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寝殿内,千年沉香木的气息也无法完全掩盖那股无形的威压。
秦月瑶端坐主位,指尖轻轻敲击着紫玉扶手,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心上。
她看着下首恭敬侍立的顾长生,凤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长生,”
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长公主特有的雍容与不容置疑,“你自小就比同龄人早慧,心性更是沉稳,这点,为娘一直很放心。”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起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顾长歌,不过是个意外。但他既然回来了,身份摆在那里,也并非全无用处。”
顾长生垂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心中却已了然。
来了,老母亲的“教导”。
“就把他当成一块上好的磨刀石吧。”
秦月瑶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玩味,“用他来磨砺你这把镇北神王府未来的利剑!
让他蹦跶,让他挣扎,最终成为你踏上更高处的踏脚石!”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仿佛顾长歌的命运早已注定。
“孩儿明白。”
顾长生沉声应道,心中暗道:磨刀石?只怕是块能崩断刀刃的顽石。不过母亲这态度,正是他需要的靠山。
“啪!啪!”
秦月瑶轻轻拍了拍手。
殿内光线似乎微微一暗,一道纤细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从殿角最幽深的暗处走出。
来人一身紧致的玄色长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同银河瀑布倾泻而下,映衬着她那张极具异域风情的绝美容颜。
五官立体深邃,肌肤胜雪,气质却冷冽如万年冰原上盛开的雪莲,带着致命的疏离感。
她周身散发的气息如渊如狱,赫然是封王境巅峰的修为。
黑袍女子径直走到殿中,对着秦月瑶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影七,拜见公主殿下,拜见二公子。”
动作干脆利落,显示出绝对的服从。
顾长生瞳孔微缩。
影七!
母亲麾下最神秘、最得力的情报头子。
主要负责那些见不得光的暗线,是秦月瑶真正的耳目与利爪之一。
影七是秦月瑶绝对的嫡系心腹。
秦月瑶身为先皇最疼爱的嫡长公主,手中掌握的资源和暗势力远超常人想象。
这支由她亲手调教、恩威并施掌控的影卫,便是她权势的基石,个个对她忠心无二,犹如死士。
影七更是其中翘楚,也是唯一的女性核心成员。
“影七,”秦月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从今日起,你便是二公子的人了。你的一切,包括你掌管的暗河、醉月楼、千金坊、天宝阁……皆归属二公子调度!”
秦月瑶凤目如电,死死盯着影七:“你要尽心辅佐,如同侍奉本宫一般!
二公子的命令,便是最高旨意!
若有半分疏忽懈怠…” 她的话音未落,一股森然杀意已弥漫开来,“后果,你清楚。”
“是!
主人!
影七谨遵主人之命!”
“好,从今日开始你就用回自己的本名吧。”
“遵命,主人,薇娅从今日起,忠心辅佐二公子。”
影七,或者说夜薇娅,身体微不可察地绷紧,声音依旧清冷,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敬畏清晰可辨。
她明白秦月瑶的手段,背叛或失职的下场,比死更可怕。
顾长生心中狂喜!
暗河!
醉月楼!
千金坊!
天宝阁!
这哪里是一个人?
这分明是送给了他一张覆盖京都乃至大秦的情报、暗杀、敛财、销赃的庞大网络。
一个成熟、高效、隐于暗处的庞大势力。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反派大礼包。
再也不用看着影零、影一那几个只懂打打杀杀的糙汉子发愁了!
“多谢母亲厚赐!”
顾长生这次是真心实意地躬身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激动。
“哼!”
秦月瑶轻哼一声,带着一丝看穿儿子的了然,“以前送你那些天材地宝、神兵利器,也没见你这般郑重道谢。
怎么?看上母亲这份家当了呢还是看上薇娅了?”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警告,“丑话说在前头,夜薇娅是给你做事的得力臂膀,收起你那点花花心思!若让本宫知道你对她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
后面的话没说,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她转向夜薇娅,命令道:“夜薇娅,你要用心辅佐长生,记住你的身份和本分,莫要生出非分之想!”
最后四个字,重若千钧。
“属下,绝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请主人放心!”
夜薇娅深深叩首,银白长发铺散在地毯上,显得格外妖异。
她低垂的眼帘下,眸光急速闪烁了一下,快得无人察觉。
“最好如此。”
秦月瑶收回目光,又拉着顾长生的手,絮絮叨叨叮嘱了好一会儿,无非是注意安全、提防顾长歌、有事及时禀报之类,才放他离开。
顾长生带着夜薇娅走出长公主寝殿,阳光有些刺眼。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座象征着母亲无上权势的宫殿,又瞥了一眼身边这位如同冰火化身的绝色下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夜薇娅到了我身边,怎么用,可就由不得母亲完全掌控了……”
他心中低语,得意之色眼前一闪而过。
顾长生的居所“揽星阁”坐落在王府灵气最浓郁的灵脉节点上,殿宇巍峨,雕梁画栋,奇花异草遍地,伺候的仆役丫鬟足有上百人,规格待遇堪比皇子行宫。
反观王府另一端,顾长歌所居的“听竹苑”,则显得朴素甚至有些寒酸,仆役不过寥寥数人。
想起顾长歌从下界带上来的唯一贴身侍女,那个曾与他相依为命、情愫暗生的女子……
顾长生眼神微冷。
那件事,是他故意为之。
趁着父亲顾战天远征北疆,他找了个由头,以雷霆手段强行将那侍女掳走,百般折辱后,那刚烈的女子不堪受辱,最终悲愤自尽。
他就是要激怒顾长歌,逼他撕破脸皮,在王府内公然动手。
只要顾长歌先动手,他就有无数种方法借题发挥,甚至联合母亲将其彻底打压下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顾长歌忍了!
他当时只是双眼赤红如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淋漓,却硬生生压下了滔天怒火,没有当场发作!
这份隐忍,让本想借机发难的秦月瑶和顾长生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只得暂时维持着表面脆弱的平静,一直“相安无事”至今。
“隐忍……呵。”
顾长生站在揽星阁的高处,俯瞰着听竹苑的方向,眼神幽深,“顾长歌,我倒要看看,你这块磨刀石,究竟能忍到几时?墨羽昕……这次,你还能忍吗?”
他身后的夜薇娅如同最忠诚的影子,静默而立,银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
“公子,要开始行动吗?”
夜薇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