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浪裹挟着灼热的金属碎片和滚滚烟尘,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钟楼广场!巨大的黄铜齿轮在冲击波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铆钉崩飞,沉重的结构摇摇欲坠!刚刚还在疯狂倾泻火力的时管局突击队,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他们内部的毁灭性爆炸吞噬!凄厉的惨叫和能量武器过载的嗡鸣被淹没在震天巨响中!
林疏影被沈寰死死护在身下,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耳膜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她只感觉到沈寰的身体猛地一震,一股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颊上——是血!不是她的!
“沈寰!”她惊恐地嘶喊,挣扎着抬头。
烟尘弥漫中,沈寰单膝跪地,将她牢牢圈在臂弯里。他左肩靠近颈部的作战服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皮开肉绽,鲜血正顺着深灰色的布料迅速洇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那是他扑倒她时,被爆炸掀飞的齿轮碎片划伤的!但他似乎毫无所觉。
他的左手,正死死地攥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扭曲变形、边缘锋利、闪烁着不规则电弧和暗红色不祥光芒的金属残骸——正是他刚刚从自己脖子上,用近乎自杀般的蛮力硬生生撕扯下来的 “Omega Collar”项圈残骸!断裂的金属刺深深扎进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与颈间撕裂伤口涌出的血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布满齿轮碎片的冰冷地面上。
他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汗水、血水和灰尘混合,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颈间那圈被项圈勒出的深紫色淤痕和撕裂的皮肉,此刻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无比狰狞。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在弥漫的硝烟和飞扬的尘埃中,却亮得惊人!
那里面没有了被项圈束缚时的冰冷、压抑和隐忍的暴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挣脱了千年枷锁后的、近乎狂野的自由!这种自由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在无垠的草原上,尽情释放着被压抑已久的力量。
那是一种被剧痛和鲜血点燃的、焚尽一切的愤怒!这愤怒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所有的束缚和压抑都化为灰烬。
而当他看向怀中的林疏影时,眼中不再有丝毫掩饰的、如同熔岩般滚烫的决绝!这决绝仿佛是他内心深处最坚定的信念,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和阻碍,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他扯下项圈的代价是惨重的——颈动脉附近的撕裂伤,左肩的贯穿伤,掌心的刺伤,以及强行挣脱时对身体造成的巨大内伤。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体,但他握着项圈残骸的手,却稳如磐石,如同握着向时管局、向莫里斯宣战的战利品!
“我…自由了!”沈寰猛地抬起头,对着硝烟弥漫、齿轮倾颓的天空,发出一声沙哑却如同惊雷般的咆哮!这声咆哮,仿佛积压了无数个时空、无数次被操控的屈辱与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颈间撕裂的伤口因这声咆哮而再次涌出鲜血,他却毫不在意!
项圈残骸在他手中发出最后几下不甘的电流嗡鸣,随即彻底黯淡下去,变成了一块冰冷扭曲的废铁。
“沈寰!你的伤!”林疏影挣扎着坐起,手忙脚乱地想去捂住他颈间和肩膀那可怕的伤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
“死不了!”沈寰的声音带着剧痛下的粗粝,却异常坚定。他反手抓住林疏影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但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她:“听着!疏影!项圈没了!那狗链子再也锁不住我了!莫里斯想远程引爆?做梦!”他狠狠地将手中染血的项圈残骸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但代价…”林疏影看着他浑身浴血的样子,心如刀绞。
“这点代价,换我的命,换你的命,值!”沈寰打断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体却晃了一下。林疏影连忙扶住他。
就在这时——
轰隆——!!!
整个钟楼广场,不,是整个“齿轮城”的上空,再次爆发出一声更加沉闷、更加宏大、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恐怖巨响!伴随着这声巨响,整个地面剧烈地摇晃起来!如同发生了十级地震!
林疏影和沈寰站立不稳,再次摔倒在地。他们惊骇地抬头望去!
