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悟道室的甬道比之前的更加幽深,墙壁上不再有夜明珠,只有偶尔从顶部石缝中透下的微光,勉强照亮前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混合着纸张腐朽的气息。
“这里应该就是陆鸢皇后研习武道的地方了。”第五烟借着微光,看着墙壁上刻画的武道图谱,这些图谱比之前石室的更加深奥,隐隐蕴含着天地至理。
任天行跟在后面,手里的铁枪时不时敲击着墙壁,发出沉闷的回响:“这地方阴森森的,跟草原的狼穴似的。”
“小心脚下。”第五烟提醒道,她注意到甬道的地面并不平整,有些地方似乎有松动的迹象,“这里可能有机关。”
任天行闻言,脚步顿时谨慎了许多,用枪尖戳了戳地面,确认安全后才敢迈步。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那是一扇比归命殿稍小的石门,门上雕刻着一把剑的图案,剑穗处缠绕着书卷,显然是文武合一之意——这正是悟道室的标志。
石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有人!”任天行立刻握紧铁枪,示意第五烟停下。
两人屏住呼吸,悄悄靠近石门,透过缝隙往里看去。
只见悟道室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泛黄的古籍,风弥、赵长生和林隐散人正站在书架前,似乎在寻找什么。
“是他们!”任天行大喜过望,正想推门进去,却被第五烟拉住。
“等等,”第五烟的目光落在书架后的阴影里,“那里还有一个人。”
任天行仔细一看,果然,书架后站着一个人影,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卷竹简,似乎在阅读。
“是白离?”任天行皱眉。
“不像。”第五烟摇头,那人的身形比白离高大一些,而且气息也不同。
就在这时,里面的风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警惕地喊道:“谁在外面?”
“是我们!”任天行推开门走了进去。
“任兄!第五姑娘!”风弥等人看到他们,顿时喜出望外。
书架后的人影也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庞,约莫四十多岁,穿着一身灰色长袍,气质儒雅,眼神温和,手里还拿着一卷竹简。
“你们是……”那人看着任天行和第五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在下任天行,这位是第五烟。”任天行拱了拱手,“不知阁下是?”
“老夫是这圣武遗迹的守护者,墨先生。”那人微微一笑,“等候各位多时了。”
“守护者?”众人皆是一愣。
墨先生点头:“正是。陆鸢皇后临终前,命老夫守护此地,等待有缘人前来继承她的遗志。”
“那白离呢?他也来过这里?”第五烟问道。
“来过。”墨先生叹了口气,“他心性不正,妄图夺取圣武经,被老夫用阵法困在了‘试心崖’,暂时过不来。”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圣武经呢?”任天行迫不及待地问道。
墨先生指着书架最高层:“就在那里。但圣武经并非人人可得,需要通过‘三问’考验,方能取走。”
“三问考验?”
“没错。”墨先生说道,“一问本心,二问武道,三问天下。若是答不上来,或者答案不符合陆鸢皇后的心意,就会被阵法传送出遗迹,永远无法再进入。”
“这么麻烦?”任天行皱眉,“直接给我们不就行了?”
“圣武经蕴含着陆鸢皇后的毕生武学和治国理念,若是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墨先生解释道,“这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
第五烟点头:“我明白了。不知这三问,是由谁来答?”
“自然是由你们之中,与圣武经最有缘分的人来答。”墨先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第五烟和任天行身上,“老夫观二位,一位身负太阴之力,与陆鸢皇后的天权剑道渊源颇深;一位身负至阳血脉,与羲和之力同源,都与圣武经有缘。不如,就由二位一同作答吧。”
第五烟和任天行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墨先生带着他们来到书架前,取出三枚玉简,递给第五烟和任天行:“将内力注入玉简,自然会有问题浮现。二位只需用心作答即可。”
第五烟和任天行依言将内力注入玉简。
顿时,玉简上光芒闪烁,浮现出第一问:“何为本心?”
第五烟看着这三个字,陷入了沉思。她的本心是什么?是为家族复仇?是守护天下苍生?还是……
她想起了烽烟堡的初遇,想起了一路来的并肩作战,想起了任天行的鲁莽和可靠,心中渐渐有了答案。她拿起一支石笔,在旁边的石桌上写道:“本心者,不忘初衷,不失仁心,不违道义。”
任天行看着“何为本心”四个字,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拿起石笔写道:“本心者,不爽约,不欺友,不避战。”
墨先生看着两人的答案,点了点头:“尚可。”
玉简上的字迹消失,浮现出第二问:“何为武道?”
