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裁员通知那天，妻子在外面养的男孩突然叩响我家门。
“哥，我知道这样很冒昧。”
少年校服领口还沾着篮球场的灰，“但昨天看见你在公司楼下等诗微姐，手里还提着保温桶......”
他突然抬头，眼睛很亮：
“诗微姐上周陪我去漫展，买谷子刷的是你的副卡。”
“我们在浪漫星屋接过三十七次吻，”他掰着指节数，
“其中九次她戴着你送的银戒，四次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把我按在消防通道的墙上不让出声。”
我靠在玄关鞋柜上笑，指尖摩挲着刚领的离职补偿金信封：
“继续说，还有吗？”
1.
林枫抽出一沓照片甩在我面前。
灯光暧昧的居酒屋，沈诗微握着他的手夹三文鱼寿司。
深夜的滨江步道，林枫的围巾缠在他们两人脖子上。
最刺眼的是张床照，枕头边摆着我去年送沈诗微的情侣睡袍，领口的刺绣字母还没拆线。
“她说你最讨厌二次元，”林枫吸了吸鼻子，
“可我穿cos服的时候，她总盯着我手腕上的红绳看——就像你现在戴着的这条。”
我摸了摸腕间褪色的红绳，那是大学时和沈诗微在静安寺求的。
林枫今天穿的白衬衫，领口开得和我二十岁那年一模一样。
阳光透过他的发梢，在眉骨投下的阴影，像极了毕业照里那个说要养我一辈子的男孩。
“说完了？”
我弯腰捡起照片，指尖划过沈诗微唇角的笑。
我转身打开冰箱，里面躺着给沈诗微准备的生日蛋糕。
奶油上用蓝莓拼着“微微永远18岁”。
“要喝可乐吗？”
我递出冰罐，拉环炸开的气泡声里，听见钥匙插入锁孔的响动。
“她快下班了，要不要当面问问她，更喜欢28岁会煮养胃粥的我，还是18岁会打游戏的你？”
钥匙转动的瞬间，沈诗微带着寒气撞进玄关。
她看见林枫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
立刻扯下围巾挡在林枫身前，声音带着质问：
“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就成了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淡淡道：
“原来给你买的情侣睡衣，现在成了他的战袍。”
沈诗微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林枫却突然从她身后探出头：
“诗微姐说，你只会把工资卡丢给她，连纪念日都要助理提醒，你根本就不关心她……”
“够了！”
沈诗微猛地转身捂住林枫的嘴。
她把林枫推进客房，反锁门的动作重得像要把过去八年都关在门外。
等她再转过来，眼神已经冷得像结了冰的护城河：
“我们离婚吧，财产你随便分。”
“随便分？”
我扯下腕间的红绳，看着它断成两截落在蛋糕上。
“当年你爸住院，是谁抵押婚房？现在你公司融资成功，就想卸磨杀驴？”
沈诗微突然笑出声，高跟鞋踩过照片碎片：
“你以为我为什么拼命工作？还不是因为你总说‘女人不用太辛苦’，把我当金丝雀养！”
客房的门突然被撞开，林枫举着手机冲出来：
“诗微姐别怕！我录了音，他要是敢威胁你，我就发到网上！”
沈诗微脸色骤变，伸手去抢手机的模样，和当年在暴雨里抢我手里的辞职信如出一辙。
“发啊。”
我靠在冰箱上，听着生日蛋糕融化的滴答声，“让所有人看看，沈总为了小男友，怎么把糟糠之夫踩在泥里。
对了，”我敲了敲蛋糕盒，“你上周说过敏不能吃蓝莓，现在倒是不嫌齁得慌？”
沈诗微的手停在半空，林枫突然把手机塞进她怀里：
“诗微姐，我们报警！他这是精神虐待！”
楼道里传来邻居开门的声音，沈诗微突然抓住林枫的手腕往外拽：
“走，去我公寓。”
经过我身边时，她身上的香水味混着少年的洗衣粉味，像一记耳光扇在我脸上。
防盗门重重摔上的瞬间，我听见林枫脆生生的撒娇：
“诗微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而我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银行发来短信——沈诗微刚刚转走了我们联名账户里的最后一笔钱。
2.