只见在钟楼广场爆炸烟尘尚未散尽的更远处,在“齿轮城”中心区域的天空——那片被巨大飞艇阴影和工厂浓烟笼罩的空域,此刻正发生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剧变!
一道超级巨大的、边缘闪烁着调皮幽蓝电弧的空间裂*,就像一个被创世之初的神灵不小心劈开的小口子,横在了整个天际!
但这仅仅是开始!
这道超巨型裂缝的出现,宛如一道晴天霹雳,划破了原本平静的天空。它就像是一个不祥的预兆,预示着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
这道裂缝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无情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它的存在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将被它撕裂成碎片。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以这道超巨型裂缝为中心,一场恐怖的连锁反应正在迅速展开。无数条稍小但同样致命的幽蓝裂缝,如同被唤醒的恶魔,从黑暗中涌出,如同一张疯狂蔓延的蛛网,瞬间覆盖了“齿轮城”的各个区域。
这些裂缝不仅出现在天空中,还出现在地面上,甚至穿透了建筑物的内部。它们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纵着,肆意地撕裂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人们惊恐地看着这些裂缝不断扩大,无法阻止它们的蔓延。城市的街道被撕裂成两半,建筑物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塌。原本繁华的城市,此刻变得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和惊恐的人群。
> 一座高耸入云的巨大蒸汽塔楼,被一道从中间竖直劈开的裂缝扫过,上半截建筑如同被无形的巨刃切断,在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中缓缓倾斜、崩塌!无数齿轮、铆钉、管道和惊恐的人影如同雨点般坠落!
>一条横跨工业区的巨型运输管道,被数道地面裂缝生生撕裂,滚烫的高压蒸汽如同失控的白色巨龙,带着凄厉的尖啸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附近的建筑和街道!
>一艘正在低空巡弋的巨型货运飞艇,被一道突然出现在其航路上的裂缝边缘扫中艇身,坚固的金属蒙皮如同纸片般被撕裂!飞艇发出绝望的哀鸣,冒着滚滚黑烟,打着旋儿撞向下方密集的贫民窟建筑群,引发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和冲天火光!
>甚至在他们所在的钟楼广场边缘,一条新的裂缝无声无息地裂开,将几台废弃的蒸汽机车和来不及逃走的几名反抗军战士瞬间吞噬,只留下地面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豁口!
毁灭!无差别的毁灭!空间在崩解!物理规则在失效!重力场扭曲,让巨大的齿轮在空中悬浮、碰撞;光线被折射成怪诞的角度;金属在无火状态下莫名熔化、流淌!整个“齿轮城”的核心区域,瞬间化作了熵增风暴肆虐的地狱绘图!刺耳的警报声、建筑的崩塌声、蒸汽的泄漏声、民众的惊恐哭喊声、反抗军的怒吼声…混合成一首绝望的交响曲!
“熵增…这就是我们…引发的…”林疏影脸色惨白如纸,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巨大的负罪感和恐惧几乎将她淹没。她想起了渡鸦的话,想起了无数平行时空的毁灭结局。爱是毒药,羁绊是灾难的催化剂!
“不!”沈寰猛地攥紧她的手,鲜血染红了她的手腕,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狠戾,盖过了周围的混乱,“这不是我们的错!疏影!是这该死的规则!是时管局维持的这脆弱的‘秩序’!是他们把我们逼成这样的!看看这城市!看看这些被压迫的人!没有我们,这里迟早也会被莫里斯和他那套冰冷的秩序榨干、毁灭!”
他挣扎着站直身体,尽管脚步虚浮,但脊梁挺得笔直,指向那片在混乱中依旧顽强抵抗、用简陋武器向时管局部队开火的反抗军阵地:“看看他们!他们为什么反抗?因为他们想活下去!像个人一样活下去!而不是做时管局统治下的奴隶和零件!我们的存在,我们的反抗,点燃了他们心中的火!这熵增风暴…”他看向天空中那巨大狰狞的裂缝,眼神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就是烧向旧秩序的烈焰!”