第五烟写道:“武道者,止戈为武,强身健体,护己护人,而非争强好胜,屠戮生灵。”
任天行写道:“武道者,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保护想保护的人,干翻该干翻的杂碎!”
墨先生看着任天行的答案,忍不住笑了:“倒是直白。”
第三问浮现:“何为天下?”
第五烟沉吟片刻,写道:“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万民之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唯有以仁治国,以武护民,方能长治久安。”
任天行想了半天,写道:“天下者,就是能让兄弟们喝酒吃肉,老百姓安稳过日子,没有战争,没有饿肚子的地方。”
墨先生看完两人的答案,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好!好一个‘不忘初衷,不避战’!好一个‘万民之天下,安稳过日子’!二位的答案,虽表述不同,却都契合了陆鸢皇后的心意!”
话音刚落,书架最高层的一块木板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精致的玉盒。
“这就是圣武经。”墨先生将玉盒取下来,递给第五烟,“陆鸢皇后有灵,想必也愿意将它交给二位。”
第五烟接过玉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卷用金线编织的竹简,上面刻着“圣武经”三个古朴的大字。
“太好了!”任天行大喜。
就在这时,悟道室的石门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撞击。
“怎么回事?”风弥警惕地看向石门。
墨先生脸色一变:“不好!是白离!他竟然破了试心崖的阵法!”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赵长生惊讶道。
“他手里有古神教的‘破阵符’!”墨先生急道,“那是玉阳大祭司给他的,能破除天下一切阵法!”
“砰砰砰!”
石门被撞击得越来越厉害,上面的裂纹越来越多,眼看就要被撞开了。
“他想干什么?”任天行握紧铁枪。
“他想抢夺圣武经!”墨先生说道,“而且,他很可能引来了遗迹里的‘守殿兽’!”
“守殿兽?”
“是陆鸢皇后饲养的异兽,力大无穷,凶猛异常,负责守护遗迹的安全。”墨先生说道,“白离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控制了守殿兽!”
“砰!”
一声巨响,石门终于被撞开,白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一头巨大的异兽——那异兽形似狮子,却长着三只眼睛,浑身覆盖着黑色的鳞片,嘴里喷吐着白色的雾气,正是守殿兽!
“圣武经呢?”白离看着第五烟手里的玉盒,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你休想!”任天行挡在第五烟身前,铁枪直指白离。
“不知死活!”白离冷哼一声,对守殿兽下令道,“抓住他们!”
守殿兽怒吼一声,朝着任天行扑了过来,巨大的爪子带着凌厉的劲风,仿佛要将一切撕碎。
任天行不敢大意,铁枪横扫,与守殿兽的爪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任天行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臂发麻,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好强的力量!”任天行心中一惊。
墨先生大喊:“它的弱点在第三只眼睛!攻击它的第三只眼睛!”
任天行闻言,枪法一变,枪尖直指守殿兽的第三只眼睛。
守殿兽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偏头避开,同时张开大嘴,喷出一口白色的雾气。
任天行连忙屏住呼吸,侧身避开。白色的雾气落在地上,顿时冒出一阵白烟,坚硬的玉石地面竟然被腐蚀出了一个大坑!
“好毒!”任天行吓了一跳。
白离则趁机朝着第五烟扑去,折扇带着金光,直取玉盒。
“拦住他!”第五烟大喊。
风弥和赵长生立刻上前阻拦,风弥的羽箭精准地射向白离的面门,赵长生的银针则专打白离的关节。
但白离的实力毕竟是六境,加上他一心想要抢夺圣武经,攻势极为凌厉,风弥和赵长生渐渐不支。
林隐散人则在一旁布置阵法,试图困住白离,但白离手里的破阵符太过厉害,阵法刚一成型就被破除了。
第五烟看着眼前的混乱,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圣武经,又看了看在与守殿兽苦战的任天行,心中做出了决断。
“任兄!接住!”第五烟将玉盒朝着任天行扔了过去。
任天行一愣,下意识地接住玉盒。
“你干什么?”
