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母亲断气前,我听见妻子和她的情人在门外商量,怎么把我家祖传的刺绣绝技弄到手。
一个小时后,我抱着母亲冰冷的遗体走出病房,妻子扑上来假惺惺地哭。
我推开她,告诉她:“妈把《锦绣山河》的图稿烧了。”
她瞬间面如死灰。
她不知道,我重生了。
图稿在我手里,但我给他们的,只会是催命符。
这场戏,我将是唯一的导演。
......
再睁眼,我回到了母亲去世的这一刻。
玻璃门外,林雪和张扬还在低声密谋。
我低头,看着母亲安详的面容。她一生都扑在了苏绣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锦绣山河》能震惊世界。
我握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这一世,我不会再冲动了。
你们不是想要吗?
我给你们。
我会亲手把你们捧上云端,再让你们体验一下,什么叫粉身碎骨。
我平静地走出去,打开了病房的门。
林雪和张扬看到我,立刻分开了,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林雪挤出一丝悲伤的表情,“陈凡,妈她......”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妈走了。”
“节哀。”张扬假惺惺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陈凡,阿姨走了,你还有我们。公司的事你别担心,我和小雪会处理好的。”
他说话的语气,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我看着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没有动。
“嗯。”我应了一声,转身走回病房。
林雪跟了进来,看着病床上的母亲,眼中没有一丝悲伤,只有算计。
“陈凡,妈的后事,我们得好好办。钱不是问题。”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问,“妈......临走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比如,那幅《锦绣山河》......”
我看着她,心里冷笑。
“说了。”
林雪和门外的张扬眼睛同时一亮。
我平静地说道:“妈说,图稿和针法,都传给我了。”
“她说,这是我们陈家几代人的心血,一定要让它发扬光大。”
林雪的呼吸都急促了,“那......那东西呢?”
我看着她的眼睛:“妈让我收好了。她说,不能给外人。”
林雪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又换上温柔的笑容。
她走过来,挽住我的胳膊,身体柔软地贴着我。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她第一次主动亲近我。
“陈凡,我们是一家人啊,怎么是外人呢?你看,公司现在就等这个项目翻身了,这也是妈的心愿,不是吗?”
“张扬也不是外人,他是公司的骨干,这个项目他从头跟到尾,没有他,我们也不行。”
我任由她抱着,没有说话。
前世,就是她这副温柔的样子,让我一次又一次地心软,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我知道。”我轻轻推开她,“妈的后事要紧,我们先送妈回家。”
林雪见我没有松口,也不好再逼问,只能不甘心地应下。
我给殡仪馆打了电话,然后开始收拾母亲的遗物。
林雪和张扬就在旁边看着,眼睛像鹰一样,在我收拾的每一样东西上扫过,生怕我把图稿藏起来。
我把母亲的几件旧衣服叠好,放进一个布包里。
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那份真正的《锦绣山河》图稿,早在我重生前就被我藏在了一个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
而我母亲临终前,亲手交给我一个檀木盒子。
里面,是另一份图稿。
一份我母亲早年画的废稿,针法错漏百出,绣出来只会是废品。
母亲说,这是防人之心。
没想到,一语成谶。
我抱着母亲的遗像,林雪和张扬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起走出了医院。
坐上车,林雪还在试探我。
“陈凡,等办完妈的后事,你就来公司上班吧。这个项目,你亲自负责,这样我们都放心。”
张扬立刻附和,“是啊陈凡,你来做总监,我给你打下手。”
我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说:“我什么都不懂,还是算了吧。”
林雪急了:“不懂可以学嘛!你是妈的儿子,这个项目,你不负责谁负责?”
我转过头,看着她急切的脸。
“你这么想让我去公司?”
“当然了!我们是一家人嘛!”
我笑了。
“好,那我过几天就去。”
林..雪和张扬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们以为,我已经上钩了。
母亲的灵堂设在林家别墅的客厅。
我跪在蒲团上,守着灵位,一言不发地烧着纸钱。
入赘三年,我住在这里,却像个外人。
丈母娘李兰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岳父林国栋也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他们看不起我,觉得我一个大男人,没有工作,靠他们林家养着。
可他们却忘了,他们公司这两年能撑下来,全靠我母亲无偿提供的那些绣品设计。
李兰从外面打完麻将回来,看到客厅的布置,皱起了眉头。
“晦气!真是晦气!好好的一个家,搞得跟个庙一样!”她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走过我身边,“陈凡,你妈死了就死了,别把我们家搞得乌烟瘴气的!明天就赶紧给我弄出去!”