就在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冒着四处飞溅的碎石和流弹,穿过混乱的广场,冲到他们身边。是瑞贝卡!她那条机械臂上沾满了油污和血迹,脸上也多了几道擦伤,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崇敬!
“沈先生!林小姐!”瑞贝卡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她敬畏地看了一眼沈寰颈间那狰狞的伤口和手中染血的项圈残骸,又看向天空中那巨大的裂缝,“老天…你们真的做到了!你们…你们是‘时痕双子星’!是打破枷锁的象征!”她指着远处那些在熵增风暴和时管局火力双重打击下,依旧依托掩体顽强抵抗、甚至开始尝试反击的反抗军战士,“大家看到你们!看到那撕裂天空的裂痕!看到沈先生扯下那狗链子!大家的血都烧起来了!莫里斯想用恐惧压垮我们?休想!”
仿佛印证她的话,远处传来反抗军战士更加嘹亮、更加充满战意的怒吼!几台由蒸汽核心驱动的、看起来粗犷笨重却威力巨大的“拳击手”机甲,在机械师的操控下,顶着猛烈的炮火,用巨大的钢铁拳头狠狠砸向时管局小队的掩体!火花四溅,碎石横飞!
“齿轮之心!永不屈服!”呐喊声此起彼伏,在熵增风暴的呼啸中顽强地传递着希望!
“看到了吗?”沈寰嘴角扯出一个染血的、近乎狂野的笑容,看向林疏影,“这火,已经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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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轮之心”反抗军的临时指挥部,设在一处深入地下、由废弃的巨大蒸汽锅炉房改造而成的掩体内。空气闷热潮湿,弥漫着机油、汗水和劣质烟草的味道。昏暗的瓦斯灯光下,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如同巨蟒般在头顶纵横交错,墙壁上挂满了手绘的城区地图、敌方火力点和潦草的作战计划。
沈寰赤裸着上身,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铁凳子上。古铜色的肌肉上布满新旧伤痕,最刺目的是左肩那道被齿轮碎片撕裂的、皮肉翻卷的伤口,以及颈间那圈深紫色淤痕和仍在渗血的撕裂伤。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机械师“扳手”,正小心翼翼地用简陋的工具为他清理伤口、缝合、敷上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草药膏。每一下触碰都带来剧痛,沈寰的肌肉紧绷,额角青筋跳动,冷汗不断渗出,但他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只有偶尔从喉咙深处溢出的闷哼显示着痛苦。
林疏影守在一旁,脸色苍白,眼中满是心疼和忧虑。她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项链,冰凉的金属触感也无法缓解内心的焦灼。沈寰的伤势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项圈的强行撕裂不仅造成了可怕的外伤,似乎还引发了某种深层次的能量反噬。他体内残留的神经毒素和生物电干扰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失去了项圈这个“控制器”后,变得紊乱而狂暴,如同失控的电流在他经络中乱窜,持续消耗着他的生命力,阻碍着伤口的愈合。老机械师的草药只能止血消炎,对这种内在的侵蚀无能为力。
“他…还能撑多久?”林疏影声音沙哑地问“扳手”。
老机械师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外伤…我能处理。但这小子体内…”他指了指沈寰,“…像有一窝烧红的钢针在乱扎!还有股阴冷的毒气在骨头缝里钻!这绝不是普通的伤!没有专门的医疗舱和中和剂…”他沉重地摇摇头,“…靠他自己硬抗,难说。也许几天,也许…随时可能灯枯油尽。”
林疏影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向沈寰,他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强行压制体内的痛苦,呼吸粗重而不稳。
“别…听老头…瞎说…”沈寰忽然睁开眼,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死不了…这点伤…算个屁…”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却牵动了颈部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指挥部厚重铁门上的观察窗被拉开,瑞贝卡的脸出现在外面,带着急切:“‘渡鸦’的信号!加密频道!指名要接通林小姐!”
