到京城后,本是不得志的,可不知何故,竟娶了范莹,仕途从此一路坦荡。

我想这其中定是有范莹的手笔,此人定不是好对付的。

可我来了苏府一年,除了一些日常苛责,还从未见她有何算计。

此时她眼中冰冷如剑的笑意,倒是让我心中骤然紧张了起来。

“父亲,霍昭鸣哥哥来了。”

我抬头看去,只见苏悦心穿着一身新衣裙,她身后跟着的人果然是霍昭鸣。

“父亲不用烦心,霍昭鸣哥哥部下有一员猛将,虽是身世凄惨了点,可屡屡立功,此人正欲娶妻,多次托霍昭鸣哥哥说亲呢。”

“我看啊……”她看向我,眼中满是讥笑。

“苏见夏正合适,那男子啊,哪哪都好,只是双目不能视,是个瞎子罢了。”

苏悦心说完便笑了起来,她声音清脆,像顽童玩笑一般。

而苏沪,我那有着血肉相连的父亲,竟是跟着笑了起来。

“你呀,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莫让将军笑话了去。”

我紧紧咬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

看啊,这才是真正的苏家,表面对我这个养女和善,可内里早已黑成了墨。

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下,藏着是吃人的心。

“苏悦心,不要胡闹了,现下当紧的是你和霍将军的婚事,这等下人的事情,哪里用得着将军费心。”

范莹笑着说道。

“小事一桩罢了,能让悦心舒心便是。”

是霍昭鸣的声音。

看来经昨晚一事,他与苏悦心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

苏悦心娇羞地攀上他的胳膊,“霍昭鸣哥哥最好了。”

霍昭鸣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沪和范莹笑着看向她二人,笑意了然。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我,不如一只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