我没有理她,继续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你聋了是不是?!”李兰见我不说话,火气更大了,一脚踢翻了我旁边的纸钱篓子。
“一个吃白饭的废物,还敢给我摆脸色!要不是看在你妈那点手艺的份上,我早把你赶出去了!”
林雪从楼上下来,拉住李兰,“妈!你少说两句!”
“我说错了吗?!”李兰指着我鼻子骂,“你看他那死人样子!我们林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招了这么个丧门星!”
张扬也走了过来,扶着李兰,像个孝顺儿子一样。
“阿姨,您别生气,陈凡正伤心呢。您先上楼休息,这里有我和小雪。”
李兰这才哼了一声,被张扬扶着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林雪走到我身边,蹲下来,帮我把散落的纸钱捡起来。
“陈凡,我妈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她的声音很温柔。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们之间,早就只剩下算计和演戏了。
“我知道。”
她终于问出了口:“图稿......你带来了吗?”
“天玺集团那边催得很紧,我们明天就要交初稿了。”
我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那个檀木盒子。
林雪和张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两只闻到血腥味的狼。
我打开盒子,将里面那份泛黄的图稿拿了出来。
“这就是《锦绣山河》。”
林雪伸手就要去拿,我却把手收了回来。
“妈说,针法只传给我一个人。图稿不能离开我。”
林雪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些难看。
张扬赶紧打圆场,“陈凡说得对!这是阿姨的心血,肯定要保护好。这样吧陈凡,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公司,当着我们的面,把针法演示一遍,我们记录下来,这样总行了吧?”
“可以。”我点了点头。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亲眼看着他们,把这份错误的图稿当成宝贝。
第二天,我跟着林雪和张扬去了林氏集团。
这是我第一次踏进这家公司。
公司的员工看到我和林雪、张扬一起进来,都露出了惊讶和鄙夷的神情。
他们都知道我,林家的上门女婿,一个靠老婆养的男人。
“那不是林副总的老公吗?他怎么来了?”
“听说是个废物,什么都不会干。”
“你看他那样子,畏畏缩缩的,哪配得上林副总。”
张扬享受着这些议论,他故意走在我和林雪中间,昂着头,像是在宣示主权。
到了会议室,岳父林国栋和几个公司高管已经在等了。
林国栋看到我,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
“东西带来了?”
我把檀木盒子放在会议桌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盒子上。
“开始吧。”林国栋说。
我打开盒子,拿出图稿,又从布包里取出了针线。
这是我母亲用过的针线,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那份错误图稿上的针法,一针一线地绣了起来。
我故意放慢了速度,每一个错误的步骤都展示得清清楚楚。
张扬拿着摄像机,在旁边全程录像。
林雪和那些高管则拿着纸笔,飞快地记录着。
他们看着我手里的针线,眼神狂热。
仿佛看到的不是针线,而是金山银山。
一个小时后,我绣完了其中最关键的一小部分。
“好了。”我放下针线。
林国栋迫不及待地拿过那块绣布,戴上老花镜,翻来覆去地看。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大气磅礴!天玺集团的总裁一定会喜欢的!”他激动得满脸通红。
“爸,我就说吧,陈凡肯定行的。”林雪一脸得意。
张扬也凑过来说:“林董,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们赶紧让绣工坊那边量产吧!”
“好!立刻去办!”林国栋一挥手,“张扬,这件事你全权负责!一定要在下周之前,拿出成品!”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扬兴奋地敬了个礼。
会议室里一片欢腾,所有人都沉浸在即将成功的喜悦里。
没有人再看我一眼。
我这个“工具”,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我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走出林氏集团的大门,阳光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高耸的建筑。
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因为我的那几针,轰然倒塌。
我回到家,李兰正在客厅里和几个富太太打牌。
看到我,她立刻拉下了脸。
“你还知道回来?不在公司伺候着,跑回来干什么?”
一个富太太笑着说:“兰姐,这就是你那个上门女婿啊?长得还挺精神的。”
李兰没好气地说:“精神有什么用?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要不是我们家小雪心善,他早饿死街头了!”
