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竹影摇曳,在雕花窗棂上投下深浅不一的墨痕。古意盎然的茶室内,顶级龙井的清冽香气,混合着上好檀木的沉敛气息,在静谧的空间里氤氲流转,织成一张几乎看得见的薄纱。

秦正雄低沉的声音如金石相击,每一个音节都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你想要什么?” 这句询问绝非简单的礼尚往来,它更像一块从深渊投下的巨石,骤然打破了表面的平静,在深不见底的权力潭水中,激起圈圈无声却足以颠覆无数人生死命运的涟漪。

空气刹那间凝滞如胶。窗外的鸟鸣仿佛被无形之手掐断,只余下香炉上方一缕青烟,胆怯地向上攀升。

宁薇置于膝上的双手指尖微凉。她垂眸,目光落在面前那只莹润的青瓷茶杯上。翠绿的茶汤微微荡漾。她动作平缓,近乎仪式般将杯盏轻轻放回光洁的檀木桌面。杯底接触木面,发出一声极轻、却清晰异常的脆响,如同叩在紧绷的心弦上。

她抬起眼帘。那双清透的眸子,迎着秦正雄审视中带着千钧重压的目光,毫无畏缩地看去。那目光太纯粹,如北国冬日无云晴空下最澄澈的贝加尔湖镜面,倒映万物却不着纤尘。里面寻不见一丝对泼天财富的贪婪闪烁,亦无半分对巅峰权势的谄媚逢迎。

“秦先生。”她的声音不高,但在绝对的寂静中,每一个字都像圆润的玉珠滚落在剔透的琉璃盘上,清晰异常。“救秦少爷实属意外,不必言恩。至于昨夜之前的旧事……”她的话语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最精确的用词,“那其中的人情,也非我所图。”

秦正雄浓密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聚拢了一瞬,旋即又展开。这女学生的回答再次超出了他的预判。在她这个年纪,面对如此诱惑竟能如此沉得住气,更难得的是懂得分寸的拿捏,每一步都踩在让他亦感意外的点上。

钱,权,利?她都不要?

这平静拒绝背后潜藏的真正图谋,令这个在商海沉浮数十载的老狐狸也感到一丝难以把握。他的指腹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摩挲着,锐利的目光试图穿透宁薇平静的表象,探入那深邃的湖底。

宁薇略作停顿。茶盏内,一根翠绿的嫩芽在水中优雅地打着旋儿。她微微前倾,语气平铺直叙,仿佛在陈述一件如日升日落般天经地义的小事:

“我只希望秦先生能允诺一件事。”

室内所有的光线似乎都聚焦在她身上。

“约束令嫒秦瑶,停止任何形式的针对我的行为。”她的声音依然平稳。

“在事情最终尘埃落定之前,确保她的所有行动都在可控之内,”她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紧紧缠绕着秦正雄,“直到……”

她纤长白皙的手指忽地抬起,指尖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轻轻一叩。那动作轻得几无声音,却带着冰冷的决断。与之同时,她的语气骤然加重,字字如淬火的冰锥,带着不容置疑的锋利:

“直到她——当面向我道歉认错,给出一个永不相扰的承诺为止。”

“啪嗒——”窗外一支细竹被风压弯又弹回,竹叶的摩挲声沙沙传来。

茶室内却落针可闻。空气如同沉入深海的精铁,冰冷、沉重,令人窒息。

秦正雄那仿佛经年盘踞的磐石般端坐如山、掌控一切的气势,在听到“当面向我道歉认错”这八个字的瞬间,仿佛被一柄无形的万钧重锤狠狠击中!平静威严的面具上,一丝难以掩饰的裂痕猝然显现!

他那双阅尽世态炎凉、泰山崩于前亦可面不改色的鹰隼之眼,猛地收缩!深邃瞳孔的底部,清晰无误地掠过一丝剧烈的震惊!甚至,还有一种极其罕见的、近乎荒谬的——难以置信的错愕!

秦瑶?

道歉?

认错?

向眼前这个……

毫无家世背景的清大普通女学生?

要他秦家唯一的掌上明珠,秦氏集团未来的唯一继承人,当众低头道歉?!

荒诞!不可思议!滑天下之大稽!这简直比直接伸手索要一张天文数字的空白支票,更让他这个呼风唤雨半辈子的秦家家主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猛烈冲击胃部的错愕!

秦正雄脸上的古井无波第一次被彻底打破。嘴角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竭尽全力压抑胸腔内骤然掀起的滔天巨浪。他审视宁薇的目光,不再是探询,而是骤然变得锋利无比,如有实质的刀锋,带着切割空气般的寒意,似乎要将她平静从容的表象彻底剖开,看看这个学生提出如此“僭越”要求的底气,究竟源自何处?

