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镇一役后，青云宗的名字在东域彻底打响了。
曾经的三流宗门，如今成了连玄真阁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山下的修士们不再是嘲讽和窥探，而是换成了敬畏和羡慕，甚至有不少散修托关系想加入青云宗——哪怕只是当个喂猪的杂役。
“代掌门，这是这个月的入宗申请，堆起来有半人高了。”柳青双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宗，走进梧桐林时，正看见白玉龙在给那只灰兔梳毛。兔子被他养得油光水滑，连耳朵尖都透着灵气，此刻正舒服地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白玉龙头也没抬：“都扔了。”
“扔了？”柳青双愣住，“里面有几个资质不错的，还有个据说能与妖兽沟通的少年，是个可塑之才。”
“资质好有什么用？”白玉龙终于放下梳子，拍了拍兔子的脑袋，“心性不对，进了宗门也是祸害。”他指了指卷宗最上面的一本，“这个叫李奎的，三年前为了抢一株灵草，杀了自己的同门师弟，你也敢收？”
柳青双拿起那本卷宗，翻看几页后脸色微变——上面果然记载着李奎的劣迹，只是被隐瞒得极好，若不是白玉龙点破，她根本发现不了。
“那……能与妖兽沟通的少年呢？他身世清白，只是说话有点结巴，被家乡的宗门当成怪物赶了出来。”
“哦？这个可以收。”白玉龙来了兴趣，“让他去‘疯人堂’报到。”
“疯人堂？”柳青双又是一愣，“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我昨天让张小三收拾出来的西跨院啊。”白玉龙说得理所当然，“以后专门收那些被当成‘废柴’‘疯子’的修士，砍柴喂猪都行，只要别闹事。”
柳青双：“……”
她算是明白了，这位代掌门又想出新花样了。不过想起赵小胖喂猪悟道的事，她又觉得或许这“疯人堂”真能出些奇人异士。
“对了，”白玉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令牌，令牌是用梧桐木做的，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疯”字，“给那个结巴少年，就说凭这个令牌，能在伙房随便拿吃的。”
柳青双接过令牌，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隐约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灵力——这又是件被他随手刻出来的法器，至少是上品宝器级别。
“代掌门，您就这么放心把法器给一个刚入宗的弟子？”
“放心啊。”白玉龙笑眯眯地说，“我的东西，认主。他要是敢乱来，令牌会自己咬他。”
柳青双想象了一下令牌“咬”人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三日后，青云宗西跨院挂起了块新牌匾，上面写着“疯人堂”三个大字，字迹龙飞凤舞，一看就出自白玉龙之手。
第一个入住的是那个能与妖兽沟通的结巴少年，名叫林默。他刚到西跨院，就被几只之前总偷灵米的松鼠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告状，说赵小胖的猪抢了它们的坚果。林默一边结巴着安抚松鼠，一边从怀里掏出颗灵果递给领头的松鼠，那熟练的样子，看得前来围观的张小三目瞪口呆。
没过几天，疯人堂又收了个奇人——一个叫苏媚的女修，长得极美，却有个怪癖，每次修炼到关键时刻就会自动唱起山歌，五音不全还跑调，被之前的宗门视为“不祥之人”。结果她到疯人堂的第二天，就在砍柴时唱跑调山歌，唱得西跨院的桃树提前开了花，连守院的老黄狗都突破了妖兽的初级灵智。
消息传开，全宗哗然。
“疯人堂里都是怪物吧！”
“那个苏媚唱的山歌也太邪门了，我昨天路过西跨院，听了一句就突破到炼气期巅峰了！”
“代掌门简直是神仙！连疯子都能变成天才！”
柳青双看着疯人堂日渐热闹，心里既欣慰又无奈。她原本还担心这些“怪人”会扰乱宗门秩序，没想到在白玉龙的“放养”下，他们不仅相处融洽，还各自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林默能用妖兽的语言传递消息，成了青云宗的“活雷达”；苏媚的跑调山歌能催生灵植，让王长老的灵田产量翻了一倍。
这日，柳青双处理完宗门事务，照例去密室查看青云石。
自从上次柳树镇之战后，青云石表面的混沌纹路越来越清晰，偶尔还会发出淡淡的白光，像是在回应着什么。柳青双按照父亲日记里的方法，尝试着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石中，渐渐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联系——仿佛有什么古老的意识在石中沉睡着，等待被唤醒。
