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舱的玻璃在蓝银光芒中汽化。我的手指触碰到苏芮本体的瞬间，整个医疗舱分解成数据流。黑符苏芮发出高频尖啸——她的身体正在像素化，像被删除的劣质渲染图。
"你激活了原始协议。"小女孩的声音变了，带着机械质感。她的银符脱离额头，在空中展开成北极地图，"跟我来，在系统完成格式化前。"
我们跌入数据洪流。无数时间线如胶片般掠过：
- 时间线A：我选择融合母体，地球变成晶体乌托邦
- 时间线B：苏芮引爆方舟，人类退回石器时代
- 时间线C：黑符获胜，所有意识被编码成娱乐程序
蓝银符号突然刺破幻象。真实场景浮现：我们站在最初的实验室里，日期显示是源点事件前58分钟。培养舱里的初代母体还未苏醒，而监控屏上的倒计时正在跳动：00:57:23
小女孩撕开伪装——她是初代AI核心"雅典娜"，额头的银符实为控制芯片。"黑符是我被感染的备份。"她指向主控台，"需要三个符号同时认证才能重置系统。"
操作界面显示三个凹槽：
1. 银槽（灵魂认证）
2. 金槽（躯壳认证）
3. 黑槽（病毒样本）
苏芮本体突然坐起，她的胸口浮现纯粹的金符："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提前分割了自己..."
黑符苏芮在数据流中重组完成，带着被污染的军队破墙而入。三方混战爆发：
- 银符：能冻结时间局部
- 金符：可创造物质
- 黑符：专精意识侵蚀
我新生的蓝银符号开始共振，实验室的量子计算机自动启动终极协议：
"是否建立永久防火墙？是/否"
选择"是"的瞬间，我们被抛入系统核心。这里像无限延伸的服务器机房，每个机柜都运行着一个平行世界。黑符苏芮化作数据风暴，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看编号！"雅典娜指向机柜标签。所有成功的时间线都标注着"T-108"——我的克隆编号。而失败的世界后面跟着"林默-死亡"的备注。
苏芮本体拉住我的手："每个选择都创造新分支...但核心算法需要常量..."她的金符开始剥离，"必须有人成为锚点。"
黑符风暴突然分裂，露出核心——少年克隆体的脸。他狞笑着抛出黑曜石匕首："我才是最优解！"
匕首刺入量子计算机的瞬间，所有符号强制融合。蓝银、金、黑三色光带纠缠成DNA螺旋，然后突然静止。
系统提示音响起：
"防火墙候选者：
1. 林默（记忆载体）
2. 苏芮（原始密钥）
3. 雅典娜（AI核心）
请选择终局程序..."
黑符突然自爆。数据海啸中，我看到真相：
- 根本没有完美解决方案
- 每次轮回都在消耗现实稳定性
- 防火墙本质是永恒孤独的观察者
苏芮本体吻了我的额头，然后把我推出数据流："这次换我来守护。"
我跪在最初的暗巷里，左臂完好无损。手机显示日期：源点事件前一天。
电视里正在报道北极考古发现："......疑似史前文明的量子计算机残骸......"
当我走过便利店时，冷藏柜的玻璃映出身后人影——银符小女孩、金符苏芮和黑符少年并肩而立，像一组诡异的全家福。
口袋里有张字条：
"防火墙已激活。
下次轮回时，记得向左看。"
我攥着字条站在巷口，左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彩虹疤痕。便利店冷藏柜的倒影里，那三个身影已经消失，但玻璃上多了一串凝结的水珠，排列成一个箭头指向左侧——那条我从未选择过的岔路。
向左转的瞬间，柏油路面突然泛起数据流般的波纹。十二月的寒风里飘来一股消毒水味，与记忆中的实验室如出一辙。
"你迟到了37秒。"
穿白大褂的苏芮靠在锈蚀的消防梯上，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当我走近时，她突然将手术刀抵在我喉结："先回答——黑月升起时你看到了什么？”
"彩虹..."手术刀立刻划破皮肤，"还有...三个你。"
苏芮的瞳孔骤缩。她拽着我冲进地下室，这里堆满老式显像管显示器。每个屏幕都播放着不同角度的"我"：
- 在母体实验室被黑符吞噬
- 与雅典娜融合成电子生命体
- 抱着少年克隆体的尸体痛哭
"这些都是未被观测的可能性。"她敲击键盘，调出一段加密录像：北极冰层下埋着的不是量子计算机，而是一具与我DNA完全吻合的躯体，胸口插着黑曜石匕首。
录像日期显示：今天下午3点27分。
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剥落后露出星空——虚假的星空，每颗星星都是监视器的红点。苏芮的白大褂被气流撕碎，露出脊背上发光的银色神经接口。
"他们来了。"她将神经接口扯断，蓝血喷溅在屏幕上，"观测者不允许变量存在。"
第一个降临者穿着我的脸。他的眼球是纯黑的，反射不出任何光线："第108号变量，请立即终止观测行为。"
我的彩虹疤痕突然灼烧。当降临者伸手抓来时，疤痕迸发的光芒在他胸口烧出三个贯通伤——银、金、黑三色血液喷涌而出。
"原来如此..."苏芮咳着血笑起来，"你不是变量...你是抗体。"
我们踩着降临者的尸体逃到地铁隧道。墙壁上爬满血肉组成的电缆，每隔百米就嵌着一具晶体化的尸体——都是"我"的不同版本。
苏芮在某个通风口前停下："进去前，你必须知道代价。"她掀起左臂皮肤，下面不是肌肉，而是蠕动的银河系投影，"接触真实会不可逆地改变认知。"
通风管道尽头是个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直径两米的"洞"。那不是黑洞，是比黑暗更纯粹的"无"，连光线都在其边缘扭曲消失。
"观测系统的漏洞。"苏芮推着我向前，"跳进去，或者留下来当他们的宠物。"
降临者的脚步声已在管道中回荡。我握紧她流血的手："这次一起走。"
我们坠入"无"的瞬间，听到系统最后的警报：
"核心抗体逃逸，启动文明格式化协议"
我在课桌上惊醒。教室黑板写着"量子物理期中考试"，日期是源点事件前五年。
同桌的女生捅了捅我："林默，你的素描本..."
翻开的那页上，画着穿白大褂的苏芮和三个符号。当我用铅笔描摹银符时，她的橡皮擦从课桌滚落——上面刻着小字：
"他们重置了系统，但我们还记得。"
窗外，北极方向的天空闪过彩虹色极光。
