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烟雾从他嘴里吐出来，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朦朦胧胧。

白瑜昕不理解，干脆问道，“为啥？”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白瑜昕没吭声，走过去，把那还温着的饭盒，重新塞到他跟前。

“不吃饭，下午拿什么干活？”

他夹着烟，没接。

“姜振东。”她盯着他紧绷的侧脸，“我们是两口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不想在家里当个睁眼瞎，就等着你每天累死累活地把钱拿回来。”

她顿了顿，轻声开口：“我想找点事做。”

姜振东抽烟的动作停住了，他扭过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全是戒备。“做什么？”

“挣钱。”白瑜昕说得理所当然，“家里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妈的病要花钱，晓雨上学要花钱，再过几个月，孩子生下来，更是个无底洞。就靠你一个人在工地上，能挣几个钱？”

他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是啊，他没本事。他没本事让自己的媳妇孩子过上好日子，甚至连让她安心养胎都做不到，还要她跟着操心钱的事。

他把烟头狠狠地摁在墙上，捻灭。

“家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他目光沉沉，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有我。”

“有你，那你就先给我把饭吃了！”白瑜昕把饭盒往前一递，索性直接捅进他怀里，“我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不是废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在外面拼命。”

姜振东怀里被塞了个温热的饭盒，土豆丝的香气混着萝卜汤的鲜味，霸道地钻进鼻腔，勾得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

抓起筷子，就着墙角蹲下，埋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吃得又快又急，像要把心里那股子憋屈和无力，都跟着饭菜一起嚼碎了咽下去。

白瑜昕就站在一旁，也不催他，静静地看着他把饭盒里的饭菜吃得见了底，最后连汤汁都用米饭刮得干干净净。

吃完，姜振东把饭盒收拾好，重新塞回她手里。

“回去。”

他嗓音沉闷，丢下两个字就转过身。

白瑜昕刚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他那粗嘎的嗓音。

“路上看着点儿。”

她脚步没停，一直走到土路拐角，才听见身后工地上的机器又轰隆隆地响了起来。

白瑜昕还没走到院子，隔着老远，就看见自家那扇破木门被人从里头猛地撞开。

张如玉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整个人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

“瑜昕！”那一声喊，嗓子都劈了，“你快去看看吧！晓雨在学校出事了！”

白瑜昕的心咯噔一下。

“妈，您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刚才学校派人来传话，”张如玉喘着粗气，话都说不利索，“说晓雨在学校跟人打架，老师还打了她！”

白瑜昕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扶着张如玉的肩膀，让她先坐到旁边的石墩上，整个人冷静得不像话。

“妈，您在家等着，哪儿也别去。我现在就去学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