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主叫做殷翊,“翊”的读音是yì。

其含义主要有以下几种:

- 飞翔的样子:《说文解字》中解释为“飞貌”,如“神之徕,泛翊翊,甘露降,庆云集”,形容神降临之时飞翔的状态。

- 辅佐、帮助:通“翼”,有辅佐之意,如“翊天”即辅佐天子,“翊戴”表示拥戴辅弼,“翊卫”意为辅佐护卫。

- 恭敬。

……………………………………………

殷翊一脚踩空,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五脏六腑疯狂地抗议着这种非人的待遇,搅作一团。视线里最后残留的,是她那间堆满哑铃、杠铃片和各种稀奇古怪自制训练器械的练功房,那熟悉的汗水和金属混合的气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下一秒,失重感骤然消失,她“噗通”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嘶——”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龇牙咧嘴地揉着尾椎骨,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哪里还有什么杠铃哑铃?入眼是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枝叶虬结缠绕,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只吝啬地漏下几缕惨淡的、带着奇异荧绿的光线。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来,弥漫着浓郁得呛人的草木腐烂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硫磺混合着甜腻花香的古怪味道。脚下的泥土松软得过分,一脚下去就是一个深坑,湿滑的苔藓覆盖着嶙峋的怪石和粗壮的树根。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几声辨不清方向的、低沉而诡异的嘶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搞什么飞机?新型沉浸式体感训练舱爆炸了?”殷翊撑着地爬起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全身每一块肌肉都本能地绷紧,进入战斗戒备状态。这环境太陌生,太不对劲了。

就在这时,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在她脑子里响起:

【滴!检测到空间异常波动,符合绑定条件。‘百变’系统启动中……1%…50%…99%…绑定成功!宿主:殷翊。】

殷翊:“!!!” 她猛地捂住脑袋,瞳孔地震。幻听?高强度训练导致的精神疲劳?

【新手引导开启:宿主已身处‘万瘴古林’秘境。本系统‘百变’,核心功能:万物百变,化腐朽为神奇(理论层面)。新手任务:在秘境中存活十二个时辰。奖励:解锁‘百变’基础权限。】

万瘴古林?秘境?系统?一连串的陌生词汇砸得殷翊有点懵。

“等等!系统是吧?”她迅速冷静下来,在脑子里尝试沟通,“先别管什么任务!解释清楚,我怎么到这鬼地方来的?怎么回去?还有,你这‘百变’听起来很厉害,绝世神功呢?先来一本!”

【宿主权限不足,无法查询空间跃迁具体坐标及原理。回程路径需宿主自行探索。绝世神功模块尚未解锁。新手福利:免费‘百变’试用机会一次(物品级)。请宿主选择目标物品及期望形态。】

殷翊嘴角抽搐了一下。权限不足?自行探索?绝世神功没有?这系统听起来怎么像个三无产品?她目光扫过脚边,一块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鹅卵石安静地躺在湿滑的苔藓上。

“行吧,三无系统也得用。”她弯腰捡起那块石头,掂量了一下,手感倒是挺沉实,“就它了!给我变!变把能削铁如泥的绝世神剑出来!” 她心中默念,想象着武侠片里那种寒光闪闪、剑气纵横的宝剑模样。

【收到指令。目标:普通鹅卵石。期望形态:绝世神剑。‘百变’启动——】

殷翊手中的石头猛地爆开一团刺眼的白光!那光芒毫无规律地扭曲、膨胀、收缩,仿佛一个失控的能量球。

光芒散尽。

殷翊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表情瞬间凝固。

那确实不再是石头。

它变成了一只……鞋。

一只孤零零的、左脚的人字拖。深蓝色的廉价塑料材质,鞋底磨损严重,边缘甚至有些微微卷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属于某个炎热夏天海边沙滩的咸腥味。鞋带上还沾着几粒细小的、可疑的白色沙粒。

【‘百变’成功!形态:人字拖(左)。物品描述:居家旅行,沙滩漫步,亦可作为趁手(?)的投掷类武器。温馨提示:请宿主尽快适应‘百变’的独特风格。】

殷翊:“……”

她捏着那只还带着点“海的味道”的人字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一股无名邪火“噌”地就窜上了天灵盖,烧得她眼前发黑。

“适应你个头啊!”殷翊差点把拖鞋直接砸地上,“绝世神剑!削铁如泥的那种!你管这叫‘化腐朽为神奇’?你这分明是‘化腐朽为垃圾’!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你这金手指是假冒伪劣的吧?退钱!不对,退货!把我送回去!”

