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世间最后的纸扎匠人,能以纸人代生魂,替人挡下必死之劫。
上一世,我为了报答顾晏辰的救命之恩。 不惜损耗本源,为他儿子挡下了“棺煞劫”,他因此在爷爷的授意下娶我为妻。 可当我怀孕八月,顾晏辰却将我捆在顾家祠堂的祭台上,用桃木尺一寸寸打断我的四肢。 我哀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饶过我。 他却亲手将我腹内八个月的孩子和子宫一同挖出,在我耳边残忍低语: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强出头,抢走了若溪顾太太的名分,害她割腕自杀!” “我要用这个孽种来复活她!” “你不是会用纸人挡灾吗?那你替自己挡了这场火啊!” 他亲手点燃了我制作纸人的桐油,将我活活烧成一具焦炭。 再睁眼,我回到了顾老爷子登门求我救人的这天。 我看着他焦急的面容,缓缓摇头,将他的重金酬礼推了回去: “抱歉,纸人挡灾不过是以讹传讹的无稽之谈,令孙的劫,我解不了。” 1 我话音刚落,见月斋的木门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林疏月,收起你那套欲擒故纵的把戏!” 顾晏辰闯了进来,俊脸因愤怒而扭曲。 他身后,紧紧护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面色苍白的女人。 那个我恨到骨子里、挫骨扬灰都难解心头之恨的小白花,白若溪。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憎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用棺煞劫这三个字,来拿捏我们顾家!” 棺煞劫!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让我心头剧震。 上一世,这个词是我为他儿子挡下灾劫之后,才从我口中说出的。 在此之前,整个玄学界,无人知晓这种阴毒的煞气。 顾晏辰也重生了。 这个认知没有让我惊慌,反而让我笑了。 很好。 省去了我许多解释的功夫。 我迎上他冰冷憎恶的眼神。 “哦?原来顾总也懂玄学?那你倒是说说,这棺煞劫要怎么解?” 我把问题轻飘飘地,又抛了回去。 顾晏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上一世,他只知棺煞劫之名,却不知解法。 否则,又怎会低声下气地来求我? 他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在我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林疏月,你别给脸不要脸。若溪说了,你那套都是骗人的把戏,她有的是办法救明宇!” 白若溪怯怯地从他身后探出头,声音柔弱得像一捏就碎: “疏月姐,你别怪晏辰,他只是太担心孩子了。我知道你恨我,但孩子是无辜的。” “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就不要再拿乔了,好吗?” 我懒得与她废话,只是淡淡地看着顾晏辰: “既然你有了更高明的选择,又何必来我这小小的见月斋?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你!”顾晏辰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顾老爷子急忙打圆场: “小林师傅,您别生气,晏辰他口不择言。只要您肯出手,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爸!你别求她!”顾晏辰一把拉住顾老爷子。 “这个女人心肠歹毒,贪得无厌!她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若溪才是真正的大师!” 他说完,拉着不情不愿的白若溪,拽着顾老爷子,愤然离去。 我端着茶杯,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晏辰,白若溪,这一世,我们慢慢玩。 2 事情的发展,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第二天一早,见月斋就被一群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给围堵得水泄不通。 “林小姐,请问您是真的拒绝了顾家的求助吗?” “听闻您开出了天价条件,是不是在趁火打劫?” “白若溪小姐称您是玄学界的败类,是靠着一些江湖骗术沽名钓誉,对此您怎么回应?” 闪光灯在我脸上疯狂闪烁,尖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砸来。 我看着人群外,顾晏辰的助理正冷笑着对着电话说着什么。 我明白了,这是顾晏辰的报复。 他要先发制人,将我变成一个贪婪歹毒的江湖骗子。 彻底搞臭我的名声,为他身边的白若溪铺路。 我被记者和一些被煽动的路人堵在店里,谩骂声和质疑声不绝于耳。 他们说我是黑心神棍,是冷血的杀人凶手。 就在我被围困得水泄不通,陷入绝境之时,一道清越沉稳的男声穿透了嘈杂的人群。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人群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面容俊朗,气质清冷,眉宇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矜贵与疏离。 他的目光在混乱的场中扫了一圈,最终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是林疏月,林小姐吗?”我看着他,微微一怔。 这个人,我不认识。 他却没有在意我的沉默,径直走到我面前。 当着所有记者的面,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 他向我深深鞠了一躬。 “林小姐,我叫沈知珩。我妹妹突发恶疾,昏迷不醒,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 “我寻遍名医都束手无策,听闻您是世间最后的纸扎匠人,有通天彻地之能。” “求您,救我妹妹一命!”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沈知珩,这个名字在盛京同样如雷贯耳。 