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屏幕那头是个年事已高的老人，方才指责他的人都不免自责。
【啊啊啊，爷爷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说您的，只是以为有人恶作剧耍主播才说了两句，实在对不起。】
【可以看出楼上兄弟是真的很后悔了，半夜睡醒都会坐起来扇自己几巴掌的程度。】
老人识字，他看公屏上这么多人都在道歉，和蔼地道：“不用道歉，本来也是我耽误大家时间了。”
他平时玩手机也就刷刷视频看看新闻，很少会看直播。
今天意外点进来，看乔念一算准了前面两个人，他就也想帮自己孙女算算。
只不过他对直播间的功能分区不太熟悉，加上打字速度也有些慢，这才有了刚才的乌龙。
老人周身隐隐散发着金光，乔念一看出这是个有大功德的人，年轻时应当是名保家卫国的战士。
面对保家卫国的战士，乔念一向来是敬重的，神色间也带了几分尊敬，“老先生，请问您想算什么？”
提起自己所求之事，老人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愁云，“是这样的，我孙女最近有些奇怪，我怀疑她是被邪祟上身了，就想请主播帮我看看能不能祛掉她身上的怪东西。”
乔念一问：“有她的照片或者八字吗？如果本人在家的话，和我连线视频会更好。”
老人说：“这个时间她已经睡了，我找照片给你吧，我和她去年刚好拍过一张。”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去电视机前面的柜子里找照片。
他家里的柜子似乎也有些年头了，抽屉拉开时会连续发出“吱呀”的声音，像是随时都会寿终正寝。
柜子里东西有点多，老人仔仔细细地翻找着。
在他找照片的时间里，乔念一问他：“老先生，方便先说说你孙女最近有哪些奇怪的地方吗？”
“可以的，”老人一边翻找东西一边开口：“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她最近老做噩梦，我每回起夜路过她房门口都能听到她在哭。
“我把她叫醒问她怎么了，她就只说是做噩梦了，问她梦到了什么也不说，只是每晚都会被梦魇折磨。
“以前她是个活泼的孩子，最近除了做噩梦之外，白天也不怎么说话了，经常一个人闷在屋里发呆，有时我靠近她她都会被吓得尖叫，像是透过我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回过神之后又会跟我道歉。
“我觉得这事儿邪乎，之前也请附近的神婆来给她看过，但神婆说她没事，应该只是学习压力大了才这样儿的。
“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原本想再请别的大师给她看看，奈何我每个月的抚恤金也就够她学费和日常开支，拿不出钱另请人，这事儿也就耽搁了。
“直到今天刷到了你的直播，我看是免费算命就跟着抽了一下福袋，没想到抽中了。”
听他说完，直播间观众都有些动容。
【爷爷是一个人把孙女养大的吗？好辛苦。】
【孩子父母呢？把孩子丢给老人一个人抚养也太过分了吧？】
老人是识字的，瞥见弹幕上的内容，忍不住解释：“我儿子儿媳都是很好的人，他们没有不负责，只是没办法对我和花花尽责了。”
提起儿子儿媳，老人眼眶微微泛红，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像是陷入了过去的回忆中，缓声絮叨：“我儿子是警察，十九年前出任务意外去世了。
“那天正好我儿媳生产，听说了这个噩耗之后她急火攻心，加上生孩子时难产，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她就跟着我儿子去了。
“而他们走后没几年，我老伴儿也走了，家里就只剩我和花花。
“我年轻时当过兵，身体落下了残疾，好在国家每个月都会按时下发补贴，我再收收破烂，也勉强把花花供到了大学。”
听老人说完他的经历，不少人都跟着红了眼眶，感叹世事无常。
【唉，这老人家命也太苦了，莫名幻视福贵。我之前看《活着》，看福贵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哭得稀里哗啦的。】
【一直以为福贵只是书中的人物，没想到现实中真有类似经历的老人。】
【爷爷，你和你孙女住在哪儿啊？我是某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如果你们生活实在困难，我可以帮你们建立一个慈善捐款的通道。】
【楼上快建，我愿意给爷爷捐款。年轻时英雄保家卫国，老来生活困难，我自当尽一份力。】
见直播间不少人都想给自己和孙女捐款，杨国强道：“谢谢大家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国家每月下发的补贴已经够我和孙女日常开支了。
“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好。”
杨国强说着话，终于也在一堆纸张和作业中找到了孙女的照片。
他把孙女的照片举到镜头前，“主播，照片上这姑娘就是花花了，你看看。”
乔念一看了一眼照片，掐指算了算，下一秒脸色就沉了下来，“花花不是被鬼缠上了，而是被人给缠上了。”
老人心头一紧，急忙问：“怎么回事？”
乔念一道：“三个月前花花是不是有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老人没想到乔念一连这种小事都能算出来，连忙点头，“对，当时她说学校给布置了小组作业，她去了同学家里住，作业做完就回来了。”
花花担心她一个老人在家不安全，大学考的也是本地的，基本每天都会回来，不过偶尔有事也会跟他报备在外留宿。
之前孙女也在同学家住过几次，因而那天孙女没回来老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听乔念一提起那晚，老人心头这才生出不安，紧张地问：“花花她是那晚出什么事了吗？”
那天之后花花并没有什么异常，是到半个月之后才开始不对劲的。
他之前一直在想花花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却怎么也没想到问题会出现在那晚的夜不归宿上。
乔念一声音又沉又冷，道：“她那晚没有回家，是因为去警局了。
“那天她放学回来，在路上被一个喝醉酒的男人拖进巷子差点被侵犯，好在一个同校的男同学路过，这才把她给救了。
“她大概是不想让你为她的事操心，就把这事瞒下来了。”
听乔念一说自己孙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遭遇了这种事，老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但还是努力克制住情绪问：“所以花花是因为这件事最近才总做噩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