【系统提示:能量波动异常,可能吸引危险生物。请宿主保持冷静。】

几乎是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腥风猛地从殷翊身侧不远处爆发开来!伴随着“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某种巨大植物茎秆被强行撕裂的声音。

殷翊的战斗神经瞬间绷紧到极致!她猛地扭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棵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缠绕着枯藤的巨大怪树根部,泥土如同沸腾般高高拱起!紧接着,一张巨大到匪夷所思、由层层叠叠布满倒刺的猩红花瓣组成的“巨口”猛地破土而出!那花瓣内壁布满了粘稠腥臭的透明涎液,深处是密密麻麻、如同匕首般交错排列的惨白尖牙。这朵食人花庞大得离谱,仅仅是张开的巨口就足以轻松吞下一头牛!它那粗壮的、布满瘤状凸起的深紫色茎秆疯狂地扭动着,顶端那张开的巨口如同来自深渊的恐怖门户,带着一股腐烂沼泽的恶臭,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殷翊当头噬咬下来!那速度,远超她见过的任何猛兽!

“道友小心!”一个清亮急促、带着明显少年气的惊呼声,几乎是和食人花的咆哮同时响起,从殷翊身后不远处的树丛传来。

危险!致命的危险!

但这一刻,殷翊骨子里属于体术大佬的那股子彪悍和不服输的劲儿被彻底点燃了!什么狗屁系统!什么鬼拖鞋!眼前这朵想把她当点心的丑花,才是真正的敌人!

“慌啥!”殷翊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声音在恐惧和愤怒的双重刺激下显得异常洪亮,甚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兴奋,“姐的体术专治各种不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恐惧被瞬间点燃的怒火和战意压过。她全身的肌肉纤维如同最精密的弓弦般瞬间拉满!左脚猛地蹬地,脚下的烂泥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炸开一个深坑!身体借着这股爆炸性的反作用力,不退反进,如同一支离弦的劲弩,迎着那张布满獠牙、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巨口悍然冲了过去!

速度!超越极限的速度!

就在那张腥臭扑鼻的巨口即将将她完全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殷翊的身体在空中展现出了不可思议的柔韧性和协调性。她纤细的腰肢猛地一拧,整个上半身以一个近乎违反物理定律的角度向后弯折,险之又险地让那排擦着她鼻尖划过的森白巨齿落空!同时,紧握人字拖的右臂如同钢鞭般抡圆了向后蓄力,全身的力量从蹬地的脚掌爆发,经过绷紧如铁的腰腹核心,层层传递,最终凝聚在那只深蓝色、沾着沙粒的廉价塑料拖鞋上!

“给——我——中!”

一声爆喝!

灌注了她全身爆发力、精准无比的一记“投掷”,那只人字拖化作一道深蓝色的残影,带着破风的锐啸,如同精准制导的导弹,不偏不倚,狠狠砸进了食人花巨口深处,那片布满粘稠涎液、最柔软也是最要害的花蕊中央!

噗嗤!

一声沉闷的、像是装满烂泥的破口袋被重物击中的声音。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气势汹汹、足以生吞虎豹的食人花,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了!那张开的恐怖巨口停在半空,不再下探。粘稠腥臭的涎液顺着花瓣边缘滴滴答答落下。紧接着,那粗壮的茎秆开始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如同一条被丢进油锅的巨型蚯蚓!

“呕——!!!”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极致痛苦和生理性厌恶的干呕声,从食人花那张开的巨口中爆发出来!那声音凄厉扭曲,仿佛承受了世间最难以忍受的酷刑。伴随着这声干呕,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烈海腥味、脚汗味、廉价塑料加热后刺鼻化学气味以及食人花本身腐臭涎液的超级复合型恶臭,如同被引爆的生化炸弹般轰然扩散!

这股味道之霸道、之浓烈、之难以言喻,瞬间让方圆十几米内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辣眼!连殷翊自己都忍不住猛地捂住了口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呕——咳咳咳!”食人花像是受到了毁灭性的灵魂打击,庞大的身躯疯狂地扭动抽搐,那张巨口剧烈开合着,拼命想把那个带给它极致精神污染的“凶器”吐出来。它胡乱地甩动着巨大的花盘,猩红的花瓣胡乱拍打着地面和树干,发出“啪啪”的巨响,一时间汁液飞溅,腥臭漫天。

刚才还凶焰滔天的秘境凶物,此刻只剩下满地打滚、痛苦干呕的份儿。

殷翊趁机一个灵巧的后空翻,稳稳落在几米开外相对干燥的地面上,警惕地盯着那朵陷入“精神崩溃”的食人花,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呼……这金手指……”她看着自己空空的右手,又看看那朵痛苦扭动的巨花,嘴角抽搐了一下,“……味儿是真大啊!”