林疏影和沈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渡鸦”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绝不会是巧合。
林疏影立刻起身,跟着瑞贝卡来到隔壁一间更小的、堆满通讯设备的隔间。一台看起来像是用各种废旧零件拼凑起来的通讯器屏幕上,正闪烁着不稳定的雪花噪点。几秒钟后,噪点稳定下来,那个熟悉的、戴着宽檐帽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影再次出现。但这一次,渡鸦的身影似乎更加飘渺,边缘带着细微的失真,仿佛信号来自极其遥远或不稳定的地方。
“小鸟们,干得漂亮。”渡鸦那砂纸摩擦般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扯下狗链子,引发熵增风暴,点燃反抗之火…精彩!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狠!”
“他在哪里?情况怎么样?”林疏影急切地问道,没有理会渡鸦的恭维。
渡鸦的身影微微晃动了一下:“你的骑士?桀骜不驯的野狼?他伤得很重,比看起来重得多。项圈的反噬、神经毒素的残余、还有强行撕裂空间造成的能量冲击…都在啃噬他的生命之火。没有专业的医疗,他撑不了多久。”
林疏影的心猛地揪紧:“你有办法?”
“办法?有,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渡鸦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而且,现在有个更紧迫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他的声音陡然变得严肃,“看到天上那道‘大裂口’了吗?还有那些四处乱爬的‘小裂缝’?”
林疏影沉重地点点头。
“那是你们引发的熵增风暴,威力惊人,暂时瘫痪了时管局在‘齿轮城’的先锋部队。但是,”渡鸦的声音转冷,“这道风暴,同时也是莫里斯彻底摧毁‘齿轮城’、湮灭你们两人的绝佳借口和武器!”
“什么意思?”林疏影脸色一变。
“莫里斯不会允许反抗的火种蔓延,更不会允许你们这对‘悖论之源’继续存在!”渡鸦的声音斩钉截铁,“他一定会利用这次熵增风暴!我截获了加密等级极高的指令碎片——时管局部署在近地轨道的‘天基净化武器’——‘裁决之矛’,正在充能!目标,锁定整个‘齿轮城’熵增风暴核心区域!也就是你们现在的位置!”
天基武器?!林疏影如坠冰窟!她想起了在“穹顶之城”见过的那些宣传片里,如同天神之剑般从太空降下毁灭光柱的画面!
“充能完成时间?”林疏影强迫自己冷静。
“最多48小时!”渡鸦给出了残酷的倒计时,“‘裁决之矛’一旦发射,整个‘齿轮城’核心区域将被彻底净化!所有生命,所有反抗,包括你们两人,都将化为灰烬!莫里斯会用最干净、最‘高效’的方式,抹平一切,然后对外宣称是失控的‘异常点’(指你们)引发的熵增风暴毁灭了这座城市!完美的清洗!”
48小时!林疏影感觉一阵眩晕。沈寰重伤濒死,外面是肆虐的熵增风暴和围剿的时管局部队,头顶还悬着一柄48小时后就会落下的毁灭之剑!
“你想让我们怎么做?”林疏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知道渡鸦绝不会只是来报丧的。
“逃?来不及了。‘裁决之矛’的锁定范围极大,你们跑不出覆盖区。”渡鸦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能救这座城市、救那些反抗者的路——就是让这场熵增风暴,烧得更旺!旺到足以烧断莫里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绞索!”
“烧得更旺?!”林疏影难以置信。
“对!但不是无意义的毁灭!”渡鸦的身影在屏幕上激动地前倾,“看到熵增风暴的中心了吗?看到那些撕裂空间的裂缝了吗?它们的能量来源,核心的锚点,就是时管局设置在‘齿轮城’地底深处,用于压制本地时空波动、维护他们所谓‘秩序’的——**‘时空稳定锚’(Chrono-Stabilizer Anchor)!**”
一张模糊但结构复杂得令人眼晕的三维结构图出现在渡鸦身边。那是一个由无数巨大齿轮、精密发条、能量导管和闪烁着幽光的灵能水晶构成的庞然巨物,深深嵌入城市地壳深处。
“这座稳定锚,就是莫里斯控制‘齿轮城’时空的根基!它像一颗巨大的钉子,将这里的时空死死钉在时管局划定的‘安全’范围内!但同时,它也是吸收、转化、压制本地时空自然波动(包括你们引发的熵增)的核心枢纽!正是它的存在,才让莫里斯能暂时‘容忍’这里的混乱,因为他随时可以启动锚点,强行平息风暴,或者…在风暴失控前,用‘裁决之矛’连根拔起!”
