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林明德通红的眼眶里血丝炸开，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林芷鸢，三皇子已经找到婉婉所在的位置，只需要你……” “聒噪。” 我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走，玄色衣袍扫过他的鞋面，带起的风卷走他后半句怒吼。 刚走出殿门，就撞见几个宫女扎堆窃窃私语。 见我过来，那几个脑袋瞬间扎成一团，可议论声还是像蚊蚋似的钻进耳朵。 最前头那穿碧色宫装的，脸上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却在我停步时“咚”地跪下去，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格外脆。 “灵巫！您怎能如此铁石心肠？”她仰着头，脖颈绷得像根要断的弦，“林二小姐在灾区九死一生，奴婢代阖宫下人求您救救她吧！” 话音刚落，身后十几个宫女齐刷刷跪下，裙裾扫过地面的声音搅得人烦躁。 这些人，都是去年林婉婉自掏腰包给她们发绿豆汤的“恩客”。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指尖在袖中蜷起，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她的命，关我屁事？” 死寂。 碧衣宫女猛地跳起来，拍着膝盖上的灰，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 “果然是冷血怪物！去年夏天若不是你妖言惑众，说什么宫中奢靡引天怒，皇上怎会削减我们的月例和冰块？” “是林二小姐每天顶着烈日，在小厨房给我们熬绿豆汤！没有她，我们早被热死了！”她指着我的鼻子尖叫，“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东西，根本不配当灵巫！” “对！就是她害得我们大热天连口凉水解渴都没有！” “蛇蝎心肠！怪不得相爷和夫人不待见你！” 污言秽语像冰雹似的砸过来，身后的林明德已经气得浑身发抖，拐杖“笃笃”戳着地面，声音抖得不成调： “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我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怒不可遏的吼着，仿佛我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可他和我都心知肚明。 我原意本是让宫中的娘娘减少奢靡之风。 是林婉婉为了求拯救宫中下人的名声特意曲解了我的意思。 这件事情他自始至终都知道，但却也默许了林婉婉这么做。 我抬脚就走，那些哭喊和咒骂被远远甩在身后。 摘星台的风很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文武百官早已候在台下，见我上来，皆敛声屏气。 刚要踏上层梯，身后突然炸响一声急喝：“等一下！” 是赵年。 我的亲传弟子，此刻正举着溯影镜，镜面上的光晕晃得人睁不开眼。他脸色惨白，手都在抖，却死死盯着我：“师父……您看清楚！” 镜中，林婉婉蜷缩在漆黑的山洞里，额头上的汗珠砸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水渍。她的嘴唇干裂得像龟裂的土地，声音气若游丝却偏要挤出温柔： “姐姐……你能听到吗……” “我好怕……这里好黑……”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肩膀发颤，“姐……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从你回府那天起，我就把你当亲姐姐敬着……” “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最后那句，尾音带着哭腔，像根针似的，轻轻扎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