我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客房的门还开着，林枫留下的痕迹到处都是——床头柜上喝了一半的可乐罐，皱巴巴的校服外套，还有枕头上那根显眼的、不属于我的棕色头发。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碎片，指腹不小心被锋利的边缘划破，血珠渗出来。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公司HR发来的邮件，提醒我尽快归还门禁卡。
我忽然笑出声。
失业，背叛，财产转移——短短半小时内，我的人生被拆解得七零八落。
可奇怪的是，我竟然没觉得多痛。
或许是因为，有些东西早就死了，只是今天才埋。
我走进卧室，拉开沈诗微的衣柜。
她的衣服整齐地挂着，昂贵的真丝衬衫和套装，每一件都是我陪她挑的。
最里面那件米色风衣，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时买的，她曾穿着它，在雨里踮脚吻我，说：
“我们要一辈子这样好。”
现在，它成了一件普通的衣服。
我取下风衣，从内衬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沈诗微不知道，我早就发现她在城东那套公寓的备用钥匙。
手机屏幕亮起，银行又发来一条通知：
我的副卡刚刚在附近的珠宝店刷了一笔五位数的消费。
我盯着那条消费提醒，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她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肯留给我，在我被裁员、被背叛、被她转走联名账户的钱之后，还要用我的副卡去给那个男孩买珠宝。
我拿起车钥匙，出门直奔城东那套公寓。
屋内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那是沈诗微常用的味道，可此刻，却让我觉得恶心。
卧室里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
沈诗微和林枫躺在床上，看到我出现，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和慌乱的神情。
林枫下意识地往沈诗微身后躲，而沈诗微则迅速拉过被子，遮住自己和林枫的身体，怒喝道：“你怎么来了？你这是私闯民宅！”
我冷笑一声，看着眼前这个我曾经深爱的女人，如今却如此陌生和丑陋：
“私闯民宅？沈诗微，这公寓的备用钥匙可是我给你的，现在倒成了我私闯了？怎么，只许你在外面养情人，不许我来看看你们的好事？”
沈诗微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从床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失业、无能，你拿什么给我幸福？林枫年轻、有活力，他懂我，能给我你给不了的东西！”
林枫也从床上下来，站在沈诗微身边，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就是啊，你根本配不上诗微姐。
你除了会煮点养胃粥，还会什么？诗微姐和我在一起，才是真正的快乐。”我听着他们的侮辱和嘲笑，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我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林枫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以为你得到了什么？不过是她玩腻了之后会随手丢掉的垃圾！”
林枫被我吓得脸色苍白，他挣扎着，却挣脱不开我的手。
沈诗微见状，冲过来用力推开我，将林枫护在身后：
“你敢动他试试！你要是敢伤害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看着沈诗微那护犊子的模样，心中一阵悲凉。
曾经，她也是这样护着我，说会一辈子爱我、保护我。
可如今，她的爱却转移到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我松开手，后退几步，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诗微，你会后悔的。
你为了这个小子，抛弃了我们八年的感情，抛弃了曾经一起走过的风风雨雨。你会知道，你失去的是什么。”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公寓。
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失业、离婚，我仿佛失去了一切。
可我知道，我不能就这样被打倒。
我要重新站起来，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知道，我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软弱可欺。
3.
走出公寓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我站在雨幕里，任凭冰凉的雨水浸透衬衫。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诗微发来的消息：
“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雨水顺着屏幕滑落，模糊了字迹。
我抬头看向公寓的窗口，暖黄的灯光里，林枫的身影正贴在玻璃上朝下张望。
他举起手，冲我比了个中指。
我转身走向停车场，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撑黑伞的女人。
“徐总监？”女人惊讶地挑眉，
“您怎么在这儿？”
雨水顺着她的伞沿滴在我鞋尖上，我认出她是沈诗微公司的财务总监周雯。
她顺着我来的方向望去，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巧了，沈总上个月刚把这套公寓过户到林枫名下。”
伞面微微倾斜，露出她猩红的指甲，“用的是公司账上的钱。”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
我想起上个月沈诗微说公司资金紧张，让我把股票账户里的两百万先转给她周转。
周雯把伞往我这边挪了挪：“其实我们财务部早就发现异常了，沈总以咨询费名义给林枫转账的记录……”
她突然噤声，警惕地看向我身后。
林枫不知何时站在五米开外，手里举着正在录像的手机：“姐，这老男人在跟踪你！”
沈诗微踩着水洼跑来，高跟鞋溅起的泥点沾在她昂贵的西装裤上。
“徐砚！”她一把拽过周雯的伞，
“你居然调查我？”
周雯迅速退后半步，高跟鞋精准地踩碎地上某样东西——林枫偷偷扔过来的录音笔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笑出声：“沈诗微，你挪用公款养小情人，不怕坐牢？”
林枫冲过来推我肩膀：“你少血口喷人！那些钱是诗微姐借我的创业资金！”
“创业？”我掏出手机调出银行流水，
“上个月16号转出的87万，第二天就变成你腕上的百达翡丽了吧？”
照片里，林枫戴着表的手正搭在沈诗微腰上，背景是马尔代夫的日落。
沈诗微脸色煞白，林枫突然抢过她的包掏出车钥匙：“姐，我们走！这疯子肯定在你手机装定位了！”
暴雨中，红色保时捷碾过水坑疾驰而去，泥水溅了我满身。
周雯的伞重新罩过来：“徐总监，我手里有完整的转账记录。”
她递来一张名片，背面用口红写着一行数字，“这是沈总给林枫买的那套别墅的门锁密码。”
我盯着名片上鲜红的数字，突然想起今早离职时，CEO拍着我肩膀说的那句：
“小徐啊，有时候危机就是转机。”
雨更大了。
我握紧名片转身走向地铁站，身后传来周雯带笑的声音：
“对了，下周一审计组要进驻微澜科技，您要是有什么材料……”
地铁玻璃映出我狼狈的倒影，而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
“您尾号7429的账户收到一笔5,000,000.00元转账，备注：封口费。”
发件人：沈诗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