渡鸦的声音带着蛊惑:“现在!熵增风暴因你们而起,已经撼动了这颗‘钉子’!但还不够!风暴的能量被稳定锚大量吸收、压制了!如果我们能…**破坏掉这座时空稳定锚的核心节点**!让被它吸收压制的熵增能量彻底失控、爆发出来!”
屏幕上结构图的一个核心位置被高亮标红——那是一个由巨大灵能水晶阵列构成的能量转换核心。
“想象一下!”渡鸦的声音充满了煽动力,“被压抑的熵增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释放!会引发何等规模的空间风暴?整个‘齿轮城’区域的时空结构将彻底紊乱!形成一片狂暴的、任何精密武器都无法锁定、任何时空跳跃都无法进行的绝对混沌禁区!‘裁决之矛’的锁定系统会在这种级别的时空乱流中彻底失效!莫里斯投鼠忌器,绝不敢轻易发射!这将为我们赢得宝贵的喘息时间!甚至…是反击的机会!”
破坏时空稳定锚?引发更大规模的时空风暴?林疏影被这个疯狂的计划惊呆了!这无异于在悬崖边缘跳舞,稍有不慎,就是拉着整座城市一起陪葬!
“风险…”林疏影艰难地开口。
“风险巨大!九死一生!”渡鸦毫不避讳,“稳定锚由‘铁壁’公司的顶级机械守卫和时管局内部安保队重兵把守!核心节点更是有多重能量屏障和自毁程序!而且,破坏核心引发的能量爆炸,身处其中的破坏者…十死无生!”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诱惑,“但是,林疏影,你有别人没有的优势!”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疏影锁骨间:“你的项链!作为‘强锚点’的稳定器残骸,它不仅能引发扰动,更能…感知时空的‘褶皱’和能量的‘节点’!在混乱的能量场中,它能为你指引通往核心的最短、最隐蔽的路径!避开致命的陷阱和守卫!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也是这座城市最后的机会!”
“沈寰…他伤得太重…”林疏影看向隔间外,沈寰痛苦的身影。
“他必须去!”渡鸦的声音斩钉截铁,“破坏核心节点需要强大的能量冲击!他的战斗经验、对时管局装备的了解、还有他体内现在失控狂暴的能量…都是不可或缺的关键!而且,”渡鸦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意,“只有你们两人在一起,项链的指引才会最清晰!这是你们的宿命,也是你们的力量!”
这时,通讯器的屏幕突然剧烈闪烁起来,渡鸦的身影变得极其不稳定,杂音大增。“信号…干扰…强…听好…稳定锚入口…在‘熔炉之心’工厂地下…第七号废弃净化井…地图和节点薄弱信息…已加密传输到…瑞贝卡…的终端…”
渡鸦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几个字几乎被杂音淹没:“…祝你们…好运…让火焰…净化…这腐朽的…秩序…” 滋啦——!屏幕彻底变成一片雪花。
林疏影呆立在通讯器前,手心冰凉。破坏时空稳定锚…九死一生的任务…沈寰重伤的身体…48小时的倒计时…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回主指挥部。沈寰已经包扎完毕,赤裸的上身缠满了渗血的绷带,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瑞贝卡、“扳手”和其他几位反抗军头领都围在他身边,脸色凝重地看着瑞贝卡手中一个简陋数据板上显示的、渡鸦传送过来的地图和情报。
“你都听到了?”沈寰看向林疏影,声音沙哑。
林疏影沉重地点点头。
“你怎么想?”沈寰的目光紧紧锁住她。
林疏影看着沈寰苍白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不屈的火焰,又看向周围那些伤痕累累、眼神中却充满期待的反抗军战士。她想起了废土上挣扎求生的人们,想起了“穹顶之城”下层区麻木的脸庞,想起了无数平行时空中为爱而死的沈寰…一股决绝的勇气从心底升起。
“我们没有选择。”林疏影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所有不想再做奴隶的人。为了…一个可能没有时管局阴影的未来。”她走到沈寰身边,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缠满绷带、却依旧滚烫的胸膛上,“我跟你去。项链会指引我们。”
沈寰看着林疏影坚定的眼神,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决心,那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染血的、却无比耀眼的笑容。他伸出那只同样缠着绷带、却依旧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林疏影的手!