富太太们都掩着嘴笑了起来。
我没有理会她们的嘲讽,径直上了楼。
我需要拿回一些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打开我和林雪的房门,里面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属于我的东西少得可怜。
衣柜里,她的名牌衣服和包包占了绝大部分空间,我的几件廉价衣服被挤在一个小角落里,皱巴巴的。
我打开床头柜,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
里面装着的,是我的大学毕业证,还有各种专业证书。
我是国内顶尖设计学院毕业的,还得过国际大奖。
只是为了林雪,我放弃了去国外深造的机会,也放弃了我的专业。
这三年来,我成了她口中的“废物”。
我把这些证书收进我的布包里,然后,我又拿出了另一样东西。
一个微型录音笔。
这是我前天去电子市场买的。
昨天晚上,我把它放在了床底下。
我按下播放键,里面立刻传来了林雪和张扬的声音。
是他们昨晚在房间里的对话。
“雪,你说陈凡那个废物会不会耍花样?”
“他敢?他现在就指望我们林家,给他妈办个体面的葬礼。再说了,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能看出什么花样?”
“那倒是。等拿到成品,我们就把他赶出去。我一想到要跟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就觉得恶心。”
“我也是。扬,你再忍忍,等我当上总裁,我们就结婚,我一定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嗯,我的好雪儿......”
后面是令人作呕的声音。
我关掉录音笔,面无表情地把它也放进了包里。
这些,都会是送给他们的“贺礼”。
下楼的时候,李兰还在和她的牌友们炫耀。
“我们家小雪啊,马上就要当总裁了!那个张扬,也是个有本事的,以后就是副总。我们林家,以后就是强强联合!”
“那陈凡呢?你这个女婿怎么办?”一个富太太问。
“他?”李兰嗤笑一声,“一条养不熟的狗而已,用完了,自然就扔了。”
我站在楼梯口,听着她的话,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前世,我听到这些话,只会觉得屈辱和愤怒。
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我走下楼,从她们身边经过。
李兰看到我,又想开口骂人。
我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妈,我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想回去看看。”
李兰愣了一下,随即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最好别回来了!看见你就心烦!”
我走到玄关,换上鞋。
“对了。”我回头,看着李兰,“妈的葬礼,定在下周一,在市里最大的追悼厅。”
李兰尖叫起来:“什么?你疯了!租那种地方要多少钱?你妈一个乡下老太婆,配吗?!”
我平静地看着她:“配,钱,我自己出。”
“你?”李兰上下打量着我,像看一个笑话,“你哪来的钱?别是偷我们家的!”
我没再理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她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我需要钱,很多钱。
不仅是为了给我妈办一场风光的葬礼,更是为了接下来的计划。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通了。
“喂,哪位?”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
“胖子,是我,陈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惊呼。
“卧槽!凡哥?!你他妈死哪去了?!”
胖子是我大学时的死党,也是我曾经的工作室合伙人。
我们一起拿过奖,也一起吃过泡面。
我入赘林家后,就和他断了联系。
“我需要钱。”我开门见山地说。
“要多少?”胖子没有问为什么。
“五十万。”
“行,账号给我。不过凡哥,你到底怎么了?我听说你......”
我打断他:“一言难尽。胖子,除了钱,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帮我联系一下天玺集团的首席设计师,卡洛琳女士。就说,故人求见。”
胖子倒吸一口凉气,“凡哥,你玩这么大?卡洛琳那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看着远方:“她会见我的。你告诉她,我手里有她一直在找的东西。”
第2章
回到我爸住的老旧小区,我推开门,看到因我妈去世而苍老许多的父亲。
我将檀木盒子交给他:“爸,这是妈留下的,谁来都不能给。”
他知道其中的分量,郑重地点了头。
安顿好父亲后,我又给胖子打去电话。
听我简述了这几年的遭遇后,他二话不说转给我五十万:“他妈的!这林家欺人太甚!凡哥,你说怎么干!”
我低声道:“不用拳头,帮我联系天玺集团的首席设计师,卡洛琳。告诉她,我有她老师的遗作《星河》的消息。”
胖子虽表示难搞,但最后还是办妥了。
第二天下午,我在璞悦酒店的空中花园见到了这位时尚界的“凯撒大帝”。
“我老师的遗作,在你手上?”卡洛琳开门见山,蓝色的眼睛锐利地审视着我。
我没回答,只是从布包里拿出一小块绣着单颗星星的绣布递给她。
看到上面独有的“碎星针法”,她瞬间失态,颤抖着手抚摸着绣布:“是它......真的是它......”
许久,她平复情绪:“你想要什么?”