是昨夜从儿子电脑里意外截获的那些足以将整个传播学院乃至更高层建筑搅得天翻地覆的铁证?是她早已在黑暗角落织就的那张无形的监控之网?还是……在她这张清秀无害的学生面孔之下,潜藏着某个他秦正雄也未曾触碰到、足以让秦瑶感到威胁的隐秘身份?!

权势、金钱、常人梦寐以求的顶级资源……这些都可以摆在交易的砧板上衡量、切割、置换。但秦家千金的体面、秦氏门楣的威望,那是绝不能触碰的血线!是高悬于九天的雷霆,容不得半分亵渎!

他秦正雄纵横捭阖数十载,在刀光剑影的商场杀出一片天地,何曾遇到过任何一人,敢如此明目张胆、毫不婉转地直接提出要他女儿低头道歉的“请求”?!

这不仅是打秦瑶一个人的脸!

这是在将他秦家几代人辛苦堆砌起的巍峨山岳般的尊严,摆在脚下,意图踩踏!

一股巨大而尖锐的不悦感,混合着被冒犯的强烈自尊心,如同极地冰原最猛烈的寒流,瞬间在秦正雄胸中翻腾咆哮,几乎要冲破喉咙喷薄而出。他宽厚的手掌下意识地在檀木扶手上收紧,指骨发白,几乎就要拍案而起,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痴心妄想的狂妄女学生厉声斥退!

然而!

就在这股无名火升腾到顶点的刹那,秦正雄的目光,无可避免地再次扫过宁薇那双眼睛。

那双清澈见底,却如千年寒潭般幽深,找不到半分恐惧的眼眸。

还有她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雪原上一株傲然独立的劲竹般的姿态。

几乎同时,秦正雄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回了昨日那惊心动魄的生死时刻!

那从听筒里传出,在嘈杂混乱的噪音中,依旧冰冷、精准、带着绝对掌控力的平静指令:“……向左打满,撞过去!开锁!”

这指令救了他儿子秦浩辉的命!

是眼前这个女孩发出来的!

紧接着,是昨夜那份送到他案头、标注着“核心证据”的加密文件截图——那柄悬在他儿子秦浩辉头顶,悬在整个传播学院乃至可能波及更深、更不可测的领域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足以掀翻整个棋盘、引发地震的恐怖武器,正被眼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握在手中!

那些秘密一旦引爆,撕裂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传播学院、一个王大伟。震荡的余波很可能会猛烈冲向他秦家的根基,特别是那张文件中隐晦指向的、他那被家族“资源倾斜”决策所“牺牲”的儿子秦浩辉更深层的牵连!那将是秦家难以承受之痛!

这个宁薇……

她并非不知秦家那足以碾碎无数人的可怕份量!

恰恰相反!她正是太清楚了!所以才极其聪明地、精准无比地选择了这条看似最“无礼”、最“不可能”,却又是最具威慑力、最能撬动天平的路径!

她要的不是唾手可得的金山银海。

她要的是秦家在这件事上,一次实质性的低头!一次对尊严、对公道的妥协!

她要的是为她此前所遭受的诬陷、被践踏的尊严、承受的无端霸凌,讨回一个用任何世俗利益都换不回来的公道!一次人格尊严的彻底复位!一次以弱胜强的真正宣言!

这不是交易。

这是一场以命相搏的要挟!她要命不要钱!一口就咬在了他秦家此刻最致命的七寸要害之上!

惊怒如同海啸般退去,留下的并非空白,而是一种秦正雄几十年人生中从未体会过的、极其复杂的奇异感受。

他看着宁薇。晨曦透过窗棂,落在她年轻得过分却又冷静得可怕的脸庞上,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却更显清冷。第一次,在这个他本应完全俯视、如同审视尘埃的女学生身上,秦正雄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势均力敌”般的压迫感。那种压迫感并非源自权势或财富,而是一种基于智慧、洞见、勇气和对全局精准把控所形成的无形气场。

这种感受,让久居人上、习惯俯瞰的秦正雄,感到无比陌生,甚至荒谬地产生了被冒犯的不适。然而,内心深处那沉睡已久的属于猎人的本能,却又被隐隐唤醒了一丝……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种被深埋在商业利益计算之下、对纯粹实力碰撞的……刺激?