“道……道友?”那个清亮的少年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惊魂未定和难以置信的困惑,小心翼翼地从旁边传来。

殷翊这才猛地想起刚才提醒自己的声音。她立刻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树丛一阵晃动,一个身影略显狼狈地钻了出来。那是个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身量挺拔,穿着一身料子极好、绣着云纹的月白色束袖长衫,只是此刻衣袍下摆沾了不少泥点,袖口也被荆棘划破了几道口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干净得像是山涧清泉洗过,眉眼清澈明亮,此刻因为震惊和残留的惊吓微微睁圆,像极了某种无害的小动物。尤其那双眼睛,如同融化的上好蜜糖,在昏暗的秘境光线下依旧闪着温暖纯粹的光,此刻正带着十二万分的茫然和震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只还在“呕吐”的食人花,以及……食人花嘴边那只若隐若现、深蓝色的人字拖。

少年的目光艰难地从食人花身上移开,落到殷翊身上,充满了世界观被强行刷新的呆滞感。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朵依旧在痛苦抽搐、散发着恐怖恶臭的食人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凶物的本能忌惮,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顶礼膜拜的敬畏和……匪夷所思的困惑?

他抬起手,有些无措地指了指那朵巨大的食人花,又指了指殷翊,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小心翼翼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灵魂深处的问题:

“道……道友……这……这莫非是……是某种失传已久的上古秘宝?”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锁定了食人花嘴边露出的那一小截深蓝色塑料带子,眼神虔诚而炽热,“竟……竟能瞬间制服这千年修为的‘腐涎魔芋’?此等威能……闻所未闻!”

殷翊:“……” 她看着少年那张写满了“我好像见到了神迹”的真诚又困惑的俊脸,再看看那朵还在干呕的、被一只人字拖鞋熏得生不如死的“千年魔芋”,一时间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她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抡拖鞋抡得有些发红的右手掌。

【滴!新手任务‘在秘境中存活十二个时辰’完成度:1%。检测到宿主成功运用‘百变’物品化解首次危机(方式特殊),‘百变’基础权限解锁中…10%…】

【警告:检测到高能灵力波动靠近…来源:西北方树冠层…波动类型:未知生物或法器…威胁等级:中…建议:立刻转移!立刻转移!】

脑内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同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金属震颤声,仿佛无数细小铃铛在极远处被风吹动,若有若无地从西北方向的密林深处飘了过来。那声音极轻,却像细小的冰针,瞬间刺破了食人花干呕制造的噪音背景,钻进耳朵里。

殷翊的寒毛瞬间炸起!比面对食人花时更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她。那不是纯粹的物理威胁,更像是一种无形的、能侵入神智的东西!

“闭嘴系统!知道了!”她在心里吼了一句,猛地抬头看向那个还沉浸在“上古秘宝”震撼中的少年,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喂!那个谁!别发呆了!这破地方不对劲!有更麻烦的东西过来了!想活命就赶紧跑!”

少年——桑玦被她吼得一个激灵,瞬间从呆滞状态清醒过来。那双蜜糖色的眼睛猛地聚焦,清澈的瞳孔里映出殷翊焦急却异常镇定的脸庞。他几乎是本能地选择相信这个刚刚用一种匪夷所思方式救了自己(或者说,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击溃了魔芋?)的神秘少女。

“啊?哦!好!”桑玦没有任何犹豫,甚至顾不上再看一眼那朵依旧在“呕”个不停的食人花,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符,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我有宗门给的‘小挪移符’,但只能短距离传送,而且不稳……”

“少废话!能用就行!往哪边?”殷翊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目光如电般扫视着周围幽暗的丛林,全身肌肉再次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那诡异的铃声似乎又近了一些,带着一种催促人沉睡的魔力。

桑玦被她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指向东南方一处相对稀疏的林木:“那边!我感觉那边的灵力流动稍微稳定一点!挪移符应该能……”

他话没说完,殷翊已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完全不像一个看起来纤瘦少女该有的力量。

“走!”

桑玦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带着往前踉跄一步。他不敢怠慢,立刻将灵力疯狂注入手中的玉符!

嗡!

玉符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瞬间将两人包裹。空间一阵剧烈的扭曲撕扯感传来,眼前光影急速变幻。

就在传送光芒即将彻底吞没两人的前一刹那,殷翊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西北方那片浓密得化不开的树冠阴影深处。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枝叶,她似乎捕捉到了一抹极其模糊、一闪而逝的、带着冰冷质感的……淡紫色裙角?还有那若有若无的铃声,似乎带着一丝被惊扰的、不悦的微颤?

