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红色的光柱撕裂阴沉的雨幕,将黑水古遗迹上空染成一片不祥的血色。古老的石柱倾颓,破碎的宫殿淹没在粘稠如墨、散发着阴寒死气的“弱水”之中。林枫的身影如一道撕裂雨帘的黑色闪电,疾射入这片被狂暴能量搅动的废墟核心。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暴戾的气息,更深处,一股微弱却纯净圣洁的莲香顽强地穿透污浊,指引着方向——净世莲心!能压制甚至净化诅咒的天地奇珍,正是他此行必夺之物!然而,几乎在同时,另一股阴冷、污秽、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气息也牢牢锁定了那莲香源头。

“轰!”

遗迹深处,一片被弱水半淹的残破祭坛上,一株扎根于虚空裂缝、通体剔透如玉的九瓣白莲正缓缓绽放,莲心处一点金光孕育着磅礴生机。但此刻,祭坛周围,数道身穿暗红纹路黑袍的身影正联手催动一个污秽的血色阵法,道道黑红锁链缠绕向白莲,疯狂侵蚀其圣洁光辉,试图强行摘取莲心!白莲光华剧烈摇曳,莲香中透出痛苦之意。

“蚀日盟的杂碎!”林枫眼中寒芒暴涨,杀意冲霄!他一眼认出那阵法气息与十万年前叛徒同源!没有丝毫废话,凝元境巅峰的修为轰然爆发,葬天陵中习得的《裂空指》含怒点出!数道凝练如实质的指劲撕裂空气,发出刺耳尖啸,直射向阵法核心的几个黑袍人!

“嗯?找死!”为首一个身形瘦削、面容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黑袍人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他并未回头,只是反手一挥,一道粘稠如实质的黑红污光如毒蟒般卷出,轻易绞碎了林枫的指劲!

“嗤啦!”污光余势不减,带着腐蚀神魂的恶臭扑向林枫!

林枫瞳孔微缩,此人修为赫然已达化海境!且功法诡异歹毒!他不敢怠慢,脚下神影步急踏,身形化作一串残影险险避开。污光擦身而过,轰击在后方一根巨大石柱上,坚硬的千年黑岗岩竟如蜡油般滋滋融化!

“区区凝元境蝼蚁,也敢觊觎圣莲?”瘦削黑袍人缓缓转身,兜帽下两点猩红光芒锁定林枫,带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既然来了,就把你的神魂留下,作为滋养我‘蚀日魔光’的养料吧!记住,杀你者,蚀日盟——‘血影’!”

话音未落,“血影”身影骤然消失!下一刻,林枫周身四面八方同时出现数道诡异的暗红残影,每一道都散发着化海境的恐怖威压和蚀骨污秽!无数道黑红爪影撕裂空气,带着鬼哭般的尖啸,铺天盖地罩下!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

“蚀魂鬼爪!万影噬心!”

压力如山崩海啸!林枫瞬间陷入绝境!他眼神冰冷如铁,十万年神帝的战斗本能被彻底激发!低吼一声,体内仅能调动的一丝神帝秘藏之力被强行点燃,混合着凝元巅峰的灵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却坚韧无比的金红神焰!

“焚天神火,护体!”

嗤嗤嗤——!

无数鬼爪抓在神焰护罩上,发出刺耳的灼烧声,黑红污秽之气被金红火焰不断净化、蒸发!但神火太微弱,护罩剧烈震荡,林枫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承受着巨大压力。

“咦?有点门道!竟能抵挡我的蚀魂爪?”血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随即化作更浓的贪婪,“看来你身上藏着大秘密!擒下你,功劳不亚于净世莲心!蚀日魔光,凝!”

所有残影瞬间合一,血影本体浮现,双手结印,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毁灭波动的暗红魔光,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死神之矛,洞穿虚空,直刺林枫心脏!速度快到极致!

生死一线!

林枫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识海中,一道沉寂的剑意碎片骤然苏醒——那是葬天陵深处所得,前世神兵“斩道”的一缕残魂!

“斩!”

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劈开混沌的灰蒙蒙剑气凭空而生,后发先至,狠狠斩在那道蚀日魔光之上!

轰——!!!!