包厢里,空气紧绷如即将引燃的火药桶引信,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无声的角力。

秦正雄的目光牢牢锁定宁薇,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暴风雨前夜压抑着万钧雷霆的墨色海面,翻涌着无数难以解读的暗流。时间一秒秒流逝,沉重的几乎能听到心跳。

几秒的极致死寂之后。

秦正雄低沉得如同闷雷滚过的声音,终于劈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凝固:

“你要瑶瑶……给你道歉?”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 回答短促、干脆,没有任何多余的修辞。宁薇的眼神清澈无畏,像一泓映照人心的清泉。“为我所遭受的一切诬陷、被施加的伤害、承受的不公。一次彻底的、刻骨铭心的道歉,让她从此不敢忘,也不会忘。” 她的目光坚定不移,“这件事,唯此一解,别无他途。”

所有的退路都已封死。牌已亮出,赌注押上。

秦正雄原本随意搭在膝盖上的那只宽厚手掌,五指猛地向内收紧,力量之大使得指关节瞬间因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变得青白一片。昂贵西装裤料的褶皱,在他掌下扭曲变形。

他的女儿秦瑶……何曾向任何人低下过高傲的头颅?何曾受过这等……赤裸裸的屈辱?

可眼前的这个女学生……她手中握着的,是自己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儿子未来的命脉,是悬在秦家头顶、不知会带来多大损失的灾厄之剑!这份量,太重了。

拒绝?

且不论儿子刚捡回来的命是否会再次卷入舆论的旋涡绞杀,那些黑幕一旦爆开,对秦氏企业声誉和股价的打击将是雪崩式的,甚至家族内部那盘根错节的利益和秘密,都可能被无情拖拽出来,暴露在烈日之下!代价他付不起。

答应?

秦瑶……那个从小被捧在手心、受尽宠溺、骄纵成性的女儿,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举动?她那极度膨胀的自尊心,能承受得住这奇耻大辱吗?秦正雄几乎能预见那歇斯底里的风暴。

极度的屈辱感与最冷硬的现实利害,在秦正雄纵横商海数十年淬炼出的心腔内激烈地碰撞、撕咬、角逐。他看着宁薇,看着这张年轻、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脸庞,眼底翻腾的并非单一的愤怒或欣赏,而是万千种混杂的情绪:震惊、被冒犯、恼怒、权衡、惊异、以及一丝几乎被淹没的……赞叹?

最终,那翻滚的浪潮化作一声极低沉的、蕴含着难以言喻复杂情绪的重叹。那叹息声沉重无比,如同远古巨石从万丈悬崖上滚落,坠入幽深的谷底,碾碎了所有的踌躇。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点了一下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牵动了千钧之力,带着从未有过的迟滞与凝重。

“好。” 只一个字,却仿佛耗尽了秦正雄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气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带着金铁摩擦的沉重感。他那双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死死锁定宁薇,不容她有半点逃避或误解,“我会约束她,让她……当面向你,做出足够的‘姿态’。”

姿态?而非彻底的“认错”?

宁薇那清澈的瞳孔深处,寒光一闪而逝。她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秦正雄话语中那最后一个词的巧妙替换与刻意模糊的界限。一抹冰冷的笑意在她心底悄然划过。

足够了!

她要的从来就不是那纸面意义上的“认错”,她要的是秦正雄此刻亲口给出的“约束”和“表态”。只要秦瑶被家族的力量强行压制住,被带到她面前进行这场“道歉”,她自有千百种方法,让这虚妄的“姿态”变成秦瑶永生难忘的、实实在在的屈辱!

“秦先生一言九鼎。”宁薇微微颔首,姿态恭谨得无可指摘,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壁垒,将一切可能的讨价还价挡在身外。她的指尖在桌面下方,以微小得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划过手机屏幕的边缘。

——一个早已预设好的即时发送指令被悄然触发。一段经过多重加密、内含关键锚点信息(“秦正雄亲口承诺约束秦瑶并安排当面对话”)的片段数据流,如同无形的暗涌,瞬间突破现实空间的桎梏,沿着预设的多重路径,向着分布在全球各地的数个秘密服务器节点疾速飞去。一个新的锚点,已然深埋于信息的汪洋之中。

交易达成。

就在这时,一束金灿灿的阳光恰好刺破窗棂的阻碍,带着穿透尘埃的锐利,直直地投入她那杯早已凉透的清茶中。晃动的光斑在褐色的茶汤表面跳跃、碎裂,宛如某种无声的宣告,又似某种不祥的预兆。

秦正雄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宁薇一眼。那眼神包含的内容太过庞杂,仿佛一部写满权力博弈与人性挣扎的厚重典籍,在瞬间被翻开了扉页。他高大的身躯霍然站起。

这骤然拔起的身影,在这布置雅致的室内瞬间投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几乎笼罩了光线来源的方向。他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冰珠砸落:

