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二十分钟后,她带着一身水汽。
用一种近乎“英勇就义”的决心,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浴室的门。
预想中主卧温暖的灯光下,许宴或许坐在床边等她,或许已经躺下但留了位置......然而,没有。
房间里空荡荡的。
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只有属于她的那一半枕头和被子。
许宴没有应她的约。
刚才在浴室里被林晚晚鼓动起来的那点可怜的勇气和幻想,如同被针戳破的气球,“噗”的一声瞬间瘪了下去。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种被无视的羞耻感狠狠攫住了她。
他真的走了,去了客房,连一丝一毫的犹豫和留恋都没有。
她精心准备的香水、睡裙、姿态......像个蹩脚的笑话,演给了空气看。
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受伤和一丝被点燃的愠怒。
他怎么可以......这么绝情?她都这样了!
气闷和委屈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她几步冲到床边,抓起手机,再次拨通了林晚晚的电话。
“喂?这么快?搞定啦?”林晚晚的声音带着调侃和期待。
“搞什么定!”
徐慕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根本没来主卧!他直接忽视了我的信息!他就是铁了心要跟我分房睡!他根本不在乎我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林晚晚显然也愣住了,随即是更猛烈的怒火:“我靠!许宴他真行啊!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慕婉,我跟你说,这种时候你千万不能再去送上门了!”
“他已经蹬鼻子上脸了,你今晚要是再去敲他门,他更觉得你离不开他,更不把你当回事!”
“男人就是贱!你越上赶着,他越拿乔!”
林晚晚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对许宴的鄙夷和对徐慕婉“不争气”的怒其不争:“听我的!今晚你就当没他这个人!睡你的美容觉!”
“明天也甭理他,晾着他!”
“让他知道知道,离了他徐慕婉照样有的是人追!是他不知好歹!他算个什么东西,还敢给你甩脸子?呸!”
闺蜜的愤怒和“撑腰”让徐慕婉混乱的思绪似乎找到了一个支撑点。
是啊,凭什么总是她低头?
凭什么她要这么卑微?
她徐慕婉也是有骄傲的!今晚她做得够多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不能再干了!
许宴......他爱睡客房就睡去!谁稀罕!
“嗯!我知道了!”徐慕婉重重地应了一声,像是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向林晚晚,宣告她的决定。
她挺直了背脊,尽管眼圈依旧红着,但眼神里多了一丝赌气的倔强。
“这就对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气死他!”林晚晚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徐慕婉握着手机,站在空旷的主卧中央。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那里一片死寂。
最终,那点被林晚晚强行鼓动起来的“自尊心”压倒了内心深处残留的恐慌和挽回的冲动。
她像是要证明什么,大步走到门口,“啪”的一声,用力关掉了主卧的大灯。
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线透进来。
她摸索着爬上床,钻进冰冷的被窝,背对着客房门的方向,紧紧闭上了眼睛。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攥紧被角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和决绝。
这一夜,主卧和客房,隔着薄薄的一堵墙,却如同隔着万丈深渊,各自无眠。
......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
许宴在客房的单人床上翻了个身,沉重的眼皮下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倒时差带来的钝痛。
公司慷慨地给了三天假期,这本该是他和徐慕婉快乐度假,或者至少是安静休憩的时光。
然而此刻,这份清静显得如此奢侈,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他根本睡不踏实,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主卧那边一直静悄悄的,直到日上三竿,临近中午,才传来门轴转动的轻微声响。
徐慕婉顶着一头微乱的卷发,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了主卧的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没有熟悉的早餐香气,没有温在锅里的牛奶,更没有那个系着围裙、温和地唤她“小懒猪起床了”的身影。
迎接她的,是冷锅冷灶,是空落落得令人心慌的寂静。
积累了一整晚的委屈、不安,以及被“晾着”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引线,“噌”地一下烧到了顶点。
昨晚林晚晚“晾着他”的“高招”瞬间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凭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对她?她都已经那么低声下气地道歉了!
她赤着脚,“蹬蹬蹬”地冲到紧闭的客房门,没有丝毫犹豫,攥紧拳头就用力砸了下去。
“砰!砰!砰!”
急促而响亮的拍门声像重锤一样砸在许宴本就抽痛的太阳穴上。
他猛地惊醒,一阵眩晕袭来,烦躁感瞬间盖过了疲惫。
他皱着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带着满身被强行打断睡眠的戾气,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徐慕婉,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睡痕,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熊熊怒火,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许宴!你为什么不做早饭?!”她的声音尖锐,带着控诉,“这都几点了?你想饿死我吗?!”
许宴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砸得懵了一瞬。
他眯着眼,适应着客厅的光线,看着眼前这个因为一顿饭而对他横眉冷对的女人。
心头那点残余的耐心瞬间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不耐取代。
他揉了揉刺痛的额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显而易见的敷衍:
“冰箱里有牛奶面包,自己弄。或者点外卖。”
说完,他作势就要关门。
他现在只想回到那张能隔绝一切的床上,让头痛平息下去。
“点外卖?”
徐慕婉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委屈,她猛地伸手抵住门板。
“许宴,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道歉了,我昨晚......我昨晚都那样低三下四了,你还想我怎么样?你是不是就想逼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