“我要林氏集团,破产。”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告诉她林家如何窃取我母亲心血,用一份假图稿欺骗天玺集团。
她的脸色越来越冷。
“下周一,林氏集团的庆功宴上,我会给你证据,以及真正的《锦绣山河》。”我看着她的眼睛,“我需要你的配合。”
卡洛琳几乎没有犹豫:“成交。如果属实,林氏将在时尚界永远消失,天玺集团会买断你所有作品的版权。庆功宴上,我听你安排。”
接下来的几天,林家一片喜气洋洋。
绣工坊那边加班加点,已经生产出了一批“锦绣山河”的仿品。
林国栋和李兰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已经在计划着庆功宴要请哪些名流,要在哪个酒店办才够气派。
林雪和张扬更是出双入对,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林氏集团的接班人。
他们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利用和算计,变成了赤裸裸的嫌弃和不耐烦。
他们觉得我这个工具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乐得清闲,每天除了去酒店陪我爸,就是去我自己的工作室。
那是我和胖子大学时租下的地方,我入赘后就荒废了。
现在,我又重新把它收拾了出来。
我需要完成一幅真正的《锦绣山河》。
在庆功宴上,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周日晚上,林家人都在客厅里,商量着明天庆功宴的细节。
“酒店都布置好了,请柬也发出去了。明天,我们林家就要在整个圈子里扬名立万了!”林国栋意气风发。
李兰得意地看了一眼林雪和张扬:
“这都多亏了我们家小雪和张扬。”
“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吃白饭。”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我。
我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安静地擦拭着母亲的遗像,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林雪走过来,把一张请柬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她的语气带着施舍的意味:“明天你也去。好歹妈也算有功劳,你作为儿子,也该去露个脸。”
“我知道了。”
“还有,”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你妈的安葬费。别说我们林家亏待你。”
我看着那张卡,没有接。
“不够。”
“什么?”林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够。”我抬起头,看着她,“我妈的葬礼,要办得风风光光。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林雪尖叫起来:“陈凡你疯了?你抢钱啊!一个乡下老太婆,凭什么要五十万?”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李兰更是直接冲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个白眼狼!我们林家给你妈出安葬费,你还嫌少?五十万?你怎么不去死!我告诉你,一分钱都没有!”
“没有吗?”我站起身,个子比她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明天的庆功宴,可能就要出点问题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国-栋的脸色沉了下来,“陈凡,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们?”
我平静地看着他:“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锦绣山河》的针法,只有我一个人会。如果我心情不好,忘了那么一两针,不知道天玺集团的专家,看不看得出来?”
张扬第一个跳了起来:“你敢!陈凡,你别不识好歹!”
“你看我敢不敢。”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家人都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难以置信。
他们不敢相信,这个一向逆来顺受的废物,今天竟然敢反抗他们。
最终,还是林国栋先妥协了。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和天玺集团的合作出岔子。
他从牙缝里挤出:“好。五十万,我给你。”
他拿出支票本,写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狠狠地摔在我脸上。
“拿着钱,滚!明天庆功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我捡起地上的支票,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放进口袋里。
“放心,我会很老实的。”
我转身上楼,身后是林家人压抑着的怒火和咒骂。
我知道,他们恨不得杀了我。
但他们不敢。
至少,在庆功宴结束之前,他们不敢。
回到房间,我反锁上门,拿出手机,给胖子发了条信息。
“计划照常。”
然后,我从布包里,拿出了那幅我已经绣了三分之一的,真正的《锦绣山河》。
在灯光下,它流光溢彩,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才是我母亲真正的杰作。
明天,它将震惊所有人。
庆功宴在全市最豪华的帆船酒店顶层宴会厅举行。
林家包下了整个场地,现场布置得金碧辉煌,宾客云集,全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国栋和李兰穿着定制的礼服,满面红光地在门口迎接客人。
林雪和张扬则像一对璧人,亲密地挽着手,接受着众人的恭维和祝福。
“林董,恭喜恭喜啊!”
“林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和张先生真是郎才女貌!”
“以后我们可都要仰仗林氏集团了!”
林家人听着这些奉承,笑得合不拢嘴。
我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西装,独自一人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慢慢地喝着水。
我的出现,和这奢华的宴会格格不入。
不少人向我投来鄙夷和好奇的目光。
“那人是谁啊?穿得那么寒酸。”
“好像是林家的那个上门女婿,叫陈凡。”
“哦,就是那个废物啊。他怎么也来了?林家也不嫌丢人。”
我不在乎这些议论。
我在等。
等一个重要的人。
晚上八点,宴会正式开始。
林国栋意气风发地走上台。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今天,是我们林氏集团的大日子......”
