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我记忆中那个杀伐果决的摄政王。
昨晚的一切,一定是我精神错乱产生的幻觉。我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按照规矩为他研墨。
他似乎没有察觉我的靠近,依旧沉浸在公文中。
我垂眸,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他笔下的奏折。然后,我的动作,僵住了。
在他面前那本关于“西北边防军饷调度”的严肃奏折上,空白的页边处,赫然出现了一只……不,是一排……形态各异的……小猪?
有的小猪在打滚,有的小猪在吹喇叭,有的小猪戴着皇冠,旁边还用极小的字标注着——“佩奇”。
我手一抖,一滴墨汁“啪”地溅在了奏折上,也溅在了那只戴皇冠的小猪脸上。
“啊!”我低呼一声,吓得脸色发白。
污损奏折,这在任何朝代都是大罪!萧衍终于从他的世界里回过神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被墨点污了的奏折,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完了。
我心中一片冰凉,下意识地就要跪下请罪。
前世,他曾因为一个太监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弄湿了他的公文,便下令将其拖出去重打了三十大板。我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降临。
我只听到他发出一声懊恼的低哼,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本奏折“啪”地合上,藏到了另一堆奏折下面。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看我,脸色紧绷,眼神却有些飘忽:“无妨。
只是一点小污渍,不影响批阅。”我难以置信地睁开眼。
他……他就这么算了?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移向那堆被他藏起来的奏折。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咳!”他重重地咳了一声,试图用威严来掩饰什么,“王妃不必在意。
方才本王是在构思……构思一幅……镇国神兽图!对,镇国神兽!此兽名为‘佩奇’,能保我大夏江山永固,国泰民安!”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脸上的表情严肃得仿佛在宣布什么国家大事。
可那双游移不定的眼睛和红透了的耳根,却彻底出卖了他。
我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努力维持着“暴君”人设,却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掉了一地。
“镇国神兽?”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茫然。
“正是!”他似乎受到了鼓舞,说得更加起劲了,“此神兽天生神力,喜……喜在泥潭打滚,叫声……叫声独特,能震慑宵小!本王将其画在奏折上,便是要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日夜感受神兽的威压!”
我:“……”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了“快信我,快信我啊”的脸,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可前世的阴影太过沉重,我笑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荒谬,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席卷了我。这还是那个让满朝文武闻风丧胆的暴君吗?那个动辄“拖出去斩了”的摄政王,私底下竟然喜欢画Q版小猪,还给它起了个“佩奇”的名字?被发现后,还要强行挽尊,说这是“镇国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