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林砚几乎是在半昏迷的疼痛中度过的。苏瑾月强忍着恐惧和泪水,用带来的急救包为他做了简单的包扎。酒精棉球擦拭伤口时那钻心的疼,让林砚咬紧牙关才没叫出声。伤口不算深,但很长,从锁骨下方一直延伸到胸口,皮肉翻卷,看着十分狰狞。苏瑾月笨拙但极其小心地用纱布一圈圈缠好,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包扎完,两人都筋疲力尽。苏瑾月坚持让林砚睡在她的帐篷里(她的帐篷虽然破了,但拉链还能拉上,比林砚那个敞开的帐篷暖和些),自己则裹着睡袋,蜷缩在帐篷角落,像只受惊的小兽,警惕地听着外面的风声,时不时看一眼林砚苍白的脸。
林砚昏昏沉沉,胸口的疼痛如同火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苏瑾月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像细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迷迷糊糊地想,这个女人,白天看起来那么温婉沉静,像一汪深潭,此刻却脆弱得让人心疼。
天蒙蒙亮时,林砚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眩晕感惊醒。仿佛有无数根针在脑子里搅动,又像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不断轰鸣的蜂巢!他痛苦地捂住头,意识一片混沌。
【“他流了好多血……会不会有事……”】
【“都怪我……要不是我……”】
【“他昨晚……好勇敢……”】
【“他保护我的样子……”】
一连串混乱、带着哭腔、充满担忧和……某种奇异悸动的思绪碎片,毫无征兆地、如同潮水般涌入了林砚的意识!清晰得如同有人在耳边低语!
林砚猛地睁开眼!头痛和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和……震惊!他下意识地看向蜷缩在角落、背对着他、肩膀还在微微耸动的苏瑾月!
刚才那些……是她的想法?!
他屏住呼吸,努力集中精神,尝试再次“聆听”。
【“天快亮了……他需要喝水……伤口会不会感染……”】
【“他……睡着的样子……好像没那么痞了……”】
【“心跳得好快……我在想什么……”】
清晰!无比清晰!苏瑾月此刻内心的担忧、自责、以及那丝刚刚萌芽、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察觉的、因“英雄救美”而产生的好感与悸动,如同透明的水晶般呈现在林砚的“眼前”!
金手指!真的是金手指!在昨晚为了保护苏瑾月而受伤后,这传说中的穿越者福利终于激活了!??心灵感应!?? 范围……他估测了一下帐篷的大小,大概??10米??左右!
狂喜瞬间淹没了伤口的疼痛!这能力简直是荒野求生的神技!尤其是在对付卡尔那帮混蛋的时候!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尝试着将感应范围收缩、集中,目标——苏瑾月。
【“他醒了?”】苏瑾月似乎感觉到背后的目光,身体微微一僵,停止了啜泣,但没有回头。
【“我……要不要问问他怎么样了……”】
【“脸好烫……不能让他看到我哭……”】
感应精准无误!林砚甚至能捕捉到她内心那一闪而过的羞涩!
“瑾月……”林砚开口,声音因为一夜的煎熬而异常沙哑。
苏瑾月身体明显一颤,迅速用手背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才转过身来。她的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但已经努力恢复了平日温婉得体的表情,只是眼底深处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出卖了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她声音有些发紧,带着关切。
“好多了。”林砚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再“听”到她心里真实的担忧和那点小慌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就是有点渴。”
“我这就给你拿水!”苏瑾月立刻起身,动作麻利地翻出水壶,试了试水温(她一直用体温捂着),小心地递到林砚嘴边。
林砚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温水,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胸口伤口的灼痛感似乎也减轻了些。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心中那股奇异的暖流再次涌动。他忽然觉得,受这点伤,值了。
天亮后,林砚的伤势让他无法进行重体力劳动。他靠在帐篷边,指挥着苏瑾月操作金属探测器和进行初步的挖掘筛选。苏瑾月虽然依旧惊魂未定,但林砚的伤让她把所有的恐惧都转化成了行动力。她学得很快,动作虽然生涩,却异常认真。
林砚一边指导,一边不断尝试和熟悉着自己的新能力。他发现,只要集中精神,就能清晰地感应到10米范围内苏瑾月的主要想法和情绪波动。这让他能更精准地指导她操作,两人的配合反而比之前更加默契。苏瑾月心里那点因林砚受伤而产生的愧疚和想要分担的急切,被他感知得一清二楚。
或许是老天爷对昨夜惊魂的补偿,或许是苏瑾月憋着一股劲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在下午清理一片碎石滩时,苏瑾月惊喜地发现探测器在一个浅坑里发出了持续而稳定的信号!她小心翼翼地挖掘,最终在不到半米深的泥沙层里,挖出了一小窝金灿灿的沙金!颗粒比林砚之前挖到的要大一些,颜色也更加纯净!
“林砚!你看!”苏瑾月捧着淘金盘,激动地跑到林砚面前,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属于少女的、带着成就感的灿烂笑容,暂时驱散了昨夜的阴霾。
林砚看着盘底那大约??20克??、闪烁着诱人光芒的金沙,再看看苏瑾月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胸口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干得漂亮!瑾月!”
苏瑾月被他直白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收集好金沙,心里盘算着:【这些……能值650美金了吧?我也能……帮上忙了!】
林砚“听”着她内心的喜悦和小小的自豪,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因收获而带来的活力,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他看着苏瑾月在阳光下忙碌的身影,第一次觉得,这片残酷的冻土荒野,似乎也并非只有寒冷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