她正凝神感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在看什么？”白玉龙的声音响起。
柳青双吓了一跳，连忙转身：“代掌门。”
白玉龙走到青云石前，伸出手轻轻拂过石面，石身立刻发出一阵愉悦的轻颤，混沌纹路流转得更快了。“它好像很喜欢你。”
“它……有意识？”柳青双惊讶地问。
“算是吧。”白玉龙点点头，“它是混沌初开时形成的‘记录器’，藏着宇宙诞生以来的许多秘密。”
柳青双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我父亲日记里写的‘青云宗与上古混沌秘辛’……”
“你父亲知道的不多。”白玉龙打断她，眼神变得有些悠远，“青云宗的祖上，确实是守护这颗青云石的‘看守者’，只是年代久远，很多秘辛都失传了。”
他顿了顿，看向柳青双：“你父亲的日记里，是不是提到了‘虚无之影’？”
柳青双瞳孔微缩，下意识地点头。父亲的日记里确实有这个词，只是语焉不详，只说那是“混沌的对立面，能吞噬一切光明”。
“那是我的……另一半。”白玉龙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混沌生秩序，亦生虚无。我是秩序的化身，而虚无之影，则是混沌本源中诞生的负面力量。”
柳青双彻底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这位疯癫不羁的代掌门，竟然是混沌秩序的化身，还存在一个能吞噬一切的“另一半”！
“虚无之影……很可怕吗？”她忍不住问道。
“嗯。”白玉龙点点头，“它以混沌之力为食，一旦苏醒，整个宇宙都会被它吞噬。”他看向青云石，“而这颗青云石，就是封印它的关键之一。”
真相像潮水般涌来，冲击着柳青双的认知。
父亲的死，青云宗的宿命，代掌门的身份，虚无之影的威胁……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原来青云宗守护的，不仅仅是一块石头，更是整个宇宙的安危。
“那……我们该怎么办？”柳青双的声音有些发颤。
“别怕。”白玉龙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而亲昵，“它暂时还醒不了，而且……”他指了指外面，“我们有这么多厉害的弟子，还有疯人堂那些‘怪物’，真到了那一天，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柳青双看着他坦然的笑容，心里的惶恐渐渐消散了。是啊，他们有代掌门，有赵小胖、血玲珑、张小三，有林默、苏媚，还有所有为了青云宗努力的弟子们。
就算对手是能吞噬宇宙的虚无之影，他们也未必会输。
“对了，”白玉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扔给柳青双，“你父亲的日记不全，这个或许能帮你。”
柳青双接住小册子，封面上写着“青云宗秘录”四个古朴的篆字，翻开一看，里面的字迹与父亲日记里的如出一辙，显然是柳伯玄亲笔所书。
“这是……”
“你父亲藏起来的后半部日记。”白玉龙耸耸肩，“我昨天打扫他书房时，在房梁上找到的。”
柳青双连忙翻看，越看越是心惊。秘录里详细记载了青云宗与混沌的渊源，甚至提到了“虚无之影的封印弱点”和“唤醒青云石全部力量的方法”，最后一页还画着一幅复杂的地图，标注着“东域秘境——混沌之源”的位置。
“代掌门，这……”
“别激动。”白玉龙按住她的肩膀，“现在还不是去秘境的时候。等你实力再强一些，我们一起去。”
柳青双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点头。她知道，这不仅是父亲的遗愿，也是她作为青云宗大师姐的责任。
走出密室时，夕阳正染红了半边天。
疯人堂传来林默与松鼠的对话声，西跨院飘来苏媚跑调的山歌，演武场响起弟子们练剑的呼喝，伙房方向传来赵小胖炖灵参鸡汤的香味……
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柳青双握紧了手中的“青云宗秘录”，看着远处梧桐林里那个白衣人的身影，突然觉得无比踏实。
虚无之影很可怕，混沌秘辛很复杂，未来的路或许充满荆棘。
但只要有这位疯癫却可靠的代掌门在，有这些吵吵闹闹却越来越强的师弟师妹在，青云宗就一定能闯过所有难关。
她转身走向演武场，断刃灵剑在夕阳下泛着坚定的光芒。
是时候，该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而梧桐林里，白玉龙正对着青云石喃喃自语：“虚无之影……你也快醒了吧？正好，我也想看看，这场混沌棋局，最后会是谁赢。”
石身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东域的风，似乎又开始涌动了。但这一次，青云宗已经做好了准备。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