光芒彻底炸开,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啪嗒。

那只立下奇功、此刻沾满腥臭粘液的深蓝色人字拖,终于被腐涎魔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了出来,孤零零地掉在湿漉漉的苔藓上。

原地只剩下那朵千年魔芋还在有气无力地抽搐干呕,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混合了海腥脚汗和花臭的、足以载入秘境史册的复杂气味。

……

片刻后,距离事发地数百米外的一处相对干燥的小山坡上。

空间一阵波动,白光闪现,殷翊和桑玦的身影略显狼狈地跌了出来。殷翊落地瞬间一个灵巧的前滚翻卸去冲力,稳稳站定,警惕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四周。桑玦则踉跄了几步,扶住旁边一棵大树才站稳,脸色有些发白,显然短距离空间挪移对他消耗不小。

确认暂时安全,没有那催命铃声的踪迹,殷翊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一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头上,甩了甩刚才拽人用力过猛有些发酸的手腕。

桑玦缓过气,看着殷翊,那双蜜糖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和后怕,以及……愈发浓烈的好奇。

“多……多谢道友救命之恩!”他抱拳,非常郑重地行了一个标准的修士礼,动作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优雅,“在下桑玦,乃玄天宗门下弟子。若非道友……呃……神威,我恐怕已遭那魔芋毒手。”他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声音也低了下去,“先前……是在下眼拙,竟不识道友秘宝真容,妄加揣测,实在惭愧。”

殷翊看着他这副认真又带点傻气的样子,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她摆摆手,相当豪爽:“行了行了,别道友道友的,听着别扭。我叫殷翊。至于秘宝?”她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古怪的弧度,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那玩意儿就是个意外。”

桑玦显然没完全理解这个“意外”的深刻含义,只当是高人行事不拘一格。他看向殷翊的目光更添了几分崇敬。

“殷……殷姑娘。”他努力适应着称呼,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对了!我的‘清心玉髓兰’!方才就是为了采它才惊动了那守护的魔芋!”

他立刻低头,手忙脚乱地在腰间一个绣着云纹的精致储物袋里翻找起来,脸上满是紧张和心疼,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完了完了,刚才逃命太急,不会掉了吧?那可是给师尊准备的生辰礼,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看着他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大孩子,殷翊翻了个白眼,正想吐槽一句“命重要还是花重要”,目光却无意间扫过自己刚才坐着的石头旁边。

一株奇特的植物静静地躺在湿润的苔藓上。

它大约一尺来高,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半透明质感,如同最纯净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几片狭长的叶片舒展着,叶脉中流淌着淡淡的碧绿荧光。顶端结着一小簇花苞,尚未完全绽放,但已散发出一种极其清冽、纯净的气息,闻之令人精神一振,仿佛灵魂都被洗涤了一遍。与周围潮湿腐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喂,小太阳,”殷翊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那株植物,“你找的,是不是这玩意儿?”

桑玦猛地抬头,顺着殷翊的示意看去。当看到那株完好无损、散发着纯净灵光的玉兰时,他蜜糖色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整个星河!

“清心玉髓兰!太好了!它没事!”他欢呼一声,像只欢快的小狗般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株灵草捧在手心,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仔细检查着每一片叶子,确认完好无损后,才长长舒了口气,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那温暖阳光的气息瞬间冲淡了秘境中的阴冷湿晦。

他珍而重之地将玉兰收进一个特制的玉盒,妥善放进储物袋,这才转过身,再次看向殷翊。这一次,他的眼神里除了感激和崇敬,更多了一种纯粹的、不设防的亲近和信赖。

“殷姑娘!”他几步走到殷翊面前,站得笔直,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热情和真诚,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望着她,仿佛盛着两汪清澈的泉,“这秘境凶险万分,步步杀机!你孤身一人……呃……”他想起对方那彪悍的“投掷秘宝”和面对魔芋时悍然前冲的气势,话到嘴边又卡了一下,但还是坚定地说了下去,“……终究不便!不如我们同行?我对此地外围区域还算熟悉,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可以离开这万瘴古林!而且,我玄天宗就在古林之外,门内典籍浩如烟海,或许……或许能找到关于殷姑娘如何归家的线索!”

少年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坦率和温暖,像冬日里骤然投射下来的阳光。他微微前倾着身体,眼神热切而期盼,等着殷翊的回答。

殷翊靠在大石头上,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眼神干净得像块水晶的小太阳。玄天宗?听起来像是个大门派。典籍?说不定真有回家的线索。最重要的是……她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又感受了一下这秘境无处不在的湿冷。

她抬起眼,迎上桑玦那双充满期待的蜜糖色眼眸,嘴角一咧,露出一个同样直白无比的笑容,问出了当下她认为最核心、最实际的问题:

“管饭吗?包吃住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