他是沈氏集团的掌舵人,行事低调,却手腕惊人,是唯一能与顾氏分庭抗礼的存在。 这样的人物,竟然会当众向我这个被指为骗子的人求救? 我看着沈知珩,从他清澈而焦急的眼眸中,我看到了一丝熟悉感。 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但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抓住这个机会,迎着所有摄像机和惊疑不定的目光,缓缓开口。 “救人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我要和顾晏辰先生,赌一场。” “我去救沈小姐,你请来的白大师救顾家小少爷,当着全网的面,比一比谁能真正救人!” “我输,这家店,这门手艺,我这双手,我当场废了,从此永不踏足盛京。” “你,敢用顾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来跟我赌吗?” 3 这场豪赌,顾晏辰没有理由不接。 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想靠着旧情和一点江湖骗术讹诈他的前妻。 而白若溪,才是身怀绝技、能帮他解决一切麻烦的仙子。 更何况,赌注是我的一双手,是他最想毁掉的东西。 他很快通过媒体回应,语气轻蔑又张狂: “既然林小姐想自取其辱,我没有不成全的道理。赌约我接了。” 于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斗法,在全网直播的见证下拉开了序幕。 地点分设两处。 白若溪在顾家别墅,为顾家小少爷顾明宇作法。 而我,则跟着沈知珩来到了市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 沈知珩的妹妹沈知念,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 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生命体征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医生说,是急性脑干功能衰竭,几乎没有救回来的可能了。” 沈知珩的声音里透着压抑的痛苦。 我走到病床边,只看了一眼,便了然于心。 这不是病,是咒。 一种极其阴狠的替命咒,有人要用她的命,去换另一个人的命。 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着我的一举一动。 弹幕上,嘲讽和质疑声铺天盖地。 【这神棍装模作样地看半天,能看出个啥?】 【沈总也是病急乱投医,居然信这种东西。】 【隔壁若溪大师已经开坛作法了,金光闪闪的,那才叫专业!】 我没有理会外界的纷扰,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我的法器。 一根乌木杆的朱砂笔,一叠黄纸,还有一小盒朱砂。 这是我吃饭的家伙,跟了我很多年,早已通了灵性。 我拧开朱砂盒,正准备调和朱砂,指尖触碰到那抹红时,却猛地一僵。 不对。 这朱砂,是假的。 真正的辟邪朱砂,阳气充沛,触手温热。 而这一盒,冰冷刺骨,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气。 有人调包了我的朱砂! 我的心一沉,瞬间想到了一个人,顾晏辰。 他知道我的所有习惯,也知道朱砂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没有了阳气最足的特制朱砂,我的纸扎人威力将大打折扣,根本无法对抗如此阴毒的咒术。 他这是要我输得一败涂地,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直播间里,眼尖的观众也发现了我的异样。 【她怎么不动了?是不是发现自己骗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她是骗子,这下露馅了吧!】 【赌上自己的一双手,真是年度最大笑话,坐等打脸!】 沈知珩也察觉到了不对,低声问我: “林小姐,可是有什么问题?” 我抬起头,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又看了看病床上气若游丝的沈知念,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顾晏辰,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上一世,你挖我心肝,剖我孩儿。 这一世,我便用我的心头血,来破你的局! 在全网震惊的注视下,我没有丝毫犹豫,将那盒废掉的朱砂推到一旁。 我抽出一张黄纸,十指如飞。 没有画符,没有念咒。 只有撕、折、捻、塑。 不过瞬息之间,一个巴掌大小、形态简单的纸人,便在我指尖成型。 直播间里一片茫然。 【她在干什么?折纸?】 【疯了吧,这是在救人还是在做手工?】 我举起右手,将食指送入口中,狠狠一咬! 用那滴滚烫的心头血,重重地点在了纸人的眉心! “以血为媒,纸本通灵!” “替身挡煞,敕!” 一声低喝,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纸人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在我掌心无风自立! 它周身骤然燃起一层金色的虚火,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沈知念的体内。 嘀——嘀——嘀—— 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上,那条原本趋于平直的线,开始发出充满生命力的声响。 “咳咳。” 病床上,沈知念的眼睫毛颤了颤,猛地咳嗽起来。 一口黑色的淤血从她嘴里喷出,溅在雪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哥。” 一声虚弱的呼唤,让沈知珩瞬间红了眼眶。 直播间里,那铺天盖地的弹幕,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 足足十几秒后,才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彻底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