“好!”他低吼一声,挣扎着站起,尽管身体摇晃,却如同一柄出鞘的染血利剑!他看向瑞贝卡和“扳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反抗军战士,声音如同战鼓般擂响:
“兄弟们!姐妹们!莫里斯想把我们和这座城市一起从地图上抹掉!用从天而降的‘神罚’!告诉我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震耳欲聋的怒吼在锅炉房内炸响!所有反抗军战士的眼睛都红了,拳头攥紧!
“时管局以为我们是任人宰割的蝼蚁!告诉他们,我们是什么?!”沈寰的声音更加激昂,颈间的伤口因用力而再次渗血,他却毫不在意!
“齿轮之心!永不屈服——!!!”怒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连老机械师“扳手”都激动得挥舞起了手中的扳手!
“现在!有一柄悬在我们头顶的剑!48小时后就会落下!”沈寰指向头顶,仿佛要刺穿厚厚的岩层,直指太空中的毁灭武器,“我们要在它落下前,先砸碎莫里斯钉在这座城市命脉上的枷锁!让这熵增的火焰,烧断他的绞索!这任务九死一生!敢不敢跟我去?!”
“敢——!!!”没有任何犹豫,整齐划一的咆哮带着赴死的决绝!
“瑞贝卡!”沈寰看向红发女战士。
“在!”瑞贝卡挺直脊背,机械臂握拳捶胸。
“组织所有能战斗的人!在‘熔炉之心’工厂外围制造最大的混乱!佯攻!吸引所有时管局和‘铁壁’守卫的注意力!为我们撕开一条口子!”沈寰的指令清晰而冷酷。
“明白!交给我!”瑞贝卡眼中燃烧着战意。
“‘扳手’!老伙计!”沈寰看向老机械师。
“咳咳…老头子还没死呢!”扳手挺了挺佝偻的背。
“我需要两套能靠近核心能量场的简陋防护,还有…”沈寰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足够炸穿多重屏障的‘大家伙’!用你能找到的所有不稳定能量结晶和蒸汽核心!做成‘棺材炸弹’!我们抱着它进去!”
扳手的眼神凝重起来,他看了看沈寰,又看了看林疏影,重重地点了点头:“拼了这把老骨头!给你们造个够劲的‘敲门砖’!”
“其他人!”沈寰的目光扫过众人,“守好这里!守好我们的家!等我们砸碎了那破锚点,就是吹响反攻号角的时候!让莫里斯听听,‘齿轮城’的怒火是什么声音!”
“吼——!!!”
战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在这地下掩体中熊熊燃烧!绝望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沈寰转向林疏影,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无需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项链在林疏影锁骨间传来一阵清晰的、指向明确的温热感,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向了地图上那个标注着“第七号废弃净化井”的入口。
“出发!”沈寰低吼一声,在瑞贝卡和几名精锐战士的护卫下,林疏影搀扶着他,一行人毅然决然地冲出了闷热的地下指挥部,冲向了外面那熵增风暴肆虐、战火纷飞、却也燃烧着反抗烈焰的钢铁丛林!他们的目标——熔炉之心工厂地底,时空稳定锚的核心!一场注定载入“齿轮城”史册的、向死而生的突袭,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