他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回顾了林氏集团的奋斗史,展望了和天玺集团合作后的宏伟蓝图。
台下掌声雷动。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这次合作的最大功臣,我的女儿,林雪,和我们公司的青年才俊,张扬,上台!”
林雪和张扬在聚光灯下,携手走上舞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林雪拿着话筒,声音都有些颤抖:“谢谢大家。能和天玺集团合作,是我们林氏的荣幸。这其中,最要感谢的,是我的母亲,陈秀女士。是她留下的传世之作《锦绣山河》,才让我们有了这次机会。”
她说着,还假惺惺地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施舍和怜悯。
“虽然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但她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下面,就请大家欣赏这幅凝聚了心血与艺术的杰作《锦绣山河》!”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舞台中央的红幕缓缓拉开。
一幅装裱精美的苏绣作品,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正是我之前在林家会议室里,绣给他们的那一份。
用错误的针法,绣出来的赝品。
台下响起一片惊叹声。
“哇!太美了!”
“不愧是大师手笔,真是巧夺天工!”
林国栋和李兰坐在主桌,脸上笑开了花。
林雪和张扬也一脸陶醉地欣赏着他们的“杰作”。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宴会厅门口传来。
“如果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杰作,那么,我只能说,很遗憾,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卡洛琳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裙,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她的气场太过强大,以至于她一出现,整个宴会厅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国栋和林雪都懵了。
他们赶紧迎了上去。
“卡洛琳女士!您怎么来了?!”林国栋又惊又喜。
“我不来,怎么会看到这么一出精彩的猴戏?”卡洛琳的眼神冰冷,她走到那幅赝品面前,只看了一眼,就发出一声嗤笑。
“形态臃肿,针法杂乱,色彩死板,毫无灵气。这就是你们说的传世之作?我看,叫传世笑话还差不多!”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整个宴会厅,一片哗然。
林国栋的脸瞬间就白了。
“不......不可能!卡洛琳女士,您是不是看错了?这可是我们找了最好的绣娘,按照古法针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卡洛琳冷笑一声:“古法针谱?你们偷来的针谱,自然是错的。”
林雪也急了:“偷?卡洛琳女士,话可不能乱说!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
“是吗?”卡洛琳转过头,目光在宴会厅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陈凡先生,现在,可以把真正的艺术品,拿出来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我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我放下水杯,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走上了舞台。
林家人都用一种见鬼了的表情看着我。
“陈凡!你......你怎么会认识卡洛…洛琳女士?”林雪结结巴巴地问。
我没有回答她。
我走到舞台中央,从我的布包里,拿出了另一个卷轴。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地,展开了它。
一幅真正的《锦绣山河》,出现在众人眼前。
和舞台上那幅赝品比起来,我手里的这幅,仿佛是活的。
山川河流,在丝线的流动间,气象万千。飞鸟走兽,在光影的变化下,栩栩如生。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他们看着我手里的绣品,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忘了。
“这......这怎么可能......”林国栋喃喃自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兰也瘫软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
“现在,我再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我拿出手机,连接上宴会厅的大屏幕。
下一秒,林雪和张扬在病房外的对话,在灵堂里的密谋,在卧室里的苟且,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等她死了就晚了!”
“等拿到成品,我们就把他赶出去!”
“扬,你再忍忍,等我当上总裁,我们就结婚”
铁证如山。
整个宴会厅,彻底炸了锅。
“天哪!原来是偷来的!”
“真是蛇蝎心肠!连自己老公和婆婆都算计!”
“那个张扬也不是好东西!奸夫淫妇!”
所有的宾客,都用一种鄙夷和愤怒的目光,看着台上的林雪和张扬。
他们的脸,比死人还要难看。
“不......不是的......是陈凡!是他陷害我们!”林雪疯狂地嘶吼着,指着我,“是他!全都是他设计的!”
张扬也反应过来,冲过来就要抢我的手机。
“你这个废物!我要杀了你!”
卡洛琳的保镖立刻上前,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两个人,眼神冰冷。
“我早就说过,这不是你们能碰的东西。”
我转向卡洛琳。
“卡洛琳女士,现在,你相信了吗?”