“今天之内,会有人联系你安排见面事宜。” 留下这句冰冷、不容置喙、更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交代,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迈向门口。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有力,皮鞋踏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彰显着习惯性的力量和控制感。仿佛刚才那短暂而剧烈的心灵震动,从未发生过,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错觉。

只是在手即将触碰到那扇雕花精美的木门门把时,秦正雄那稳健的脚步,极其突兀地、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不足半秒的停滞。

他并未回头,视线仿佛不经意地扫过宁薇桌前。目光所及之处,是那只温润的青瓷茶盏,杯壁内侧的茶水早已褪去了所有热气,在投下的阳光里,只余一片冰冷剔透的棕黄。目光深幽复杂,如同投向一个不可测的黑暗深渊。随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流露,他一把拉开了房门,身影没入了门外的走廊,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

“嗒。”一声轻响,是门框嵌合的细小声响。

茶室内再次恢复了绝对的宁静。只留下弥漫的茶香、檀木的底蕴气息,以及窗外隐隐透进来的、逐渐喧闹起来的校园生活噪音。两种不同的世界感在此刻被那扇门短暂地隔离开来。

宁薇依旧静静地坐在原位。周身萦绕着一种近乎真空的沉寂。窗柩上竹影的婆娑映在她略显苍白的侧脸上,留下移动的光斑。她仿佛一尊凝固的瓷器,只有右手纤细的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已然冰凉透骨的青瓷杯壁。

那光滑冰冷的触感,从指尖沿着神经末梢清晰地传导上来。

秦瑶的父亲……

秦氏集团这座庞然大物的掌舵者……

亲口允诺,会让他的宝贝女儿秦瑶……

来向她宁薇道歉!

尽管对方保留余地,尽管前面依旧荆棘密布……

但这无疑是从对方固若金汤的堡垒中,撬开了一条关键的、充满可能性的缝隙!

这是战略性的第一步!以弱制强的第一步!

然而,几乎就在这个念头于她心中落定的同时,一股冰冷的、源自无数次经验预警而来的直觉电流般窜过宁薇的脊背。

以秦瑶那扭曲到极致的骄傲、那绝不容许任何忤逆的极端性格……

被强行带上这场她视之为奇耻大辱的道歉仪式……

她那被强制戴上家族缰绳、内心却疯狂咆哮的“恶狼”,当被真正牵到自己面前时……

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是虚伪的、带着刻骨怨毒的“姿态”?还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反噬?!

这场被她强行摁下了暂停键的风暴中心,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积蓄的毁灭性力量正呈指数级增长!

蓦地!

一声极其轻微却熟悉无比的低鸣在她左耳最深处响起。

——那是她植入式监控核心接收到最高优先级加密信息时的特定蜂鸣音。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微秒,她的视野右下角,一道半透明的虚拟警告框在神经突触层面无声无息地弹出。信息被多层协议包裹,来源标识着那个熟悉的符号——一个墨色的、象征着终结的“句号”图案!

【[最高优先级加密] B2 情绪监控指数:MAX(阈值:失控确认)// 位置:已进入清大南区 // 实时坐标位移分析:锁定目标路径——宿舍园区 // 行为预测模型:高危险性 → 97.5% // 新触发关联预警:目标正移动接触‘药瓶’高度关联人 → 周雅(物理距离:<150m,预计接触时间:<2分钟)】

冰冷的代码信息,瞬间转化为极具冲击力的现实画面:

——秦瑶!她没有等父亲的安排!

——她已经情绪失控、失去理智!并且冲进了清大!

——她奔向宿舍区!目标明确!

——她的目标指向……周雅?!那个“药瓶”事件的关键证人?!

——还是……周雅此刻所在的、宁薇也居住的宿舍?!目标是她本人?!

危险警报拉响!级别:红色!迫在眉睫!

宁薇那双如同贝加尔湖般清澈平静的眼眸,在解读完所有信息的瞬间,骤然收缩!瞳孔锐利如经过极致打磨的刀锋尖端,冷冽的杀气混合着决断的光,几乎要破瞳而出!

没有丝毫犹豫!

“哐当!”一声,冰冷僵硬的青瓷杯被她的手肘无意带倒,杯身撞在紫砂壶上发出突兀的脆响!

宁薇的身影如同被强弓射出的利箭,猛地从蒲团上弹射而起!带起的劲风甚至拂动了桌上一片刚刚飘落、形状完美的嫩茶叶!

(暴怒失控的秦瑶提前杀到宿舍区!周雅遇险?宁薇如何应对?这刚达成的“交易”下一秒就要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