恐怖的爆炸在祭坛上空炸开!能量乱流将周围弱水都蒸发大片!血影闷哼一声,身形暴退数丈,兜帽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苍白阴鸷、布满暗红纹路的脸,眼中满是惊骇!他无往不利的蚀日魔光,竟被那诡异的灰色剑气斩开、湮灭了部分!

林枫更不好受,强行催动剑意碎片,神魂如遭重击,脸色煞白,连喷几口鲜血,护体神火都黯淡下去。但他眼神更加凶狠,借着爆炸冲击,身形不退反进,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光芒愈发黯淡的净世莲心!

“拦住他!”血影又惊又怒,厉声嘶吼。其余几个黑袍人立刻放弃阵法,悍不畏死地扑向林枫。

“滚开!”林枫怒吼,《玄霄神诀》基础篇中的攻伐秘术“破军”悍然发动!拳影如山,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硬生生将两个挡路的凝元境黑袍人轰得吐血倒飞!他硬顶着另一个化海境初阶黑袍人的一掌,肩骨碎裂声中,染血的手掌终于触及了那近在咫尺的、温润如玉的莲台!

“净世莲心,给我过来!”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莲心金芒的刹那——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却撕心裂肺的痛苦呻吟,猛地从不远处一片被弱水浸泡的断壁残垣后传来!那声音……冰冷中带着无法形容的虚弱和煎熬,瞬间刺穿了林枫的耳膜,直抵他灵魂深处!

柳清霜!

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这声音……比王都雨巷中感受到的更加痛苦百倍!

林枫心神剧震,夺取莲心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半拍!血影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破绽,眼中凶光大盛,一道更加阴毒的污秽指风无声无息,直射林枫后心要害!

“死吧!”

致命的危机感让林枫汗毛倒竖!他猛地咬牙,强行扭转身体,避开了心脏要害,但那道指缝依旧狠狠洞穿了他的左肩胛!污秽侵蚀之力瞬间蔓延,剧痛钻心!

“噗!”林枫再次喷血,身体踉跄前冲,正好扑倒在莲台之上。他死死抓住莲台边缘,染血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那点温暖的金芒——净世莲心入手!

然而,他来不及感受莲心的力量,目光已急切地投向那断壁之后!

只见柳清霜蜷缩在冰冷的弱水边缘,宽大的斗篷滑落大半,露出苍白如纸、布满痛苦冷汗的绝美容颜。她双手死死扣着地面,指节发白,身体剧烈颤抖着,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带着绝望死寂的灰黑色诅咒之力正从她心口疯狂爆发!如同无数条狰狞的毒蛇,噬咬着她的生机,甚至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凝结出诡异的黑色冰晶!她的气息正在飞速衰落!

诅咒全面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她……快要撑不住了!

“清霜!”林枫脱口而出,十万年深埋的恨意在这一刻被巨大的恐慌和一种撕裂般的痛楚瞬间冲垮!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

他刚想不顾一切冲过去,血影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胜券在握的残忍:“自身难保,还想救人?把莲心交出来,留你全尸!”

血影和剩下的黑袍人已再次围拢,封死了所有去路。净世莲心在林枫手中散发着柔和金光,却无法立刻使用。

林枫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温润的莲心,又看了一眼在诅咒中痛苦挣扎、生机飞速流逝的柳清霜,眼中血丝密布,疯狂与决绝交织!他猛地想起什么,另一只手探入怀中,摸到了那块从天宝阁拍下、一直被他随意收着的玄阴暖玉!

这块被他斥为“买来喂狗”的玉,入手温凉,其蕴含的滋养神魂、调和阴阳、抚平阴戾的气息,此刻竟与柳清霜爆发的诅咒之力隐隐产生一丝微妙的对抗感?虽然微弱,却像黑暗中的一丝烛火!

来不及多想!死马当活马医!

“蚀日盟的杂种!”林枫猛地抬头,眼中是焚尽诸天的怒火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对着血影等人嘶吼,声音因剧痛和愤怒而扭曲,却带着神帝般的无上威严,“想要莲心?拿命来换!至于她……”

他低头,深深看了一眼在痛苦深渊中沉浮的柳清霜,沾满血污的手紧紧攥住那枚玄阴暖玉,将其狠狠拍向自己刚刚到手的、蕴含着磅礴净化生机的净世莲心!口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老子十五万灵石买来喂狗的玉,今日……就便宜你这疯女人了!给我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