卡洛琳走到我身边,深深地看了一眼我手里的《锦绣山河》,又看了一眼我。
“我相信了。”她拿起话筒,对着全场宣布,“从今天起,天玺集团,将永久终止与林氏集团的一切合作,并将其列入行业黑名单。”
“同时,我代表天玺集团,正式邀请陈凡先生,成为我们的全球首席设计顾问。”
她的话,宣判了林家的死刑。
也开启了,我的新生。
林雪听到这个消息,再也承受不住,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林国栋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后也跟着倒了下去。
李兰则像个疯子一样,冲上舞台,想要撕扯我。
“你这个畜生!你毁了我们家!我跟你拼了!”
保镖拦住了她。
整个宴会厅,乱成了一锅粥。
我看着这出闹剧,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收起《锦绣山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转身离开了这个曾经让我受尽屈辱的地方。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林家的上门女婿陈凡。
我只是,陈凡。
林家的下场,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庆功宴的第二天,林氏集团股价暴跌,直接跌停。
银行上门催债,合作方纷纷解约。
林国栋中风偏瘫,躺在医院里,每天的医药费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李兰卖掉了别墅和公司,才勉强还清了债务。
一夜之间,她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穷光蛋。
林雪醒来后,精神就有些不正常了。
她无法接受从云端跌落的现实,整天在医院里又哭又闹,说是我害了她。
至于张扬,他被愤怒的股民和债主打断了腿,后来又因为商业欺诈,被判了十年。
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化为泡影。
我没有再去关注他们。
我用林国栋给我的那五十万,加上胖子借我的钱,给我妈办了一场隆重而体面的葬礼。
葬礼那天,天很蓝。
我把那幅真正的《锦绣山河》,连同那份假的图稿,一起在母亲的墓前烧掉了。
“妈,你看,孩儿没让你失望。”
青烟袅袅,仿佛是母亲欣慰的笑容。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我带着我爸,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接受了卡洛琳的邀请,去了天玺集团的总部。
凭借着我母亲传给我的手艺,和我自己的天赋,我很快就在国际设计界站稳了脚跟。
我的作品,在巴黎,在米兰,在纽约,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我拿遍了所有国际大奖,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东方设计鬼才”。
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胖子是我的合伙人。
我们越做越大,后来成立了公司,并成功上市。
我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足够的能力,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我把我爸接到了我身边,让他安享晚年。
时间一晃,就是五年。
五年后,因为一个项目,我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城市。
城市变化很大,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项目谈得很顺利,结束之后,胖子提议去吃点宵夜。
我们在路边的大排档坐下,点了一些烧烤和啤酒。
“凡哥,你看那边。”胖子突然碰了碰我的胳膊,朝不远处努了努嘴。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女人,正拿着扫帚,费力地清扫着地上的垃圾。
她的头发花白,背也驼了,动作迟缓而麻木。
是李兰。
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早已看不出当年那个刻薄富太的模样。
这时,一个喝醉了的男人路过,随手把手里的啤酒瓶扔在了她刚扫干净的地上。
瓶子碎裂,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兰浑身一抖,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男人凶神恶煞的眼神,又懦弱地低下了头,默默地拿起撮子,去清扫那些玻璃碎片。
她似乎没有看到我们。
或者说,她看到了,但已经认不出我了。
我们吃完宵夜,准备离开。
路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另一个人。
林雪。
她比五年前更瘦了,脸色蜡黄,眼神空洞。
她穿着廉价的地摊货,蹲在地上,正在跟一个小贩为了几毛钱争吵。
“就五块钱!不能再多了!”
“五块钱我连本都回不来!姑娘,你行行好,就六块吧!”
“不行!就五块!”
她那副斤斤计较的泼妇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林家大小姐的样子。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
当她看到我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眼睛里,先是震惊,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恨意。
“陈凡......”她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
然后,她像疯了一样,朝我冲了过来。
“是你!是你害了我!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
她张牙舞爪地扑向我,却被我身边的保镖轻松拦住。
我看着她疯狂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平静地说:“我没有毁了你,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
“如果不是你的贪婪和背叛,你现在依然是林家的大小姐。”
“如果不是你们一家的刻薄和寡恩,我母亲的技艺,本可以让你们更上一层楼。”
“是你,是你们,亲手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停止了挣扎,愣愣地看着我,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我错了......陈凡......我知道错了......”她突然跪在地上,抱着我的腿,放声大哭,“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们毕竟是夫妻啊......”
我抽出我的腿,后退了一步。
“我们早就不是了。”
我转身,不再看她一眼,坐进了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还跪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
胖子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想起了我死去的母亲,想起了我受尽屈辱的前世。
我没有复仇。
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至于他们,不过是罪有应得。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而我,还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一条光明坦荡的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