“我引开他们!你带着圣武经先走!”第五烟大喊,电光神行步展开,朝着悟道室的另一侧跑去,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暗门,是墨先生刚才偷偷告诉她的逃生通道。
“丫头!”任天行大喊。
白离见状,立刻明白了第五烟的意图,怒吼一声:“休想!”他放弃了风弥和赵长生,朝着第五烟追去。
守殿兽也想跟上去,却被任天行死死缠住。
“给我站住!”任天行怒吼,枪法越发狂暴,枪影如织,逼得守殿兽无法脱身。
墨先生喊道:“任小友,快带着圣武经从暗道走!我和林先生他们掩护你!”
“那你们……”
“别废话!”墨先生打断他,“这是命令!圣武经绝不能落入白离手中!”
任天行看着在前面奔逃的第五烟,又看了看奋力抵抗的墨先生等人,咬了咬牙,转身朝着暗道跑去。
“拦住他!”白离见状,急得大喊。
但他被第五烟死死缠住,根本无法分身。第五烟的电光神行步极为精妙,在狭窄的悟道室里穿梭,让白离疲于奔命。
“第五烟!你给我站住!”白离怒吼。
“有本事你就来追啊!”第五烟回头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
白离被激怒了,攻势越发凌厉,折扇带着金光,逼得第五烟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第五烟忽然脚下一滑,踉跄着后退,眼看就要被白离的折扇击中。
“小心!”风弥大喊,射出一箭,逼退了白离。
第五烟趁机站稳身形,继续朝着暗道跑去。
任天行已经跑到了暗道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见第五烟还在与白离缠斗,心中一急,想要回去帮忙。
“快走!”墨先生大喊,他已经被守殿兽打伤,嘴角溢出了鲜血,“我们会想办法拖住他们!你们一定要把圣武经带出去!”
任天行看着墨先生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还在奋战的风弥和赵长生,咬了咬牙,转身钻进了暗道,石门缓缓关闭。
白离见状,知道再也无法追上任天行,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放弃了第五烟,转身朝着守殿兽跑去,似乎想做什么。
第五烟见状,心中一沉,立刻追了上去。
“白离!你想干什么?”
白离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守殿兽的身上。
守殿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开始膨胀起来,黑色的鳞片变得更加坚硬,第三只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红光。
“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白离狞笑道,“这是古神教的‘狂化剂’,能让守殿兽的力量提升十倍,但也会让它失去理智,最终爆体而亡!我要让你们和这遗迹一起毁灭!”
说完,白离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那里似乎还有一个出口。
“不好!”墨先生脸色大变,“快离开这里!它要爆炸了!”
第五烟、风弥和赵长生对视一眼,不再犹豫,转身朝着墨先生所说的另一个出口跑去。
守殿兽的身体膨胀得越来越大,第三只眼睛里的红光越来越亮,整个悟道室都在剧烈地晃动。
墨先生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催动了悟道室的阵法,将自己和守殿兽困在了里面。
“轰!”
一声巨响,悟道室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巨大的冲击波将正在奔跑的第五烟等人掀飞出去。
当第五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废墟之中,周围是坍塌的石块和尘土。风弥和赵长生也躺在不远处,似乎受了伤。
“风弥!赵兄!”第五烟连忙爬过去,摇醒他们。
“我们……活下来了?”风弥揉着发疼的脑袋。
“墨先生他……”赵长生看着爆炸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悲伤。
第五烟沉默了,墨先生为了掩护他们,牺牲了自己。
“任兄呢?”风弥忽然想起任天行。
第五烟心中一紧,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任天行的身影。
“任兄!”第五烟大喊,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会不会……”赵长生不敢说下去。
“不会的!”第五烟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他不会有事的!他有拓跋神族的自愈能力!”
她站起身,开始在废墟中寻找任天行的踪迹。风弥和赵长生也立刻起身,加入了寻找的行列。
他们不知道,在爆炸发生的瞬间,任天行所在的暗道也受到了波及,石门被坍塌的石块堵住,他被困在了里面,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而白离,则趁着爆炸的混乱,逃出了圣武遗迹,他的手里虽然没有圣武经,但他知道了圣武经的下落,正朝着古神教的方向赶去,准备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